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雪羅的身世很簡單,學生會的每個人都知道他是雪家集團的人,但真正知道實情的隻有玲。

雪羅他出身豪門,又得到雪老先生唯一的寵愛,更成為所有人逢迎拍馬的目標。

吸血鬼每月末會停止心跳化為僵屍。沒有人告訴他他是對是錯,他一直以為所有的人都和他一樣,這一切都沒有什麽不對的。

直到雪羅十歲,雪老先生過世,雪老先生不僅將所有的產業過繼給雪羅,而且告訴了雪羅他身世的秘密。到這時,雪羅才知道他原來和別人是不同的。雪老先生其實是暗部下的子孫,他們世代相傳,等待尋找著煞的靈魂。雪老先生遺囑的一部分就是要雪羅找到其他煞的靈魂,殺了他們,然後再殺了自己,一切事情都要在二十歲前完成……

多麽殘忍!沒有預期的,居然讓雪羅獨自麵對著一切……

一切還沒有結束,雪老先生死後,家中所有人的麵孔全變了,就連雪羅的親生父母也如此,當騙到讓雪羅簽下遺產轉移書後,所有的幸福生活就像玻璃一樣突然破碎,雪羅也從天上跌到了穀底。因為什麽?隻因為他是吸血鬼。

讓他們得到了一切,這樣應該可以了吧。可是,為什麽他們還要逼他。因為他們不放心,他們怕雪羅,怕他飛速愈合的身體,怕他吸血蒼白的麵孔,所以他們決定先下手為強。

他們利用玲得知雪羅每年冬天都去的地方,因為那時是吸血鬼最虛弱的時候。他們給雪羅下毒後又把他丟進天坑中,然後開心的離去。至於後來,雪羅如何又活過來,始終是他們的噩夢。

陽鬼始終受世人唾棄,這沒什麽,很正常的。可是他們除了是陽鬼也算是人,也有親人。這一切,為什麽當知道他們是鬼的時候全盤否定呢。

那會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雪羅會怎麽樣?是恨吧,但恨的裏麵還會有愛嗎?

如瞳,曾經那樣的童年他依然堅持的要回那個家,白眼也好,欺負也好,那是家。像光歧,明明不是他的錯,他卻可以把所有的錯都攔在自己的身上,維持心底對那個家的溫馨感覺。那麽,嚴肅認真的洛特,陰陽怪氣的希那,在他們的心中,家也應該是有位置的吧。

現在,雪羅的父母已經死了,雪羅會高興嗎?

星月看著雪羅的背影,覺得雪羅和平時沒什麽不同。無動於衷嗎?那麽為什麽要跑來這種地方。還是雪羅始終沉浸在當年的事情中,始終沉澱著。

“在看什麽?”雪羅發現了她。

“我在想你現在是什麽感受。”星月也走過來,學雪羅的樣子戰兢兢的坐下。真沒想到,雪羅的習慣居然和星硯一樣,不開心的時候就喜歡坐在最高樓的樓頂,而且還要坐在最邊緣,好好恐怖……

“……”雪羅不語,隻是看著遠方。

“你等我。”星月突然跑開。過了一會兒,星月抱著大袋子回來,塞到雪羅的懷裏:“給。”

雪羅打開一看,居然是一大包的樹葉。

星月拿起一片向下麵扔去,看樹葉飄飄揚揚的從高處飛下,直到消失在眼前。這也是星硯的習慣,說這樣心情會好。

雪羅也拿起一片樹葉,刹那間他有一種異樣的感覺,看著星月,眼前閃過昨夜裏遇到星月的情形。

那麽和星月樣子相似的清俊少年,總覺得他們離得很近很近。

星月全然不知,隻是向下麵大把大把的灑著樹葉,醞釀很久,才吐出“節哀順便”四個字。

雪羅不說話,星月隻好一股腦的說出她所想的:“爸爸媽媽一下子沒有了,很傷心。但是,你應該還能勇敢起來,就算是為了他們也要勇敢起來。更何況你還有其他的親人……”

“你在說什麽?”雪羅的表情怪異,比第一次見到星月時更加奇怪,像看外星人一樣的看她。

“啊?”看到雪羅怪異的表情,星月也呆住,“我……我是說你不要傷心。”

“我傷心?!”雪羅的語氣又寒又冷,如千年不化的冰川散發著絲絲寒氣。“我為什麽要傷心。死了更好,他們……”被背叛的感覺讓人心寒,可是他最寒冷的就是那些已經和他決裂過的人,居然因為手續不齊還可以依然笑咪咪的站在他的麵前,讓他再看一次他們是如何翻臉的。他們是人麽?他們連鬼都不如。

“是麽,如果不傷心,你為什麽要躲在這裏呢。其實承認一個事實沒有什麽好丟人呢,現在還不晚,你還有很多的事情可以去做,你家的那些親戚應該希望你去看他們吧。”星月對雪羅的過往完全不知,隻是簡單的以為雪羅家裏人發現雪羅是鬼不喜歡他,所以他才出來的。“回去看看吧,你爸媽的遺體馬上會運到,無論如何你都應該……”

“沒有應該的!”雪羅騰地站起來,星月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的雪羅,雪羅生氣,她還從來沒有見過。

雪羅的表情凶,聲音更凶,一字一詞從嘴中厲出:“星月,你是誰,你來這裏做什麽。”

“我——”

雪羅一腳將所有的樹葉踢下去,樹葉在風中輕揚不落,而且越揚越高,反吹回到樓上。

“我以為我昨天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你馬上就不是學生會的成員了,你聽不懂嗎?那麽,我明確的告訴你,星月,你跟我沒有任何關係,昨天沒有,今天沒有,將來更沒有,所以我的事情與你無關,不要多管閑事,請你走,現在就走。”他完全失控了。

“我無關,那麽玲呢。”努力的壓回淚意,星月知道無論如何雪羅對她都是不可能的了,但她還是努力希望雪羅可以好起來。

“玲?”玲是誰?雪羅一時沒有想起來。

星月不知道他這樣的表情說明什麽,她搖搖頭,正要開口卻猛地被雪羅拉在懷裏。

“怎……怎麽?”星月突然覺得好緊張。怎麽這樣?無數的幻想後幻想後的否定在腦中湧現。

雪羅拖她向後退幾步後有禮的放開她:“你看。”

“啊。”星月倒抽了口冷氣,被眼前的東西嚇了個正著。

這是什麽東西?

明如月色的麵容,綻著夜色的衣擺。

那東西說話了:“你……來了。”

它在說誰?是雪羅嗎?

星月突然覺得他們之間有點像,那消瘦蒼白的麵頰,血紅的唇瓣,記載中的吸血鬼不都是這個樣子嗎。

“我不是吸血鬼!”那東西跳腳,手上的鐵鏈隨之嘩啦作響。它的聲音又尖又細,還帶著嘶啞和勉強。鐵鏈反著幽幽的光芒,在夜色浮動飄雅。

夜色!?星月驀然發現,在不知不覺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

星月著急起來。雖然她對這方麵知道的並不多,但是她也明白這意味著什麽,“雪羅。”後者麵容肅穆,一動不動的盯住眼前的。

那東西知道雪羅他們在想什麽,它笑了,露出紅紅的牙肉來:“別緊張,我來,隻是想確定一件事。”

“什麽事?”

“你是煞來的嗎。如果是我就必須銷毀你,對不起喏。”

“煞!?”星月心頭一驚。她知道,雪羅,還有其他人今天的所有都是因為煞,是煞靈魂的根據需要找到寄托,所以才讓他們都成為了陽鬼,這就是為了維持煞不死。

那東西看了眼星月,咯咯的笑著:“看來我找對了。”聽得見,星月在想些什麽。

一道藍銀色的光芒劃過,血如霧噴出,血霧中鐵鏈寒氣如冰、殺氣如冰。

當樓頂再次揚起颯急的西風,吹散了空氣中近似凝固的血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