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聲音漸漸飄遠,靖寒憶的眼前果然就出現了億千紅影,每一個影子都是與華騮一模一樣。“華騮——”見到這個女人,他的心中就湧起了無比的嫌惡與仇恨,刷的一下,劍光如掀起的海浪般滾出,將那一排排紅影盡數斬倒。

鮮血的顏色,匯集成一條湖泊,血腥刺鼻!而靖寒憶手中的劍氣還在不停的湧出,甚至連他自己都無法控製!

那些紅影到底是人還是幻像?怎麽還會有血?

“寒憶,住手!不要再殺了,你不要再殺了……”冉鏡雪突然間驚恐的叫喚了起來。

靖寒憶的頭突地很沉,眼前一片昏花,若隱若現中就見到了一群女人的屍體。

“寒憶,那些都不過是華騮所控製的無辜的女人,你不要也受華騮迷魂術所惑,不要再受她所惑了。”冉鏡雪哭道,“對不起,都是因為我,都是因為我,你才打破了禦月神劍的禁忌。”

浸滿鮮血的劍斬進地裏,靖寒憶隻手倚著劍,半跪了下去。

不錯,禦月神劍不能沾女人的血,否則你將會受到嚴厲的懲罰。這是師傅交給他神劍時所給的忠告,卻也是一個近乎於詛咒的忠告。

禦月神劍不沾女人的血,否則你將會失去所有你愛的人,所有……

“雪姬,縱然我有天下第一劍又如何,可是我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姐姐離我而去,甚至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又一個的離我而去。”

“很小的時候,鄰裏人就說過,我和姐姐是帶著不祥的預兆而出生的,我們將會給夜蘭山莊甚至整個天下都帶來災難,果然在我十歲的那一年,姐姐突然失蹤,十五歲那一年,她又回來了,然而,她卻是帶著災禍而回來的。我知道她一定是受了別人的控製,所以才殺了那麽多的人,我看見她殺人的時候還在笑,即使她將手伸進爹娘的心髒時都毫不動容。”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不祥預兆與天命麽?我們將會給這個天下都帶來災難,所有的人都將會離我們而去,所有人……”

冉鏡雪聽得心中一痛,忍不住就抱緊了靖寒憶的脖子,泣聲道:“寒憶,我不會離你而去的,我一定不會離開你的。”

“真的麽?你可以永遠陪伴在我身邊?”靖寒憶有些欣慰的問。

冉鏡雪連連點頭。靖寒憶便微微笑了,道:“那就忘掉過往的一切吧,我們一起好好的生活。”

忘掉過往的一切吧!我們在一起好好生活。

聽到這一句,冉鏡雪的眼淚再也止不住嘩嘩流了下來,清晨的風有些料峭,卻也吹不幹她臉上的一片晶瑩。“寒憶,雪姬一定會永遠陪伴你,永遠……”目光中閃動著水亮的純澈,純澈中又閃泛出淘氣的天真,她破涕為笑道:“寒憶,我們拜了天地,可是你還沒有吻我呢!”

靖寒憶微微一笑,所有的憂傷愁苦隨風而去,他抱緊了她,吻住了她水潤的雙唇,許久許久,唇舌難以分開,兩人的發絲相互糾纏,又隨著晨風飄起,百花障落為春泥,仿佛也在為這絕美的意境震憾歎息。

唯有清風,唯有晨曦,天地間唯有他們二人緊緊相擁的身影。

靖寒憶看著她清麗如雪的麵容,恍惚間竟有了前世今生的感覺。

他仿佛看到了漫天飛舞的雪花,看到了雪地上開出的一朵朵嫣紅,看到了逐漸成人形的白雪精靈,看到自己的血在她身上凝聚出了生命的璀璨與美麗。

水芙蓉靜靜的走在他們二人身後,流著淚的臉上也扯出了一抹欣慰的微笑。

“芙蓉。”鬱天劍輕輕的叫喚,將肩上的披風取下,包裹緊了她單溥的身軀。水芙蓉似乎不能忍受清晨的寒氣,捂著嘴而微微咳嗽起來。

鬱天劍抓緊了她的手,將她單溥的身軀攬入懷中,輕輕抱緊,水芙蓉下意識的想要掙紮,最終還是順從的靠在了他的胸膛。“要如何才能讓你開心?”鬱天劍忍不住問,“你是不是修煉了一種叫做‘情傷絕’的心法,所以身體才這麽孱弱?”

水芙蓉霍然一驚,抬頭望向鬱天劍,問道:“鬱公子也知道‘情傷絕’?”

鬱天劍道:“略有耳聞罷了。從看到你吃了那些雞肉之後便嘔吐鮮血開始,我就已經懷疑你在修煉這種以情來製勝的心法了,此心法並不需要任何內力來支撐,但卻極耗心耗神,煉久了,人的身體也會變得脆弱不堪,我說得對麽?”

水芙蓉不便正麵回答,便問:“鬱公子從何得知這些呢?”

鬱天劍笑道:“難道你忘記了麽?我們都是來自於魔教幕天宇,你在幕天宇修習的這種內功心法或許別人不知道,但我卻知道。”

水芙蓉愕然的望向他,就聽他繼續解釋道,“天君也曾讓我妹妹天心來修煉此心法,因為此心法隻有毫無內力的癡情女子修煉極佳。我妹妹天生身體也很孱弱,尤其心口中了一劍之後更是每日活在病痛折磨之中,她至情至甚,但除了我這個哥哥外,她卻還沒有愛過別人。何況,她本就不喜歡習武煉功,故而天君最終放棄了對她的修煉。”

水芙蓉聽得有所感觸,便抬頭望向他道:“鬱公子的妹妹一定很愛很愛鬱公子,對麽?”

鬱天劍苦笑道:“那丫頭是不懂事。”

水芙蓉有些傷懷,便低聲道:“或許鬱公子不能說她不懂事,一個女孩從小依賴慣了自己的哥哥,心底難免會有些難舍難分,這是難能可貴的親情呀。也許等她遇到了能夠令她心動的男人,她就會明白什麽是真正的愛情?”

鬱天劍聽到心裏,有些感傷道:“那麽,芙蓉認為,什麽才是真正的愛情?”水芙蓉輕輕一怔,離了他的胸膛,就見他星目含情,清冷中透著一縷憂傷。

“我可以愛你麽?”鬱天劍忽然問。

水芙蓉淒楚一笑道:“鬱公子怎麽還問這樣的話,我不是已經……”

鬱天劍打斷道:“芙蓉,我並不希望你是因為這樣才跟我在一起,我也很希望自己能給你快樂。”

水芙蓉淚眼一酸,望向鬱天劍道:“鬱公子,你為什麽要對芙蓉這麽好,你越對我好隻會讓我更加內疚。”鬱天劍的心倏地一沉,原來他對她的好隻會讓她無法承受麽?她對他隻有內疚?

“不過,從此刻起,芙蓉會嚐試著如何去愛鬱公子。”看著鬱天劍眼裏露出驚喜之色,她撲扇去淚花的眼裏也勉強露出一絲笑意,柔聲道,“芙蓉會努力的將心許給鬱公子,但請鬱公子允許我最後為他做一件事,好麽?”

鬱天劍感動萬分,握了水芙蓉的手道:“隻要你不傷害自己,怎樣都好。你想為他做什麽事情,盡管去做吧!”

“多謝!”水芙蓉頷首鞠了一禮,便斂襟向靖寒憶與冉鏡雪二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