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守閣守衛森嚴,第一層白塔便聚集滿了密密麻麻的士兵,銀盔鎧甲築成了一道堅不可摧的銅牆鐵頂。最為可怕的是這些士兵在瘟疫毒煙的侵噬下非但沒有腐蝕,反而像是獲得一股奇異力量一般,個個變得凶猛悍勇如同野獸,他們嘶吼著,咆哮著,在白塔裏響徹起的回音猶如穿心破腹的利劍,詭異而狂暴。

鬱天劍與孿生兄弟乘雁飛至他們的頭頂時,那些士兵便齊齊抬起了頭,痛苦般凶狠的叫器幾乎要刺破他們的耳膜,令他們不禁捂住了耳朵,可最令他們感到可怕的不是他們的嘶吼聲,而是他們猙獰得布滿血絲的麵孔,尖利的白牙伸出嘴角一寸有餘,甚至連舌頭都如同毒蛇吐信一般,伸縮不停,無數雙可怖的眼睛盯著鬱天劍三人,竟似將他們視為了美食一般,垂涎三尺。

“僵屍!”鬱天劍首先脫口驚呼。他一發出聲音,那些僵屍便張牙舞爪的向半空跳了上來,漆黑破爛的雙臂直伸,差一點夠到了鬱天劍所乘的那隻大雁,幸好歐陽尋及時將鬱天劍拉了上來。

“難怪素菊會說,十八守閣如同十八層地獄,它將七懸關裏所有的機關陣法都包括在了其中,而這些僵屍好像比皇陵裏的那些死士還要厲害。皇陵死士與皇陵主人聲息相應,隻要皇陵主人一死,皇陵死士也將失去力量而變為死屍。而這些僵屍又是受何所控製,他們的弱點又是什麽?”

鬱天劍語氣中露出憂懼,歐陽尋接道:“這些人是在瘟疫毒煙的侵蝕下瞬間變成了僵屍,基根本原因便是這毒煙。雲姑娘給我們一人喝了一滴蜂蜜,便可不用受瘟疫感染,可是,小勳……”

所有人都喝了蜂蜜,唯有歐陽勳沒有。歐陽尋回頭看向歐陽勳,果見他的麵色已變成一片青烏,神色委靡而痛苦。“小勳!”歐陽尋立刻駕雁至他身旁,握住了他冰涼的手臂,哪知歐陽勳反射性的將他推開,道:“大哥,你不用管我,快毀掉這一層的靈物,我們趕緊再去其他守閣。”

“可是你現在……”一直以來,兄弟二人都是患難同當,見歐陽勳獨身險境,而他卻不知如何相助,心中自然百般煎熬。

“大哥,你放心,我不會變成像他們一樣,我雖將那一滴蜂蜜喂給了雲姑娘,但是,那一滴蜂蜜畢竟入了我的口,所以,隻要我有足夠的毅力,便能抵抗住這瘟疫毒煙的侵噬。”歐陽勳的氣息有些紊亂,神情恍惚,但他的語氣卻非常堅定,“所以,大哥,你完全不用為我擔心,現在,我們需要做的事情是毀掉十八守閣的靈物,助靖寒憶掃除天下妖魔邪氣,保人間太平!”

“好!小勳,說得好!大哥為有你這樣的弟弟而驕傲!”歐陽尋不禁熱淚盈眶,一手重重的拍在了歐陽勳背上,心靈相通,互知彼此,他又怎麽不知道歐陽勳的這一番話實際上是安慰他而令他放心,真正能否控製住瘟疫之毒的侵噬,還需聽天由命!

底下的僵屍軍裏卷起一浪又一浪的獸吼嘶鳴,竟有些僵屍瘋狂的抓開了同伴的肚腹,甚至有的撕掉了同伴的腦袋,搭人梯直上,血腥氣腐臭而刺鼻。

鬱天劍忍不住一陣幹嘔,拉了歐陽尋道:“我們快走吧!”

歐陽尋點頭,亦拉了歐陽勳,三人驅使大雁,急速飛進了密閣,那些僵屍軍又叫囂著向他們三人奔湧追來。密閣的門緊閉,唯有一道妖異的藍光如同眼眸一般畫在大理岩砌成的大門上。沒有鑰匙打開密閣之門,三人臉上都盛滿了焦慮,眼看著那些僵屍群已奔至了他們麵前,免不了一場殊死拚搏。他們倒是不怕這些僵屍,隻不過,與上千僵屍軍一番撕殺必定要耗廢不少時間,靖寒憶與山子是否又能撐得了這麽久?

“想不了那麽多了,鬱天劍,你想辦法打開這道門,我來對付這些僵屍!”歐陽尋一聲厲喝,人如白鶴展翅,擋在了僵屍軍前麵,他手中沒有武器,便心吐厲光,割掉了一個又一個僵屍的頭顱,並以僵屍為武器,將飛奔過來的一群僵屍打退。歐陽勳見大哥已身陷僵屍軍之中,雖智暈身疲,也跳到了其中,助歐陽尋殺敵。

“歐陽兄——”鬱天劍眼見心憂,也明白此刻自己背負的責任有多重,隻要打開了這扇門,毀掉塔閣裏的靈物,這些僵屍自然會化為煙灰吧,而紫石魔王的力量也會削減。他們的命運就在於他一人的成敗。

“啊啊啊——”一聲長嘯,鬱天劍將全身力量盡貫於左手端,飛天劍響其召應即將要脫手,孰料,那閣門上的眼眸竟然突放千丈光芒,迷惑住了他的視線。飛天劍斬出,卻偏離了原來的位置,沒有穿透那隻“藍眼”,藍眼忽翕忽合,竟像極了怪獸的眼睛。

而就在鬱天劍一聲長嘯傳出塔閣時,被奇形妖群包圍住的水芙蓉似有聽見而心膽俱顫,天劍,難道是你出事了麽?她握著紫魂戒的手猝停了下來,擔憂萬分的呆望向那一座依然聳立不動的白塔,白塔為何還不倒,難道天劍他們失敗了麽?

瘟疫瘴氣未見有減,而烏雲密布的天空連半片雲霞日光都看不到。水芙蓉的心情自然沉重了起來,顫抖的手幾乎握不住那一枚紫魂戒。冉鏡雪見她臉色蒼白有異,急忙問道:“芙蓉妹妹,你怎麽了?”有些憂恐不安的掉下了眼淚,水芙蓉低吟道:“我好像聽見了天劍的聲音,他們……”

“他們一定會沒事的。”冉鏡雪幹脆打斷道,“芙蓉妹妹,你要對他們有信心,他們一定會成功的毀掉靈物,毀掉白塔的,我們,一定會成功的。”

水芙蓉勉強點頭,但心中懷惴著的那一分忐忑始終煎熬著她,此刻,她很想飛進白塔相助於鬱天劍他們,卻又無法拋下冉鏡雪不管,她有紫魂戒,還可以保護她們不被邪靈妖物所傷害,但若是留下冉鏡雪一人在此,那些對她們虎視眈眈的邪靈勢必會……

“不如,芙蓉妹妹,你若是擔心鬱公子,就進去幫助他吧!隻是,要小心為妙。”冉鏡雪突發一言,正中她下懷,可是水芙蓉又不放心的搖頭道:“不,我現在不能進去,這裏還有這麽多的妖怪……”“哎呀,芙蓉妹妹,你不要再猶豫了,你要是擔心我,那我和你一起進去幫他們。”冉鏡雪一邊說著,一邊拉著水芙蓉就要向白塔裏飛去,雲婧突地擋在她們二人前麵,厲斥道:“你們誰也不能進去,就憑你們,不但幫不到他們,還會害了他們!”

“阿婧……”水芙蓉見雲婧一臉憤怒,竟慚愧的低下了頭,對冉鏡雪道,“雪姬姐姐,阿婧說得對,我們進去不但幫不到他們,還會給他們添一些麻煩,我們……就在此吧!”

冉鏡雪也無言以對,雲婧的臉上多了一分倦色,她也望了一眼每一層都亮著燈火的白塔,忽而低歎道:“白塔十八守閣,我大致知道一些方位,也許,我進去協助他們最為合適。”

“阿婧!”水芙蓉有些不敢置信的抬頭望向她冰冷的臉,垂下眼淚,感激涕零道,“謝謝你,阿婧。”雲婧見水芙蓉又是滿臉淚痕,心中大為不快道:“素菊,我們女人要學會堅強,才能保護好自己,我希望你以後少流一些眼淚。”水芙蓉忍泣低吟,勉強望著雲婧淡淡一笑,輕輕點頭。“這裏,就交給你了,冉鏡雪武功盡廢,沒有能力保護自己,你要好好利用紫魂戒,保護好她!”

水芙蓉再次點頭,這次真正的露出了堅定的笑容,柔婉中透著一絲令人震憾的堅毅。冉鏡雪也有些愕然的注視了雲婧許久,不禁因雲婧所說的話而感動,同時也因素來對她的不滿而歉疚。

雲婧沒有私毫的遲疑,驅雁疾飛進了白塔第一層。

孿生兄弟還在與僵屍軍奮勇拚殺,嘶喊震地,血飄數濺,淹沒了地麵足足一寸有餘,兩襲本來幹淨的白衣也在浴血奮戰中變得髒汙不堪。兄弟二人被僵屍軍包圍在了其中,幾百回合的撕殺不止,也終於令數百僵士倒下,肢離破碎,但剩下來的僵屍軍還在與他們一步一步的逼近。

孿生兄弟亦殺紅了眼,各自都有些喘息,尤其歐陽勳精神不支,更是有些委靡。“啊——”一聲厲嘯,歐陽勳首先殺出重圍,歐陽尋大叫著“小勳”亦緊跟隨其後,僵屍吐出的腐臭之氣尤其令他們難受不忍,胃中一片**。眼看著一隻僵屍就要咬到歐陽勳的肩膀,歐陽尋一劍斬其頭顱,扶住了搖搖欲倒的歐陽勳。

歐陽勳眼中是一片血色,他望著兄長微微一笑,氣喘籲籲道:“大哥,我快要不行了,我不想變成他們之中一員,大哥,我求你趁我還沒有變成僵屍之前趕快殺了我吧!”

“啪!”一個重重的耳光聒到了歐陽勳臉上,歐陽尋聲色俱厲道:“你小子竟敢說出這樣的話,行走江湖多年,隻有可能我們殺掉敵人,沒有敵人能殺得了我們,何況這些僵屍不是人,他們又能奈我們怎樣?你竟然說出這樣的喪氣話來!站起來!不然,我們就不是好兄弟!”

“大哥!”一個耳光似乎真將他打得清醒了一些,歐陽勳的精神宛若回光返照一般抖擻起來,“好,我站起來,我們永遠都是好兄弟!”他奮力爬了起來,歐陽尋眼裏也露出了一絲愴然微笑,可突然之間,歐陽勳臉色大變,大叫道:“大哥,小心”歐陽尋已感覺到身後有殺氣襲來,但他反應卻沒有歐陽勳及時,一具僵屍從他背後猛撲過來,卻被歐陽勳一拳洞穿了心髒,此等狠辣便是從幕天宇訓練而來,粘稠的心髒被他捏得粉碎,血奔湧淋下,如同一場腥紅急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