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千裏百花障中走出來,他們的眼前便出現了一條清溪。

浮光碧水,嫋煙拂絮,奇花異草叢生,花香漫溢水麵。

這條清溪周圍的環境他們都已十分熟悉,然而,令他們不得不感到迷惑詫異的是,那個坐落在清溪之上的紅樓卻完全消失了,所謂完全消失的意思就是連一點殘漬都沒有留下,整座紅樓就仿佛從來就沒有出現過一樣。

水麵上是一片平靜,甚至**不起一絲漣漪。

幾人心中惶然,難不成那座紅樓還是一個鬼宅不成,黃昏時現,天亮便消失?

冉鏡雪望著先前紅樓所坐落的水麵,最先開了口,蹙眉歎道:“真是奇怪,這座青樓這麽快就搬家了麽?怎麽連一片紅瓦都沒有留下?”一邊疑惑著,一邊拉著身邊的靖寒憶,問道:“寒憶,你覺得古怪麽?”

靖寒憶思忖了一會兒道:“也許這個地方並不是我們之前所見的那個地方?”

冉鏡雪更不解了,眺望了一下遠方,指著小溪對麵的紅楓林,還有那一條綿延過來的櫻花道,疑惑道:“不對呀!寒憶,你看那紅楓林,還有那滿地好看的花,還有那橋,真的是與我們之前所來的那條道路一模一樣呀!”

水芙蓉也眺望了一下四周,問道:“我們這是在什麽地方呀?”

鬱天劍回答道:“這是一個島。芙蓉,你難道不記得自己是怎樣來到這個島上的麽?”

水芙蓉回想了一會兒,搖頭:“我隻記得香櫻將我帶到了一個漫天飛舞著花瓣的地方,她讓我在那裏等昀郎哥哥,我等了很久,昀郎哥哥都沒有來,後來,阿婧最先找到了我……”話說到這裏,她猝然住了口,滿麵羞紅的望了一眼鬱天劍,又立忙垂下眼睫。

鬱天劍甚疑道:“看來那個女人的確有點本事,不但會設障眼法,還會使用幻術來迷惑我們的眼睛。”他看向水芙蓉紅撲撲的臉蛋,“她一定是怕芙蓉你看破了她的招術,才會在一路上蒙蔽了你的視線。”

水芙蓉的眼睛裏頓顯一絲愧意,低聲道:“都怪芙蓉沒用,雖知道一些懸關陣法,卻絲毫幫不上你們一點忙,如今還令各位迷失了方向,困在了此地。”

“芙蓉,不必自責,咎其原因,都是我們爭強好勝,將你拉到了這懸關之中,不然,你也不會和我們一起吃這麽多苦頭了。”鬱天劍的眼中卻也多了幾分惆悵與愧責。

冉鏡雪也搶道:“是呀!鬱公子說得對,芙蓉妹妹心這麽好,能幫助我們已經是對我們恩重如山了,何況芙蓉妹妹已經盡力,所以就不用自責啦!”說著,她心裏也猛騰起了一絲愧疚,低聲支唔道,“我還覺得自己對不起芙蓉妹妹呢!”

水芙蓉連連搖頭:“不,不,雪姬姐姐,你不要覺得對不起我,你和師兄在一起,很好很好。”這一句話說出來,又怕靖寒憶生疑,連連改口道,“芙蓉的意思是,雪姬姐姐,你人也很好。”

冉鏡雪禁不住一笑,拉起了水芙蓉的手,柔聲道:“謝謝你,芙蓉妹妹,你以後需要什麽幫助,作為姐姐的我一定會在所不辭的。”

水芙蓉莞爾一笑,點了點頭。

幾人困惑猶疑,孿生兄弟二人卻是懶於理睬。

歐陽勳拉著兄長歐陽尋砍來了一些樹枝,並將其編成木筏,推到了清溪邊。靖寒憶將妘婧放在了木筏上,再采來一些新鮮的花瓣輕輕的灑落在她身周,最後的一枝櫻花插在她的鬢角,他眼睛裏映出了她一張蒼白而絕豔的臉,耳邊忽響起她說的那一番話,心底又驀地騰起一陣愧痛。

他從來都不曾想到過,自己已在四年前就欠下了一份情感,然而,等到他知道的時候,便又注定了欠下這一生一世都無法償還。

微微歎息了一聲,他將木筏推入溪水中,緩緩騰出真氣將其推向湖中心。

歐陽勳遙望著已飄到水光盡頭的木筏,眼裏透出了深深的眷戀,良久,他才收回目光,看向靖寒憶道:“靖公子,你是否應該給她一個名分?”

靖寒憶微怔,抬頭看向歐陽勳,半響,斬釘截鐵道:“我靖寒憶已有妻子。”

“你!”歐陽勳怒道,“不過是一個名分,你就當是圓雲姑娘九泉之下的一個夢想都不行麽?何況,男人三妻四妾也不過是平常事。”

靖寒憶冷冷的打斷道:“但我靖寒憶就隻能有一個妻子,我已經娶了雪姬,你們都可以作證。”他這一句話說出,冉鏡雪不禁大為感動,就連水芙蓉的眼眶裏禁不住也*了淚水。

歐陽勳眸中頓時射出厲芒,咬牙切齒道:“靖寒憶,你當真夠狠,雲姑娘為了你連生命都可以不要,你就連一個名分都不肯給她!這又不耽誤你什麽,你一樣可以和冉姑娘長相廝守。”

冉鏡雪見歐陽勳的樣子似乎又想打架,心中萬分著急,便拉扯著靖寒憶的衣袖道:“寒憶,你就依了他說的吧!雪姬不在乎什麽,雪姬隻想和寒憶在一起,就足夠了。”

靖寒憶握緊了冉鏡雪的柔荑,平靜的對歐陽勳道:“歐陽公子真的以為,一個人的生命就值一個名分麽?”

歐陽勳頓時一愣:“可是這是雲姑娘心中所願,難道你真的一點也不懂得她的心,她付出了這麽多,就是想做你靖寒憶的妻子!”

靖寒憶打斷道:“可這又有什麽意義?我靖寒憶寧願欠她這一生一世,也不願給她這樣一個虛無的名分。”歐陽勳聽他這樣一說,半響無語。

靖寒憶忽而歎道:“我會找出真凶,為她報仇!”

冉鏡雪陡然一震,被靖寒憶握住的手突地一涼,有了一絲的顫抖。

靖寒憶感覺到她異常的反應,心中便肯定了那個戴著白玉麵具的人就是魔教八駿之首的山子,但他沒有一句疑問,卻是盡量溫暖著冉鏡雪的手,將她攬進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