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笑聲達到最高點。幾乎震破耳膜的時候,聲音啞然停止——

隨之而來的寂靜,似乎就是為了襯托方才痛快淋漓的尖笑。讓人從骨子裏湧出一陣顫抖。

“星月,怎麽了?”星月又出現刺過雪羅都的表情了,驚恐的愣怔著。

啪地!仿佛手機會咬人一樣的,星月將手機甩在地上,並向後退了兩步。

“怎麽了?”雪羅撿起電話。

星月稍稍平複了一下情緒,眼神卻依然不敢離開手機,“有聲音。”

“……?”電話中顯示著的是通話時間三十二秒,雪羅按了重撥鍵,電話中沒有任何的聲音。再看看,上麵的信號顯示已經一個都不剩了,“什麽都沒有。”怎麽總覺得,事情衝著星月去……

“……”星月搖搖頭,依然覺得毛骨悚然著。

“我們還是進去吧。”說著,率先走進了新樓。

新樓是新建的教學樓,還沒有開始正式使用。樓一共六層,五層地上,一層地下,重要是運動學科使用。所以,一樓是木地板結構的韻律形體室,二樓和一樓是相通的,盡是些健身器材。三樓四樓鋪的是地毯,有專門的格鬥和拳擊室,還有人工攀岩設備從三樓一直達到五樓,五樓是乒乓球和壁球室,還有一部分的休息廳。至於地下,就是專門的舞蹈室。

因為出現過衣服和物品丟失事件多次,所以地下的出口封閉,隻剩下一個。

嗒嗒踏踏踏……

自從他們進來,聲音就一直在他們的頭頂盤旋,忽近忽遠。

雪羅查看地板,發現地板有走過的痕跡,再翻看記錄,這座樓已經鎖了一個星期的時間。現在是風沙季節,一個星期的時間足以堆滿灰塵的,可是這裏卻幹淨如新。

瞳走到韻律室的中央,從地上拿起了一個螺絲釘,遞給雪羅,說:“這個應該是二樓器材的螺絲。”會不會是從樓上掉下來的。

“能不能確定是那件器材上麵的?”雪羅問。

“應該是腳踏板的。”

腳……?

“上二樓。”雪羅一聲令下。

結果,從二樓找到了三樓的東西,又從三樓找到了四樓的,就這樣一直上去,最後在頂層找到了一件屬於地下室舞蹈室的舞衣。

“去地下室。”問題的核心應該就在那裏。

一進地下室,三人都驚呆了,沒想到地下室八麵都是門,打開來每一間都是相同模樣的六角形房間,叫人無法分出東西,看樣子整個地下室都被分割成蜂窩的形狀,如此的雜亂,為什麽會這樣?

百密一疏,雪羅的記號隻記了地點,卻忘記記載方向,等發現的時候,已經無法探知他們到底身在何地。

雪羅攤手,也沒有好辦法:“星月,你可以找到嗎?”他們要找到核心位置,最簡單快捷的方式就是依靠星月的第六感覺。

她的確有感覺,似乎有東西在牽引著她。星月點點頭,走在最前麵。

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怎麽走了,一直在向同一方向轉,整個地下室中隻有他們的腳步聲,孤單而詭異,伴隨著時有時無的踢踏舞鞋聲。

地下室陰風陣陣,帶著裝修未完的油漆味道,和一種不知名的香水味。

他們走了多久?他們自己也不知道。就在無數個右轉以後,星月停下來,麵對著麵前的門,沒有再走進。

“為什麽不進去?”

星月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舞聲**人心。”蝴蝶吸引視線;舞聲**人心。這也是星硯說過的話。

“真的不能進麽?”雪羅問。

星月搖頭:“我不知道,不要問我。”她不確定,更不能說。星硯說過,她是天生的烏鴉嘴,隻要是壞事她一說就中。就像小時候,她和星硯開玩笑的說祝星硯被花壓死,明明如此不可思議,可是那一天星硯的確因為送花的大卡車發生事故翻倒,而星硯真的被傾倒的花壓上,足足住了三個月的醫院才能出院。從那時起,她學會了斂言。

瞳上前試試,發現這個門是鎖住的:“門打不開。”

雪羅微仰下巴,瞳利落的一腳踹開門。門內的一切就如方前走過的無數房間一樣,並無任何特殊的地方。光潔的木地板,光潔的玻璃鏡子,隻是——在屋子的正中央擺放著一雙踢踏舞的專用舞鞋。黑色的皮革,周邊是亮晶晶的鐵皮圍繞……

風徐徐吹了,透過天頂的氣窗吹到他們的麵上,香水的氣味更加濃鬱起來。風搖擺著門,略微用力,門在他們麵前再度關上,並聽到很清晰的“咯啦”的落鎖聲。

雪羅打開門,率先走了進去,其他人跟在後麵。

他們注意到,方才明明整齊擺放好的踢踏舞鞋現在正以丁字開口式的方式打開著!

“咯啦——”門再度自動鎖上。瞳上前去看,震驚的發現:“門打不開!”

門打不開?

難道剛才的一切都是為了引他們進來??

而一切問題的中心恐怕就從這雙鞋上開始。“別管門了,來看這個。”雪羅發現,方才還是丁字型擺法的鞋再度改變了位置,現在是一正一反。

踢踏舞鞋……

雪羅發現的標誌上,似奔跑跳躍中的鳥……

這裏麵是不是有些聯係呢?

“唉……”一個清幽的女聲響起,歎息聲似乎在無聲無限中延長,回**在這屋子裏。

舞蹈室的鏡子亮晶晶,雪羅、瞳、星月站在屋子中央,身影被舞蹈室的鏡子無限的複製出來,顯示出無數個身影,折疊再折疊。而那雙踢踏舞鞋已經不見了——

“唉……”歎息又起,隨著歎息,屋子中響起了音樂,是鞋子敲打地板的聲音。

是什麽在變?!起初他們誰也沒有發現,鏡子中的自己麵容都在改變。等到發現時,鏡中的人已經耵聹起來了……

起初隻是一個微笑,一個邪惡的眼神,麵容和表情在無限的擴大中扭曲延伸——

六麵鏡折射出成千上萬的身影,一張張似鬼非人的麵容,一個個耵聹快意的笑容,瘋狂而放肆……配合著快節奏的踢踏舞,覺得一切都已經瘋狂起來了。

扭曲、放大……當麵容已經扭曲到極點的時候,鏡中的人迅速的老化,仿佛被抽幹了水分的水果,快速的收縮。

蛆蟲從眼睛鼻孔裏跑出來,貪婪的啃食著全身。這種感覺是很恐怖的,目睹自己的衍變,在看自己的身上爬滿了蛆——全身都覺得癢了起來。

“吼——”鏡中的人似乎很痛苦,掙紮著伸出手……

而那手,真的伸出了鏡子!努力的像要抓住他們,指關節一個個的突出來,突現出他想生存的渴望。當蛆爬到手臂上的時候,如被火點燃的紙張,迅速的怡燼。

咯啪、咯啪……

是蛆蟲啃食的聲音,蛆越來越多,人的麵皮已經完全被撥掉,剩下的骨骼也在消失用。

一寸一寸地,全身完全被腐蝕了……

“踏——”伴隨著踢踏舞最後一個音節,整個的身影塌瀉,眼看著粉末掉落地上,一點痕跡也不剩下。

“呼……”三人同時呼出一口氣。剛才仿佛目睹了一場四維的恐怖電影,幸好都結束了。結束的那麽不真實。

咦?不對!腳跟涼涼的,是一種潤滑的氣泡感。還沒來得及躲開,這種感覺就已經從腳跟延伸到腳尖。再低頭一看,腳尖的前方冒出一個水銀色的半透明泡泡。

像開鍋沸騰的水一般,泡泡不斷的翻湧,翻湧上來後的似乎形成了固體,上麵又有新的泡泡翻上來。

沒有時間讓他們思考這來龍去脈,泡泡不停的翻湧層疊著,越來越大,直到達到一個人的高度。然後,泡泡繼續翻絞,卻不再增加,扭動的泡泡不規則的移動著,慢慢的,一個人的雛形漸漸顯現出來……

“啊——”一聲尖叫從地下室傳了出來,如驚弓之鳥,打散無數朵白雲,衝上雲霄,徘徊,再徘徊……久久不散。

地下室會跳舞的踢踏舞鞋;雪羅、星月、瞳他們。

究竟,他們誰被誰終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