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白的天,荒蕪的道,歐陽勳攜著冉鏡雪在天地一色中如雲中飛鶴般的向白骨陣飛來,遙遙可見,那方園十裏的白骨陣還是整整齊齊的擺滿了密密麻麻的殘碎不堪的白骨,而陣中的二人卻已奮戰得精力疲憊,血染長衣。

他必須要找到那小孩遁來的路口,他必須告訴他們隻要抓住了那個小孩,這些白骨陣就會不攻而破,如此想來,他的腳步更急。

還有百步,五十步,十步……

就在他快要走進白骨陣之時,眼前突一道黑影罩下,毫不留餘地的占據了他的視線,歐陽勳下意識的退了一步,因為直覺告訴他,他眼前的這個人或許不是人,因為他聽不到任何一絲人應該具備的聲息從他身上透出來,他甚至聞不到他一點的氣息,但如果他不是人,他的修為又是煉到了何等的地步,竟是這樣平靜如水,毫不外露?

“何人?”歐陽勳怒喝道,“擋我者,死!”

那黑影人麵帶一張白玉麵具,看不出任何表情,但他的一聲輕笑就這樣若有若無的傳了出來,在空中**起微波:“我隻要你懷中的這個女人!”

“休想!”歐陽勳一怒,全身散發出劍一般的厲芒,就見無數光劍從他心口、頭顱暴射而出,疾掃向了那黑影人,但也不見那黑影人如何動,他整個人就慢慢變透明,仿佛剛才立在那裏的黑衣人就是一個由光拉下來的影子而已。

“孿生先知修煉的心劍術果然名不虛傳!”那人的聲音如空穀回音,竟令歐陽勳對他所在的地方產生了錯覺,微一猶豫,那人的殺氣已抵達了他的後心,“我在你身後!”

歐陽勳猛一轉身,就見那黑影人正站在他麵前斂了殺氣,如此近的距離讓他看到了那人的眼睛,一雙如星辰般明亮卻又如黑水深潭般憂鬱的眼睛,初看到這雙眼睛就知道,這眼裏必含有情,也必含有殺氣。

“你也會奇門遁甲之術?”歐陽勳的語氣裏透出一絲諷刺,“是不是學會了這門功夫後,你就隻會躲了?”

“你說我隻會躲?”黑影人被激怒,“我一定會讓你輸得心服口服。”

這一語落音,那黑影人微握的手中灑出數道火花,他就這樣優雅的一灑,空中便盛開了無數煙花,每一朵煙花都爆炸出如雨般的劍芒,鋪天蓋地的壓了下來,將歐陽勳包圍得無處可逃。但既然無處可逃,他也隻有迎接而上,再次凝聚心劍,他已拿出了十成的功力,那一回擊,他整個人都化為了一把劍,將億萬劍光吐出,與黑影人的煙花之劍交錯出毀滅性的美麗,然而這一擊,雖消毀了這場煙花箭雨,但那個人卻安然無恙。

黑影人安然無恙,他卻已耗去了九成的功力。此時的他就連抱著冉鏡雪都已力不從心。黑影人顯然也看出了這一點,笑道:“心劍之術固然完美得無懈可擊,可也極耗心力,何況你現在背後還中了一劍,受傷不輕,隻怕你這樣用心過度,會傷了元氣,可要我幫你?”

“不必!”歐陽勳強忍住胸中的一口淤血,目光冷成兩柄劍,“就算我隻剩下一成的功力,我還是不會輸給你!”

“你竟是如此的爭強好勝,不過,我不想跟你拚命。我說過,我隻要你懷中的這個女人。”黑影人的聲音中透出氣度閑雅,竟真的毫無殺氣。

“那也得問我願不願意。”歐陽勳怒聲一嘯,手指並成了一柄劍,向著黑影人麵門奪了過去,黑影人見他想摘掉自己的麵具,身子一斜,將一掌擊在了他的胸膛,隻剩下一成功力的他被這一掌擊飛,鮮血吐了一地,但他卻仍不肯放下冉鏡雪。

黑影人走到歐陽勳跟前,欲將冉鏡雪從他懷中奪走,卻不料他突一仰首,一道淩厲的劍光從他心口射出,因為近在咫尺,他根本就沒有躲開這道劍光的可能性,但他隻在一刹那間微微偏了下身子,那道心劍便刺偏了心髒的位置。

“你以為你還剩下多少力氣來與我拚命?”黑影人一雙憂鬱的眸子露出同情的光芒來,“與其和我拚命,你還不如留著力氣去幫你大哥,又何苦為了一個女人連自己大哥的性命都不顧。”

“嗬,我大哥可不是容易死的人。”歐陽勳話雖這樣說,但臉色卻變了,因為他看到那些矗立如林的白骨又長了許多,而那白骨群中一襲白衣已染滿了鮮血,那血絕不可能是白骨之血,如果這白骨之陣不能破解,他們就算不會被殺死也會因戰疲力竭而亡。

而這個時候,他卻看到了白骨陣下的地麵裂出一道痕來,那道痕猶如兔竄般的蜿蜒到白骨陣中心,就在那中心鑽出一個頭顱來,那頭顱他見了一麵後便一輩子都忘不了,滿臉毛茸,稚氣未脫,卻正是那猴子般模樣的小孩。

如果這個小孩像咬水芙蓉一樣將他們二人一人咬一口的話,他們又會變成什麽樣?歐陽勳不敢去想,真氣一提,足一點,身子便騰入了白骨陣的上空,而這個時候,他卻忘記了冉鏡雪。

所以,當他一心一意的去抓那個猴樣小孩時,他不知道冉鏡雪已被那黑影人擄走。

“你怎麽也回來了?”歐陽尋憑借他們孿生兄弟的心靈相通,早已感覺到他弟弟歐陽勳已離他越來越近,在看到與他一樣的一襲白衣從空降落後,他心裏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大哥,這白骨之陣的樞杻就是一個滿身毛茸茸長得像猴子的小孩,隻要抓了這個小孩,白骨之陣勢必會不受控製。但是,這小孩會奇門遁甲,而且滿口毒物,我們要小心為妙!”歐陽勳以真氣傳話,但他的目光已緊緊的盯在了那地上,隻要哪個地方有動靜,他最後的一道光劍就會射向何處!

然而,就在他凝神聚劍之時,他腳下一方土地炸開了花,一團紅如血的影子撲到了他懷中,一雙毛茸茸的手爪狠狠的抓開了他胸口的衣襟,將他潔白如玉的肌膚刨出錯綜複雜的血痕,這突如其來的偷襲竟令他毫無還手的餘地,而這個小孩也很顯然知道了他的弱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