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硯說星月做飯像煮豬食，但是光歧卻吃得狼吞虎咽。一鍋麵全部吃完，光歧靠在椅子上看著星月進進出出，突然開口：“你為什麽什麽都不問呢。”他的確不想提，可是星月知不知道，她這樣什麽都不問好象不存在的樣子真的很奇怪。

“問？我的確很好奇你怎麽吃得下去這麽難吃的東西。你知道嗎，你是第一個吃得下我做飯的人呢。”星月的聲音從廚房傳出來，很得意的。

“嗬，想也知道是。”光歧輕笑，但是笑容很快隱去，“知道嗎，剛才那個人說的……都是真的。”

星月洗碗的動作停頓了一秒，扭大水龍頭，嘩嘩的衝水。她又要知道什麽事情呢？星月感到心情惡略起來。

光歧來到星月旁邊，幫星月擦碗。

“今天來的這個人，他是我表哥……”話一旦開始，就如水般無法停止：“我從一出生就是色鬼，開始誰也不知道到底怎麽了，知道後來，大人們慢慢的發現了，我每天都要接觸不一樣的女生，否則就會很難過……大人們開始議論，不停的猜測著。沒有邊際的謠言傳得比風火還快。然後，他們開始躲我。

“家長告訴孩子，特別是女孩子，告訴他們不要接近我。莫錦和他的妹妹曾經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們住在一起，一起生活。別人對我如何我可以忍受，可是……居然連他們、連他們都對我視若無睹。看到我，他們當看不到，完全視我為透明。

“星月，你知道這種感覺嗎？就好像全世界隻剩下我一個人，那麽那麽的空。我寧願他們欺負我，詆毀我，也不要這樣。就從那時起，我學會了笑。因為隻有在笑的時候心才不會疼痛……”

星月的手反複僵硬的抹擦著碗，手一滑，碗掉入池中，碎成一片片。

光歧將碎片拾起，放入掌心：“好在我有這張臉皮，無論謠言多麽瘋狂，還是有女生主動接近我。過了很久以後，一個溫柔的女生喜歡我，後來我才知道她居然是莫錦喜歡的人。人的嫉妒和怨恨是很可怕的，讓人無限度的擴張，做出恐怖的事情來。

“色鬼的身體發育比普通人快很多倍，大概我十二歲的時候，就已經是男人而不是男孩了。莫錦把所有的過錯全部加在我身上，他騙我到一個偏僻的地方，然後囚禁了我。

“所有的人都知道，包括我的父母，他們不聽不問全然認為一切都是我的錯，任憑莫錦囚禁我……我想，他們都很想讓我死吧。

“可惜，他們不了解色鬼身份的恐怖性，‘色鬼日日沉浸於美色中淪落’這種淪落是必須的，如果沒有女生，我……什麽事都做的出來。他們一直囚禁我，三天，我的臉色已經發青。我要他們放我，他們不放，我告訴他們暗煞傳說，他們不信。最後，在第七天，莫錦的妹妹來給我送飯的時候……”

光歧攥緊拳頭，掌心的碎片刺入肉裏，血將池水染紅：“我強/暴了她，我的表妹。”光歧的拳頭越攥越緊，壓抑著顫抖，強忍著說下去：“我的頭腦出奇的清醒，就像站在門外看這一場噩夢。手腳都不是我的，我無法控製，甚至沒有知覺，隻能看著……直到一切結束。”

光歧微微歎息，一朵桃花混合著眼淚掉落緩和了情緒，他淡漠的說：“再然後，所有人都知道了，登報與我斷絕關係，趕我出家門，任我死活全然不管。後來雪羅找到了，安排我和希那一起住，我才脫離了從前流浪漢的日子，直到現在……我就這麽過下來了。”

星月靜靜的靠在光歧的肩膀上，安慰的話無法說出口。到底是誰的錯，造成了今天所有的一切。

***

公寓中，雀鳥成群。一隻泛著紫光的喜鵲站在瞳家打開的窗台上喳喳的叫，看著裏麵的兩個人。

讓星月為他包紮的傷口，光歧問：“你和雪羅怎麽樣了？”說出一切事情後，心裏逐漸的輕鬆起來，光歧也恢複了知覺，突然有心情關注星月的感情世界。星月喜歡雪羅的事情他們誰都知道，但是誰也沒把這件事當成真的。

雪羅喜歡星月？那是夢境中都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我們是朋友，普通朋友。”星月強調著。

光歧習慣性的一笑：“這樣最好，我們終將會離開，你還要過你的生活。”他們的離開並不會帶走星月的一切，他隻希望星月不要不開心。一個睡柳已經夠了，任憑他多麽的討厭睡柳，但是光歧也不得不承認，睡柳很可憐……因為他們變得很可憐。他不要星月變成第二個睡柳。

“你說什麽？”

“我是說你要想開些，人都有一死，隻是我們比較快而已。”好在星月和他們得交集並不多，少了他們她還可以回到自己的世界。

星月覺得不對，“你為什麽會死？”

光歧也愣住：“你不知道？”糟糕！說漏嘴了。他以為就算瞳不告訴，校長也一定會告訴星月的。

“到底怎麽了？”為什麽他們會死？

“哈哈哈……”光歧開始打起馬虎眼：“人都有一死，可以輕於鴻毛、重於泰山……星月，你冷靜點。”光歧渾身僵硬的看著貼在他臉皮上的水果刀。

“快說。”為什麽會死？

光歧無奈的：“很多事情是你無法解決的，知道了反而不開心，為什麽你不能裝做不知道呢。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可是我現在已經知道了，你又怎麽讓我安心。事情由不得你也由不得我，進入學生會就不是我想的，可是我還是進來了。聽到瞳的身世我就知道我不應該涉入，可是我已經出不去了，你明白嗎？”為什麽會這樣，她也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自己已經放不下了，就算全部人反對，她也要和他們站在一起。是鬼又如何？憑什麽他們不能有平凡人的生活。

光歧看著星月黑亮的眼睛，如耀石般堅硬的光彩。感動著，終於有人肯對他們好了，不再麵對那些冰冷異樣的目光，不再孤單。他輕聲的說：“把刀放下，我全都告訴你。”告訴星月一切，讓星月成為他們中的一部分。

光歧脫掉上衣，背對著星月。

“啊——”星月倒抽一口冷氣。

光歧的背後是一副彩色的圖，布滿了整個背部。

“這就是暗煞傳說的全部。”光歧解說著。

在最上麵有一句小字，每個字都是用雛**瓣拚湊出來的……“當煞重生，世人不再醒來的時候……”然後下麵是分別的六幅圖案，分別的寫著“厲鬼讓殘暴臣服足下；水鬼在雨中消失隱去；死鬼吊在樹枝上掙紮；怨鬼在月夜對天哭泣；色鬼日日沉浸於美色中淪落；吸血鬼化為僵屍噬血而生。”在最下麵還有幾行小字，星月看不懂，也不知道是什麽文。

瞳的身上沒有這個！“為什麽你的身上有這個？”

“不知道。”光歧穿上衣服說：“隻有我的身上有全部的圖。你知道那幾句話是什麽意思嗎？其實這幾句話並不是隻道出了我們的身份，真正的意義其實是預示了我們的未來。”

“……”

“我們都會死，就在不久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