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魔焰燃燒四際,峰火燎原也未見有這般慘不忍賭,生靈塗炭,未留下一縷輕煙。

魔與魔的交戰很快便到達頂峰,震懾蒼天,亦悍動地府,鬼哭狼嚎,魂飛各處,瘟疫般的毒煙以落雁白塔為中心還在不斷的向外擴散,若漫延到整個世界,那麽所有生靈都將被腐蝕的屍骨全無,人間將不再是人間。

現在,瘟疫毒煙已漫過了整個沙漠,即將到達洞庭龍宮,皇陵地墓、刀峰桃花林以及百裏湖上的蓬萊仙島,所有明媚風光皆化為一片死水。

而第十七層白塔閣陡然爆炸開來,連同著第十八層亡靈獄皆化為飛灰煙滅。

白骨之手宛若一隻巨大的蜘蛛匍匐在地上,從山子身上伸出來的黑色巨手亦如五根擎天支柱直插在了地上,山子蒼白的臉上有瘋狂的笑意,也許這是從魔與魔的爭鋒中才能體會到的快感。

五尺童身浮於半空,稚氣的臉上也有不敢置信的神色。

一襲藍衣與一襲紅衣同時從千丈之高的白塔上降落。

“原來,你早已入魔。”孩童的臉上露出微笑,他的聲音依舊蒼老而慈愛,“我的孩子,你早就想著有這一天了,對麽?”

“不錯。父親,你是魔王,孩兒也隻能以魔的方式才能打敗您,才能逃出你的手掌心。”

“不是說好了,我們父子二人一起掃平天下,一起為王的麽?”

“哈哈……父親還是不要把孩兒當五歲孩子一般哄騙,一起為王,豈問這世間,可能允許兩個王存在,我與其等著被你宰割,還不如學好防身術,父親,你說呢?”

“嗬哈哈……真是一個不錯的孩子,可惜呀,可惜……”

一襲藍衣落在了孩童瞬間變大的臂膀上,重重一沉,魔王一聲冷哼,目光掃過佟昕清如女子般的容顏時亦能透出一絲慈愛,他臂膀輕輕一動,又將佟昕扔到了地上。

山子亦接住了那一襲紅衣,華騮蒼白的麵容上露出一絲喜色,原來在最危險的關頭,他還是可以伸出手來救她,如此,便足矣。一腔鮮血從華騮口中湧出,山子的眼裏透出瞬間的憐憫,但沒有片刻的遲疑,他亦將她扔到了地上,五根擎天之柱般的手指襲擊向了他對麵的孩童。

“真是奇怪,你明明已獻身為魔,卻為何還保留著你人的本性?”紫石魔王發出一聲歎息,亦將白骨巨爪抓向了山子的魔手,“鏗鏗”數聲,竟似鋼鐵碰撞的聲音。

“因為我可以駕馭瘟神邪魔,父親,你想不到麽?我隻不過是借用了他元神的力量,但同時,我也可以自己的意誌震壓住他,隻要我不死,他就不會醒來,我山子依然還是山子。”

翻江倒海之力從山子手中湧出,推開了層層巨浪般的瘟疫毒煙,他陡然也發出一聲獸吼般的厲嘯,將五根利爪伸向了紫石魔王的孩童之軀,我就不信你用一個孩子的身軀也能發出勝過於我的力量。

紫石魔王亦是一聲大笑,狂呼四野,無數鳥獸蟲魚奔湧過來,將他們重重包圍。華騮的臉上再次露出蒼厲慘白,她環視著四周虎視眈眈的妖靈,嘶嘯聲幾乎要將她的耳膜震碎,她爬向了躺在一旁的佟昕,隻要以佟昕來威脅紫石魔王,那麽,山子就會有一線取勝的希望。

驀地一陣狂風卷起,猛將她舉向了半空,又狠狠拋落,華騮神誌俱混,胸中血氣甚湧,耳畔聞得一聲魔王的厲嘯:“想打我兒子的主意,想找死!”

無數妖靈歡嘯著狂湧過來,華騮眼見驚駭,卻也隻能待以斃命,原以為自己即將成為這些妖靈的美食,卻不料就在此時,一群大雁飛落,無數白骨人結成軍團將那些妖靈轟散。

華騮大喜,不過幾日的功夫,山子哥竟已將白骨軍訓練而成。為此一天,山子已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和不懈的努力,做出能與父親對抗的一支軍隊——白骨軍團。

“哈哈……父親,你以為隻有你能練出一支白骨軍出來嗎?我山子練出來的絕對要比你強十倍!”一聲令下,白骨人峰湧而至,亦將紫石魔王團團包圍。

“哈哈……哈哈……”紫石魔王一聲接著一聲的大笑,笑聲化形,亦有無數骷髏頭飛出,山子見之冷笑,念力一催,那些骷髏頭竟化為無形。

孩童的眼裏再度露出不敢置信。他竟然能化掉骷髏幻影,他竟然能化解掉魔的幻力?

“想不到吧!父親,你兒子的本事還多著呢!”山子又一聲斷喝,驚天動地,四周竟響起數陣爆炸聲,將那些蟲獸蛇蟻震得翻滾僵硬。

紫石魔王看得目瞪口呆,山子得意的笑道:“父親,即已看到孩兒的本事變得如此強大,你死也應該瞑目了吧?”

“哈哈……”又是一陣狂笑,笑聲裏透著不屑與嘲諷,紫石魔王道,“我聰明的兒子,你又犯傻了吧!我怎麽會死?如果真能死,早在千年前,我就已經死了,可惜,這天下,這六界都不接納我,所以,我又隻好借一個又一個的身軀活在人間,也享受一下人間的榮華富貴。”

山子的臉色一凝,不錯,魔王若是會死,也已死過多少次了。他不死……他竟然不死!

“孩子,你還有什麽花招,盡管使出來吧!父親也實在是閑得沒事,就奉陪你玩到底!”

尖銳的嘲弄,山子禁不住氣憤狂嘯,指使著白骨軍團向孩童瘦小之軀猛撲過去,而他那五指擎天支柱也重重的壓向了那白骨利爪,卻在這裏,無數血線從白骨利爪裏飛出,如血紅鋼絲般的紮向山子的身體,華騮見之一聲驚呼:“山子哥小心!”

山子躲閃不及,還是被一根鋼絲血線紮進了筋骨,他的臉上又立刻呈現出痛苦煎熬的表情。

華騮連滾帶爬的衝向山子,忽見地上一隻金笛映入眼簾,情急之餘,她驚喜得立刻抓為了金笛吹出一聲尖嘯之音,暈睡中的佟昕又立刻醒了過來,舉起長劍飛身躍向了高空,一劍刺向了紫石魔王的孩童之身。修竹碧光穿透弱小之軀,孩童的身上湧出鮮血,稚氣的臉上露出一絲憤怒一絲苦痛。

白骨利爪忽地一閃,抓住了長劍,亦抓住了佟昕的身體。

“啊啊啊——”一聲長嘯,白骨爪折斷了碧光修玉的長劍,將碎片甩向向他圍攻上來的白骨軍團,而他利爪上噴吐出來的血絲線又以數倍的攻擊向了山子。

山子受刨骨之痛,痛至骨髓,竟無力對白骨軍團下令,致使白骨人打成一片。

而華騮還在鳴著金笛,斷斷續續的笛音亦響徹四跡,天色陰潮,落雲降墜,黑煙愈來愈濃。

隻要金笛之音在,蠱人必會受其控製而進行殘死搏殺。

佟昕的眼裏倏發藍光,他竟也忍不住發出一聲痛苦的厲嘯,將斷劍亦刺向了魔王瘦小之軀的心髒,劍光破體,孩子口中的鮮血也大量湧出,但感覺到疼痛的是子記,而魔王的靈魂卻未受到私毫的傷害,他隻感到痛心,被自己親生兒子刺殺的痛心。

見那瘦小之軀搖搖欲墜,華騮的臉上露出一絲喜悅,立忙爬向了山子身邊,不料紫石魔王一聲獅吼般的斷喝,威力四射,萬條血絲線斷碎,山子也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擊向了遠處,華騮拖著疲憊的身體追了上去。

金霄玉笛落在了身後。一股狂風卷過,那隻金笛便到了孩童手中,靈魂在劇烈的掙紮,孩童的身軀受到重創,紫石魔王一時竟未能控製好這具軀體,而將目光全心全意的投在了佟昕的臉上,沉沉一聲歎息,魔之手攬起佟昕的身軀,重又飛向了塔頂。

煙未消。雲未散。瘟疫還在漫延。

華騮爬到山子身邊,扶起了他重傷的身體,泣聲道:“山子哥,你為何要這麽傻與你父親為敵?你不是隻想殺了靖寒憶,奪得鳳魄,消滅魔教,一統天下的麽?你的理想還未完成,怎可與紫石魔王為敵,你明知我們的勝算……”

“若想求得真正的自由,不僅要殺了天君與幽蘭,更要殺了父親……”山子一聲咳嗽,爬起身來,抓住華騮的手道,“走,我們去找靖寒憶。隻有與他們聯手,方能得勝。”

華騮一怔,問道:“山子哥,為何要與他聯手,你不是恨他入骨的嗎?你不是一心想要殺了他的嗎?山子哥,我一直不懂你,你到底在想什麽,到底想要幹什麽?”

“我最大的敵人不是別人,就是我父親!”山子驀地一聲厲喝,“不錯,是魔教將我從天山雪峰擄走,從此我與阿雪形同陌路,也是魔教天君將我逼成了這樣一個不仁不義的殺手,但是,當我即將要帶阿雪離開魔教的時候,是父親那個喪心病狂的魔頭將我抓走,是他徹底改變了我的人生,是他逼我與世人為敵,不錯,魔教天君該死,但父親,他更該死,我畢生的理想不僅僅是稱霸天下,更是為了,打敗他,最好是將他的元神擊潰,讓他永遠也成不了形。”

華騮驚愣,微微苦笑道:“山子哥,你開口閉口都不忘提她的名字,說到底,你所做的一切事出之因還是為了她,是麽?你不隻是為了打敗紫石魔王,卻更是為了她……”

山子也似被說中了心事而無話可說。華騮又道:“你的天下,始終少不了她。山子哥,理想與美人,到底哪一個更重要?”山子震怒,一把狠抓了華騮的手,冷道:“我的心思,不用你來猜測,總之,欲除紫石魔王,我們不妨與靖寒憶等人聯手,相信他們也不會據絕這絕境中的請求。等殺了父親之後,再殺靖寒憶,除天君,奪魔教幕天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