在這個戰事不斷的年代,楚國因楚王馬殷“上奉天子,下撫士民”而取得了一個相對安定的環境。

但自馬殷死後,楚國內亂四起,便又再次險入水生火熱之中,百姓流離失所,生靈塗炭。而楚國的潭州,卻是一個較為祥和而繁華的城市,無論外麵是否烽煙似火,血流成河,這裏的大街小巷卻仍然是人來人往,無不熱鬧非凡。

潭州最出名的茶莊便是青螺山莊,取“青螺”這個名字自然是因為被定為皇朝貢茶的君山銀針產於嶽陽洞庭湖的青螺島。青螺山莊的生意向來都比較興隆,而且他們還與金陵南唐、杭州吳越等國都有著密切的貿易往來。

然而,就在前不久,偌大的青螺山莊卻突地關了門,青螺陶家一百三十多口人都在一夜之間忽然消失,有人隻看見青螺山莊那緊閉的大門上不時的冒出血來,而且那血還似乎被施了法,漸漸的形成二個血紅的大字。

“蘭魔。”

有人傳言,青螺陶家隻怕是太有錢了,所以連妖怪都上了門,要將他們一家洗劫一空,而陶家的一百三十多口人隻怕也到陰曹地府做鬼去了。

也有的人說,陶家的人想必是得罪了什麽人,這樣一個人傑地靈、富甲一方的風水寶地竟然也會在一夜之間被滅了門,令人無不惋惜歎哉!

百姓眾說紛雲,官府也派出了天下有名的神捕鐵明來到此潭州來追查這件案子。

百姓自然不得而知,官府的人也為這毫無線索的案子絞盡腦汁,但或許隻有江湖人才知道,那“蘭魔”二個字到底是何意?

也隻有江湖人才知道,那“蘭魔”二字到底意味著什麽?

因為,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過這個名字。自江南吳越國發生了一起“紫血寒蘭”的案子之後,“蘭魔”這個名字就已令江湖人聞風喪膽,成為那些名門正派人物咬牙切齒的恨。

所以,不僅僅是官府在追捕著隱藏在暗處的凶手,就連那些名門正派都紛紛派出了最得意的子弟,來到這潭州各顯神通,也許誰能抓了“蘭魔”這個魔教的妖孽,誰就能一舉成名。

於是,潭州聚集了越來越多的江湖人,他們有的配帶寶劍,有的手握大刀,有的搖著扇子,也有的幹脆藏了寶器,兩手空空,而這個本被血腥恐懼籠罩的都城,也重新開始熱鬧起來。

沒有了青螺山莊搶生意,就是路邊的小茶館也都開始忙碌起來。“銀針茶館”是一個小茶館,據說這家茶館為了沾青螺山莊的光,曾經取名為“青螺茶館”,但因為青螺山莊莫名奇妙的變成了鬼齋,這家茶館的老板賈掌櫃立刻便換了招牌,再次取名為“銀針茶館”。

不過,就算他改了名,生意也沒見好起來。大約別人以為,他為了跟青螺山莊搶生意,曾使用了一些不幹不淨的手段。他覺得自己很冤枉,心裏有一肚子的火,但有火卻發不出來,正當他愁眉苦臉的時候,耳邊傳來一年輕男子的聲音:“小二,上茶!”

他一驚醒,看到來的人都是一些腰佩長劍,身著灰色長袍的年輕道士,他又喜又是苦笑,江湖人,又是江湖人,這些日子以來,來到他茶館喝茶吃飯的都是一些江湖人,難不成,他們真以為他這個小店裏藏了凶手?

不過,有生意,畢竟是好的,於是他臉上很快就堆起了笑容,馬上吩呼店裏的小二將茶館裏最有名的銀針茶送了上來。

這些人又如往常一般的開始議起他們的江湖大事來,什麽“蘭魔”、什麽“仙子”、什麽“女人”、什麽“珠絲馬跡”,賈掌櫃根本就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他也沒心情去聽這些,他所關心的事是什麽時候他店裏的生意會好起來。

他搖了搖頭,正要向茶館後店走去,卻又聞得一聲女子的清喝:“小二,來一杯茶。”

女子的聲音仿若冰雪洗澈過的清賴,這不由得令人想到一張貌美如花的臉,然而當那些年輕道士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投向這女子身上時,臉色忽然就沉了下去,他們並沒有看到女子的真容,而首先印入他們眼簾的是一身白衣如雪,纖儂合度的絕妙身段,以及幾乎罩住了她全身的白紗鬥笠。女子並沒有多說一句話,但當她一走進這茶館,便使得茶館裏的空氣都冷縮起來,仿佛將要結成冰一樣。

年輕道士們的瞳孔一縮,是寒氣,非常重的寒氣,正從這女子身上散發出來。

早聞魔教殺手從不以真麵目示人,他們的行蹤十分的詭秘,時常以一身白衣出現在夜裏,讓人如見鬼魅一般。而在那些白衣殺手當中,數貌美如花的女子居多。

於是眾多的聯想,都不由自主的與這白衣女子聯係了起來。

年輕道士們暗暗的把住了腰間的配劍,就等待著那女子走到茶館的中間來,再把握好時機,擺上劍陣,將她的退路封死。

他們並沒有見識過蘭魔的武功,但對於她的狠辣,他們已是耳熟能詳。

所以,對於這樣的女人,他們也莫需講究君子之德,突襲,不過也是一種製敵的手段而已。

而正當他們要拔劍的時候,又一人走進了茶館。

是一個身材修長的青衣男子,竟也近似於那白衣女子般的裝束,用一頂鬥笠遮住了麵容,讓人看不到他的神色。

他也叫了一杯茶,君山銀針。不過,他似乎很渴,喝過了一杯又一杯,仍不停下來。然後,他再叫了一道菜,一壺酒,慢慢開始吃了起來,邊吃邊喝,他似乎並沒有發覺有一群人正注視著他,就如同那白衣女子一樣,隻顧著吃自己叫來的菜,喝著自己叫上來的茶或酒,而對於周邊的一切事情都漠不關心。

不過,本來也沒什麽事,大家還是繼續吃吃喝喝,有說有笑,那群年輕的道士還在等待時機,因為他們還沒有看清楚,這個男人是不是和那女人一夥的?

慕然間,那白衣女子突地站了起來,從腰間取出一麵古舊的青銅鏡,鏡麵生輝,有一絲顫動的嗡嚀隨著那光輝*,鏡光離奇的指向了她側麵的青衣男子。

白衣女子似非常驚愕,轉身便走到了青衣男子的桌前,道:“將你的鬥笠取下來,我想看看你的樣子。”

眾位年輕道士皆是一驚,實在沒有想到這女子會這麽直接的要求一個男人給她看他的容貌,但這女子的問話卻是吸引了他們,因為他們也想知道,她與他,到底有沒有關係?

青衣男子剛送到嘴邊的酒放了下來,他並沒有抬頭去看這白衣女子,似乎並不想去答理她一樣,但白衣女子卻有些生氣了,她再一次提高聲音道:“將你的鬥笠取下來,讓我看看,你到底是不是我要找的人?”

青衣男子還是沒有理她,這時,她終於動手了,不過她的手剛伸向青衣男子的鬥笠,那青衣男子就突地從她眼前消失了,她隻感覺到一陣風從她身邊刮過一樣。

果然,他與她,不是一夥的。

於是,輪到這些年輕道士們動手了,他們一動,便是數道劍光包圍向了那白衣女子,劍陣之嚴密,根本沒有留給白衣女子逃出生天的空隙。

白衣女子隔著白紗掃了他們一眼,冷聲道:“你們是什麽人?”

其中一年輕道士道:“就是這個妖女,大家一起上,今天一定要為武林除了這個禍害!”話音一落,眾人應合,數道劍光齊發,一致刺向了白衣女子的要穴,白衣女子淩空一躍,足點桌台清聲斥道:“我與你們有何仇怨,為何要殺我?”

她話音剛落,那些人又齊發劍光再次刺向她的要害,“嗬,仇怨,你殺人無數,人人得而誅之!”“人人得而誅之?”白衣女子似乎很是茫然,她足落桌台,對這些年輕氣盛的道士們淡淡道:“你們並非魔教中人,我不想殺你們,你們走!”

一道士聽她這樣說,似乎覺得好笑:“魔教妖女,你這是看不起我們麽?那就看看我們如何將你手到擒來。”

白衣女子自知與這些人說不清楚,本隻想應付一下,再找個適當的機會逃走,卻不料他們的劍招越來越狠,勢必與她拚命,劍氣處處相逼,根本不留給她一絲逃走的機會,難道這些道士真要拚了命的取她性命,不到死不罷休,想著,一道劍光從她後心突襲而來,她終於大怒:“不知好歹,我本不想開殺戒,既是你們逼我,那我也就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