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牆高一丈有餘,威嚴、莊偉、神秘。自古城牆為護城所用,抵禦外敵。靖寒憶見到這城牆時竟也有了肅然起敬的感覺,仿佛他此一進去即將麵對的人是一個王者,一個高高在上的王者。

白衣女將他帶進城之後,便莫名消失無蹤了,任他怎麽尋找都沒有找。這不由得讓他懷疑,那白衣女是否就是一名幽靈?

而這座城池是一座幽靈城麽?

地心之城。十八層地獄?

廣場很大,壘砌而成的高台就有好幾座,且每一座高台上都矗立著形姿各異的石像。

佛祖釋迦牟尼,觀音神像,玉帝王母,九天玄女……看來這地心之城的主人倒是很信奉神。

靖寒憶繞過了一座又一座的高台,向地心之城的中心走近,越往深處便越覺城中氣氛之緊張,耳畔忽聞一陣擂鼓之聲響,接著便是一個沙啞的聲音高喊著:“結陣!出擊!”“圓陣!出擊!”

練兵之聲?難道這城中果然藏有軍兵?那練兵之人又是誰?

靖寒憶加快了步伐,向那擂鼓之聲尋去。

城中亦有沙漠,抑或這座城池就在沙漠之中?

果然是沙場秋點兵。

銀光鎧甲,在陽光下閃爍著冷峻的光芒,一隊又一隊上萬的人馬排列在黃沙場上,各隊旗幟迎風招揚,是神明之旗還是亡靈之旗?

高台上,一個身材魁梧的高大男人正在伸長了筆直的手臂指揮著台下的軍兵,聲音高亢而有魄力,台下隊伍紀律嚴格,各隊跟著前方揮動的旗帖有秩序的演化著,由方陣到圓陣,又由圓陣到方陣,川流不息,演習變化中各隊兵士走動井然有序。

是戰爭成就了這些嚴謹有氣勢的軍隊?還是這些軍隊製造了戰爭?

靖寒憶內心裏情不自禁的對這些軍隊產生了反感。他討厭江湖武林之爭,更討厭戰爭,但是他卻無法置身事外。

他輕輕的走向了那還在不斷變化陣法迅速走動的士兵隊伍。軍士的豪邁氣勢卻又激發了他的熱情,大丈夫當保家衛國,征戰殺場,求得千古美名。

雖然這個年代各國紛爭,內亂四起,七國分裂,戰爭不斷,但若是能一統天下,結束這亂世,換得人間太平,也不枉來人世走一趟。

“少俠,少俠,你來了!”突然一個粗獷而豪爽的聲音傳至了他的耳畔,他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已走到了那座高台下。而高台上的那個中年男子一躍而下,正好跳到了他麵前。

中年男子的臉上有極度的熱情,他幾乎是迫不及待的握緊了靖寒憶的手,連番感慨道,“你終於來了,我們等你很久了。”

“等我?”靖寒憶詫異。

“是,是,就是等你靖少俠,我們的王已經等你好久了,我王求才若渴,就盼著你早日到來。”中年男子的熱情讓靖寒憶覺得十分不自在,他抽出了自己的手,問道:“你們的王是誰?”

“王已經在城中等候了,我現在就帶靖少俠去麵見我王吧!”中年男子又熱情的介紹道,“我叫高士勇,大家都叫我老高,靖少俠也可叫我老高。”說完,他又呼籲身後的士兵,大聲喊道,“這就是我王請來的將軍,天下第一劍的禦月公子靖少俠,以後,大家都要聽命靖少俠,嚴格訓練!”

萬兵舉手喝彩,歡呼不斷,軍帽掩住了他們的眼睛,但他們的聲音與氣勢卻能響徹雲天。

士兵們的熱情也引得靖寒憶一番熱血沸騰,但這突如其來的萬兵擁護是否太過詭異?靖寒憶不免生疑道:“我何時成了你們的將軍?”

“我王說了,隻要靖少俠來到這地心之城,高某人的將軍頭銜就讓給靖少俠你,由你來當將軍。”

靖寒憶隻覺無來由的不可理喻,無語。

中年男子拉著他的手跨進了輝煌的城樓。城中之王到底是何人,靖寒憶不由得好奇,但他知道,既然這中年男子不願將那個王者的姓名告訴他,他再怎麽問也問不出來,於是,他幹脆扯開話題,問道:“高將軍可有見過一位身穿白衣的姑娘?”

中年男子嘖嘖的一笑:“唉喲,這身穿白衣的姑娘太多了,不知靖少俠問的是哪位?”

“我能進此城,全得那位姑娘的指引,難道那位姑娘不是你們派來的麽?”

“是麽?我王還配了一位姑娘給靖少俠?”中年男子笑道,“王手裏的姑娘多得是,靖少俠放心,那位姑娘吃不到,還有更美豔的姑娘等著靖少俠呢!”他說得無意,靖寒憶臉色卻已大變,忽地一下寒光一閃,靖寒憶的兩指已扣在了他的脖頸上:“你說什麽?剛才的話是什麽意思?”

中年男子嚇傻了眼,顯然是未料到他有如此之快的身手,他結結巴巴道:“靖少俠息怒,高某不知哪句話得罪了你?”

“你王手中有很多姑娘,她們是做什麽的?”靖寒憶直截了當的問。

“靖少俠,你連這都想不到,軍中無女兵,男人又不能沒有女人,所以……”

“你的意思是,那些女人都是軍妓。”靖寒憶冷冷的打斷。

“是是是,她們就是軍妓,王賜給我們的軍妓。”

聽到這裏,靖寒憶已是又憂恐又憤怒,他使勁的押住了中年男子的臂膀,厲聲問道:“那些軍妓從何而來,是不是你們搶奪的良家婦女?”

“唉喲,靖少俠,你輕點,我知道你俠義心腸,但你也要想想,到底是國重要,還是那些女人重要,何況,我們隻是需要那些女人……又沒有要她們的命。”

靖寒憶哪裏聽得進去,一邊推著中年男子,一邊逼問道:“那些軍妓在哪裏?最好馬上給我把她們找出來,一個都不能少,聽見沒有!”

“所有的女人,你都要,靖少俠,你未免太貪心了吧!”中年男子還在嘀咕埋怨,靖寒憶一個拳頭將他打趴了下去,然後又提起來,再次命令道,“聽見沒有,將那些姑娘全部給我找出來!”

所謂的將軍原來除了嗓門大,不過是一個懦夫,靖寒憶內心裏萬分鄙夷,虧他先前還以為是一個頗有英雄氣慨的熱血男兒。看來這裏的王也好不到哪裏去!說不定就是一個草包。

“好好好,我去求王將所有姑娘都配給靖少俠吧!”

中年男子屁顛屁顛的跑去了,靖寒憶在大廳裏等待。

來回踱步,他內心裏十分不安,希望看到她麽,可又不希望這些軍妓裏有她。

抬頭望了一下四周的建築,才發現這裏的輝煌不遜色於王宮寶殿,又是誰在這裏密秘建造了一座皇宮?七懸關裏竟還有住著一位王者麽?

等了許久,他的心情越來越煩燥,突然,一陣嘹亮的胡笳古樂之聲響起,靖寒憶嚇了一跳,不禁向後退去,但是已經來不及,從大廳內堂逶迤走出一群衣著單溥的女子來,所有女子身上都帶著銀鈴,走動起來,銀釧子不停的響,卻也響得有節奏,悅耳沁心。

所有女子圍著他起舞,伴著胡笳之聲,羌笛之樂,歌聲緩緩響起:“是誰送你來到我身邊,是那圓圓的明月明月,是那潺潺的山泉……”

不同於中原女子,這些舞姬竟將雙肩、腰身都露了出來,白晳的肌膚,春光外泄,好一番賞心悅目的旖旎之景,但靖寒憶卻無瑕欣賞,耳邊歌聲、銀釧響脆聲讓他的心情更加在的煩燥起來,他說了句什麽話,但沒有一個女人聽見,音樂之聲將他平日裏的淩厲氣勢都壓了下去。

一隻纖細的手摸到了他的衣襟,他有些惱怒,皺眉低頭,就見一張明豔萬端的臉正望著他笑,女子的笑容嫵媚而攝魂,讓他有了片刻的遲疑。他剛想拉開女子的手,不料那女子自己將手抽了回去,她轉到離他一尺開外的地方,搖動著手上銀釧子起舞,舞動了全身各處的關節,每一絲顫栗都火豔得足以挑起人心中的欲望。

靖寒憶看了幾眼,便合上眼眸,他知道這是**,更有可能是藏著殺意的**。

“相公,你真的不記得我了麽?”耳邊傳來一聲輕噓。

靖寒憶猝然驚醒,睜開眼睛時,視線裏全是那全身掛著銀釧子起舞的女子。

望著他勾魂一笑,女子掩上麵紗,再次起舞,一聲顫栗從她的左肩傳至右肩,她的步子一度輕盈而多變,但每一個動作都十分的自然而優雅,這不是中原的舞曲,這是異域的風情。

但他何時認識過一個異族少女?為何這女子好像認識他似的。

她的眼神藏滿了喜悅,她的眼神含盡了幽怨,她的眼神裏亦釋放著無盡的魅惑,隻對他!

所有其他的的舞姬都隻是她的陪襯,她再次舞到他麵前,竟將**的雙臂都勾在了他的脖子上,靖寒憶想要躲開,她卻將他抱緊,在他耳邊輕聲道:“我是剛才與你鵲橋相會的那個女人,你不記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