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卷 第七十章

再怎麽逃避,她也不得不去麵對懷安母親那張嫌惡的臉。

一大清早,懷安便將她從被窩裏拖了出來,先是一個甜蜜的早安吻,然後不輕不重催促她換衣服。

“衣服簡單點就好,不必太隆重。”

“不用化妝,我喜歡你芙蓉出水的素顏。”

“不要穿太高的高跟鞋,對身體不好。”

“不要……”

最後---

“不要緊張,我母親不會吃人。”他握緊她的小手,攬著她往許家豪華公寓走,一直給她打氣。

“少爺。”許家仆人在公寓門口整整齊齊站了兩排,一雙雙好奇的眼睛直直盯著少爺旁邊的阡雪,忍不住竊竊私語:“哇,這個就是少爺的未來未婚妻嗎?好高挑,好漂亮哦。”

“不用化妝也漂亮,皮膚白嫩得吹彈可破,年齡應該不超過二十五歲吧?”“可是看起來好象有點眼熟……”“好象是的勒,是不是在哪見過?”“……”

阡雪今天微施淡妝,齊肩長發微微做了卷,一襲淡紫洋裝,三公分淺色單鞋,淡雅矜貴,走在許懷安身邊,兩人從外形上看起來極為般配。

身後的竊竊私語並沒有入她的耳,因為此刻,她正緊張著若是走進屋裏,是不是會有一隻母老虎出來嚇她。

懷安拍拍她的小手,挽著她走進寬敞華貴的許家客廳,然後,她竟然看到了坐在許父對麵的福克斯。

懷安在旁邊捏捏她的小手:“是我將福克斯先生從美國接過來的哦,有沒有感到驚喜?”

“恩。”阡雪感激看他一眼,心中的石頭落了地,走向自己名義上的父親。

“阡雪?”正喝茶的福克斯激動得從椅子上站起來,一把握住她的小手:“最近在瑞士過得還好嗎?嗓子還疼不疼?”

這幾年,除了經常在電話裏通話,偶爾也來瑞士看看阡雪,而且是偷偷的。不是不想光明正大,而是怕讓某個人知道阡雪的行蹤。

現在四年過去了,該淡忘的也該淡忘了吧。隻是沒想到,懷安還是帶著阡雪來到了A市。

“我很好,嗓子不疼了,馬克醫生說再過三個月,嗓子可以完全治愈。”阡雪輕聲答道,欣喜之情溢於言表。

終於能見到福克斯了,在瑞士的這幾年,懷安不僅不讓她回A市(除了給阿麽掃墓的日子外),也總是有理由不讓她來美國見親人。雖然這幾年福克斯和天凡偶爾來過幾次,但每次都是匆匆的來匆匆的走,讓她見了比不見更想念得緊。

“你會說話了?”許懷安的父母更是有些吃驚,特別是許母,嘴巴張得可以塞下一個拳頭。

“是啊,阡雪的心理障礙解除了,所以恢複說話了。”許懷安對父母淡然以對,牽了阡雪的手走過來,直接說出這次來的目的,“爸,媽,福克斯,我們今天來是想談談我和阡雪的婚事。”

“婚事?”兩老異口同聲,對麵的福克斯也有絲微微的詫異。昨天懷安這小子一聲不吭便派了自己的秘書將他美國接來,說是有重要的事。

哪知一來這,卻是與許父許母聊天喝茶,浪費他的美國時間。

現在才知道是為這事,不過,總算沒讓他白浪費。

“懷安,你先跟我來書房一趟。”許父驚訝過後,卻是陡然老臉一沉,對福克斯說了聲“失陪”,推開椅子走向自己的書房。

“阡雪,你先在這裏等我一下。”許懷安無奈看一眼父親的背影,不得不吻吻阡雪的額,歉意看一眼福克斯,跟著父親走去。

阡雪看著,心裏隱約猜出是什麽事。

“阡雪,喝茶。”許母竟是和藹起來,笑著道,“這是我親手做的紅茶和點心,請福克斯和阡雪嚐嚐看,嗬嗬。”

福克斯若有所思看了書房方向一眼,禮貌性撚起一小塊鬆軟香糕放進嘴裏,嚼細吞下,讚歎:“許夫人真是巧手,比蛋糕店裏做的甜品還要好吃。”

“嗬嗬,是嗎?”許母驕傲一笑,“那請福克斯先生再多吃一點,不要客氣。”

福克斯不置可否,繼續吃,等著許家父子歸來。阡雪這孩子的婚事總是百般不順的,現在這對父子關在書房裏談什麽他又何嚐不知。

他和蘇青雲早年是好兄弟,蘇青雲老早就對他說過,培養許懷安,不是為那樁沒有法律效力的娃娃親,而是真正為了培養他的接班人。隻怕是這許父,又想高攀那冷家了。

又是冷家。

隻希望許懷安這小子能說服他家老頭,不要再帶給阡雪傷害才好。

他看了一眼在許母探視目光中渾身不自在的阡雪,笑著問許母:“不知道許老和令郎還要讓我們等多久呢?”

“啊,快了,快了,你們先坐會,我去催催他們。這對父子,估計是為什麽緊急的事,嗬嗬。”說著,爬起圓胖的身子“滾”向書房。

稍後,便見父子倆從書房出來了,兩人臉色皆是有些不好看。

“對不住了,福克斯。”許父走進客廳,老臉上重新換上笑臉,“剛才是為一些急事,必須跟犬子說,讓您久等了。”

福克斯客套的回應:“令郎身為A市年輕有為的副市長,前程似錦,功德無量,是應該以公事為緊要,嗬嗬。”

阡雪在旁邊聽得想瞌睡,這些話,怎麽也從福克斯嘴中說出來了呢,讓她聽著怪別扭。果然是處什麽地說什麽話咯。

“阡雪,先喝茶,我母親親自煮製的哦。”許懷安在她對麵坐下,並細心的為她斟了杯紅茶,阡雪聽話的舉起瓷杯。

隨後---

“福克斯,是這樣的,犬子和令媛的事,我想等過段時間再說,畢竟他們年輕人還沒準備好,不知福克斯您的意向如何?”許父看一眼互動中的兩個年輕人,開始開門見山。

“噢,是嗎?”福克斯劍眉一挑,臉色即刻染上不悅:“不知道是孩子們沒準備好?還是你們做父母的沒有準備好?這次將我從美國接來,就是為了跟我說沒準備好?好,那等你們準備好了,我們再來說這事!我可沒有時間跟你玩遊戲,先失陪。阡雪,我們走。”

說著,拉著阡雪往門外走。

“福克斯、阡雪!”許懷安連忙追過來,一把拉住阡雪,“福克斯,很抱歉,我父親可能還有點沒有想通。不過您放心,我一定會說服他的,我一定會和阡雪結婚,請您給我一點時間。”

“懷安。”福克斯停下腳步,無奈的拍拍他的肩:“不是我不信你,如果我不相信你,當初我就不會讓你帶著阡雪回瑞士,我隻是希望阡雪不要再受傷,你懂嗎?”

“我懂。”許懷安堅定的點頭:“我娶阡雪,是因為我愛她,我想保護她,不讓她受到傷害,隻讓她快樂。”

福克斯看著許懷安焦急的俊臉,怒火一點一滴散去:“好,那我繼續將阡雪交給你,希望你能實現你的承諾,不要像某個人……”

“我知道,福克斯,請您相信我。”

福克斯則是心疼看一眼阡雪,轉身離去。

等福克斯離去,阡雪依舊處在雲裏霧裏,先不說懷安父親的那番話,其實那番話,她早就預料到了。所以當真正聽到,她並沒有太大的抵觸。

倒是懷安和福克斯的對話好奇怪,除了懷安的保證與承諾她聽得懂,他們之間的其他對話簡直就是在打啞謎,什麽某個人?什麽叫不希望她再受傷?她受過傷嗎?

可是懷安卻是輕輕一笑,不肯給她答案,而後親密擁著她回了雅緹的小屋。因為雅緹又出去工作了,童童幼稚園放假,此刻可能正坐在沙發上餓肚子。

阡雪陪童童玩了半小時,客廳的電話也響了半小時。

“喂,店裏沒貨了?好,我明天叫人送一些過去。天香百合、白玫瑰、粉紅玫瑰、夕霧、天堂鳥、紫羅蘭,還有嗎?OK,明天大概中午十一點到,拜。”

“喂,你好……對,我是雅緹,生日宴會?恩,好的,我明天過去準備,恩,拜。”

“喂……”

阡雪無奈的搖搖頭,幫童童拾起地上散落的積木。這個雅緹,忙得連陪童童玩的時間都沒有了。難怪可愛的童童會問那麽可愛的問題。

她摸了摸小家夥專注搭積木的小頭顱,看向廚房方向。水槽旁,懷安穿著菱形格針織衫,圍了圍裙,正拿著刷子在洗碗,儼然一副居家好男人模樣。

他一直不肯讓她幫他,說怕洗碗液傷了她的手,連菜刀都不讓她碰。這個懷安,真的是要把她寵上天了。她真怕以後若是沒了懷安在身旁,她還會不會做家務,他會把她寵壞的。

似乎是感應到她的目光,許懷安這個時候也回過頭來,撅住她的視線,輕輕一笑,眸子裏滿是戲謔。阡雪心兒陡然一跳,連忙張皇低下頭來翻閱雜誌,以掩住被抓住的困窘。

“阡雪。”雅緹叫她,“我已經托人請了個保姆,她明天會來上班,以後就不必辛苦你了。”說著,終於擱下手中的電話,將兒子抱在腿上,揪揪他的小臉蛋:“你把童童照顧得真好,阡雪,這家夥現在隻要阿姨不要媽咪了。”

“雅緹,你太忙了。”阡雪笑笑,說出心底的話,“你再這樣忙下去,身體會吃不消,也會疏遠和童童的關係。”

“這個我也知道,但我就這副閑不下來的德性,一旦閑下來,就等於要了我的命。”雅緹揉揉兒子的軟發,將臉頰貼在他胖嘟嘟的圓臉上,歎道:“阡雪,你知道嗎?有的時候,人隻有忙起來才會沒有時間去想一些不必要的事。其實以前的我不是這樣的,我很愛胡思亂想,但是後來我發現這樣會讓自己更難受,所以不斷讓自己忙碌,漸漸的,也喜歡上了這種生活。”

阡雪聽著,想起上次無意間看到的那三張照片:“雅緹,童童的爸爸是照片上的那個外國男人嗎?童童那天找我要爸爸。”

雅緹一愣,神采飛揚的小臉瞬息黯淡:“對,他是童童的爸爸,但是我們沒有結婚,我是未婚生子,他另有愛人,可能現在已經結了婚。”

“雅緹……”阡雪輕拍她的肩,無聲安慰她。

“不說那個混蛋了,我現在都差不多忘掉他了。”雅緹眸子一抬,小臉恢複光彩,“阡雪,我什麽時候能喝你和懷安的喜酒?真想讓童童快點有個妹妹,小童童太孤單了,都沒有玩伴。對不對,童童?”說著,雙掌搓搓兒子白裏透紅的臉蛋,狠狠親了一口。

“妹妹?”阡雪輕撫自己的小腹,憂上心頭。如果她不能給懷安生個孩子,懷安會嫌棄她嗎?

“是啊,妹妹。”雅緹開懷一笑,心直口快:“我一直挺喜歡女孩的,這輩子我可能是不會再生了,所以希望童童能有個表妹,到時候讓兩個小家夥一起玩。”

“表妹?”阡雪柳眉蹙起。

“恩,我是那小子的親生姐姐,他一直沒跟你提起過吧?也難怪了,我十八歲的時候就去了美國,畢業後挺了大肚子回來,爸爸一怒之下與我斷絕父女關係,所以我一直是一個人。嗬嗬,要不然,你以為懷安這小子怎麽會放心將你放在我這?”

“雅緹。”阡雪震驚看著她,為她的雲淡風輕感到心疼。沒有人遇到這樣的事是不會不痛的吧?隻是雅緹很堅強,很樂觀,很自強。這樣的雅緹,更讓人心疼。

“阡雪,你在同情小貓嗎?”雅緹眸子彎成月牙,打趣:“我可不是小貓,我是一隻母老虎,嗷 ̄ ̄ ̄ ̄ ̄男人都怕我的,一般會避我三尺遠,但是我對女人很溫柔,特別是阡雪你這種楚楚動人的小女人……”

“雅緹。”阡雪微嗔,拍了她一下:“我不是小女人。”小女人?好熟悉的稱呼,好象曾經有個人一直這樣叫她。

那是在夢中的聲音,怒吼的,溫柔的,低啞醇厚的,卻看不到那個人的樣子。她知道他不是懷安,因為懷安從來不叫她小女人,隻是叫她阡雪。

“呃,這不是我最引以為傲的作品嗎?”打鬧了一會,雅緹陡然盯著阡雪麵前那本被隨意翻開的雜誌安靜下來:“這是一個月前我為冷家二公子設計的婚宴場地,阡雪你看,這些紅玫瑰擺的不錯吧。”

雅緹抱著兒子爬到阡雪身邊,長指點著那一頁的婚禮照片,自豪道:“這是我用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編織的心型,中間用粉紅玫瑰點綴,擺出一三一四的字樣,還有這花架……”

阡雪聽著雅緹的侃侃而談,卻是被照片旁的報導吸去了注意力,上麵報導的是,一個多月前冷家二公子在婚禮上與威脅新娘的越獄犯各刺對方一刀,從冷宅二樓墜樓而亡的消息。

旁邊附有詳細說明,說當時越獄犯闖進冷宅的婚禮現場,當著記者的麵說有關於新娘的秘密要告訴大家,後來被新郎拉至冷宅二樓談判。十分鍾後,兩人從二樓窗戶墜下,當場身亡。

“哎,這是我辦過的最慘的一次婚宴設計了,新郎新娘郎才女貌,站在我設計的花架下接受眾人的祝福,本以為小倆口從此可以過上幸福的日子,哪知突然鑽出個新娘的舊識,賊眉鼠眼的,說要說什麽秘密。”

雅緹低歎一聲:“當時見到兩人渾身是血從樓上墜下,我的魂差點被嚇飛。特別是那新郎,一身白禮服,全被血染紅,紅豔豔的一片好嚇人。當時他的哥哥抱著他飛快往醫院衝,但還是搶救不及在半路就斷氣了。”

“至於新娘的舊識,聽說是剛從監獄逃跑出來的,也是腹部中了一刀,當場身亡。至今警方還在查兩人的死因,不過聽人說那新郎在臨死前曾囑托哥哥不要追究此事,主動承認兩人是各刺對方一刀,扭打著從樓上墜下來的……哎,想起當時的場麵就讓我冒冷汗,至今我還在做噩夢呢。”

阡雪聽著,將雜誌上冷辰皓冷辰軒雲慕音這三個名字記進了心裏,這三個名字,很眼熟呢。

“雅緹,你在說什麽把阡雪嚇成這樣?”懷安收拾好廚房走過來,一把將沙發上的阡雪摟進懷裏,在她唇上印上一吻,毫不介意的在雅緹麵前表現兩人的恩愛。

“臭小子。”雅緹笑著怒吼:“有了老婆忘了娘,不對,是忘了姐姐,怎麽說我也是大你一歲的姐姐,別沒大沒小直呼我的名字。還有,我沒有欺負你的寶貝阡雪,我們隻是在討論重大新聞。”

“什麽新聞?”許懷安摟著阡雪,也好奇起來,俊美五官堪比現代版潘安。

“呐,就是一個月前冷家發生的這件事。”雅緹指指小幾上依舊攤開的雜誌,抱起懷裏打起瞌睡的兒子,站起身:“你們小倆口繼續恩愛吧,我要給童童洗澡了,好困。”

許懷安努努嘴不置可否,視線放回雜誌上,然後,臉色大變:“雅緹,你剛才給阡雪說了什麽?”

雅緹正往樓梯口走的背影被嚇了一跳,她轉過身,拍拍懷中被驚到的兒子,往回走幾步:“要死啊,叫那麽大聲做什麽,把童童嚇到了。我沒說什麽呀,隻是說上麵的新聞,有問題嗎?”

阡雪窩在懷安懷裏,也是不明白他為什麽要吼。

“沒問題。”許懷安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抱緊懷中一臉莫名其妙的阡雪,道:“可能是被這個消息刺激到了,這麽血腥的消息,你不該告訴阡雪的,難怪剛才把她嚇的臉色蒼白。”

“臭小子,再這樣姐姐可要吃醋了,這麽多年,我就沒見過你對我這個姐姐這麽緊張過。好了,不準再嚇我,前段時間我已經噩夢連連了,再嚇我,小心我揍你。呼,困死了。”打一個大大的嗬欠,雅緹抱著兒子再往樓梯口走。

“雅緹。”這次是阡雪叫住她。

雅緹很無奈的轉身:“你們夫妻倆就不能一口氣說完嗎?我現在很困啦。”

“雅緹,我想幫你管理花圃,我以前種過花,也喜歡種花,反正我現在沒有工作,整天閑在家裏,我幫你管理好嗎?你這麽忙,我想幫你分擔一點。”

雅緹柳眉一挑,鳳眼卻是看向阡雪旁邊的懷安:“能有個人幫我分擔,我求之不得。懷安,你的意思呢?花圃的工作很累也很複雜的,你應該舍不得你的寶貝在太陽下受苦吧?”

許懷安自是不肯同意,他不理雅緹,重新將阡雪抱在懷裏,捏捏她的鼻尖:“我是不會讓你出去工作的,你就好好待在家裏養身子,把身子養強壯了給我生一窩的寶寶……”

“可是懷安……”

雅緹在旁邊聽得雞皮疙瘩掉滿地,瞌睡蟲都去了一般:“我說,你們到底打算怎麽整?要不等你們商量好了再來跟我說,我花店裏有個職員剛剛辭職,正準備再招聘。”

“雅緹,我去你花店幫你,就這麽說定,雖然我沒什麽開花店的經驗,但我想我可以學習。”

“阡雪……”

“懷安,我心意已絕,如果你不讓我工作,我以後就不理你了。”

懷安很無奈:“真的要去?”

“恩!”阡雪堅定的點頭:“如果再待在家裏,我不是養身子而是被悶死。現在童童也有了保姆照顧,我就去花店裏幫雅緹,不會很累的。你也不想雅緹被累得暈頭轉向吧?”

懷安愛憐的撫著她的青絲,沒有再說話,但也沒有再反對。

“OK,既然你們夫妻已經商量好,那阡雪我明天帶你去花店。”等兩人不再說話,雅緹才適時出聲,“順便把那些花送過去,阡雪你記得準備一下。”說完,再打一個大大的嗬欠,抱著已熟睡的兒子上了樓。

“你這個小傻瓜。”許懷安低啞一聲,陡然撅住了懷中阡雪的唇,“要去可以,但是得按時下班,不準太累,知道不?”

“恩。”

兩人自是,又是一番唇齒交纏。

翌日,雅緹果然將阡雪帶來了她在A市最繁華地段的“雅緹花店”,很大的一家店子,什麽花都有,她們進去的時候,店裏正顧客滿盈。

“小禾,你過來一下。”雅緹喚來一個和阡雪差不多大的甜美女孩,利索道:“她剛來,你帶她一下。但是注意不要讓她太累,她身子不大好。”

“恩,我知道了,雅緹姐。”女孩乖巧答道,並對阡雪甜甜一笑。

“那好,我現在還要急著去趕下一個婚宴,這裏就交給你們了,有什麽事CALL我電話。”說著,已挎著包包旋風般卷走,名副其實的工作狂。

“那個,你叫什麽名字?我叫小禾,禾苗的禾。”嬌小的小禾甜甜的跟阡雪打招呼,十分友好熱情。

“小禾,真好聽的名字。我叫尹阡雪,剛來這裏,請你多多關照。”阡雪笑著應答這個友好的女孩,從心底唏噓著終於不用再用寫字和鞠躬的方式跟人打招呼。所以,她一定要讓她的嗓子好起來,做一個正常的女子。

“尹阡雪?好熟悉的名字呀,好象在哪裏聽過。”小禾淡眉一攏,努力思索:“呀,一下子想不起來,阡雪,我現在帶你熟悉熟悉這裏吧。等熟悉環境了,我再交一些事給你做好嗎?”

“恩,謝謝你,小禾。”阡雪欣喜答道,她的新生活,就要開始了!

就這樣,阡雪用了一天的時間熟悉店裏的環境和工作流程,記下花的名稱和花語,會向顧客介紹,更要懂插花和包紮花束。這些,都是要慢慢學習的。

充實忙碌了一天,傍晚下班的時候,懷安親自開車來接她,並帶她去了附近的西餐廳用餐。

包間裏,木門半開。

“還適應嗎?”他問,輕輕扶她坐下,自己則走到對麵。

“懷安,我喜歡那裏,我覺得那裏很適合我。”阡雪笑著答道,並輕輕啜了口果汁,心裏舒暢無比。不斷學習,忙碌充實,這才是生活呀。

這個時候,她開始理解雅緹說的話了。

“那就好。”許懷安放心一笑,招來侍者:“兩份八分熟牛排,一份蔬菜沙拉,一杯柳丁,阡雪,還需要什麽?”

“就這些就好。”這些已經夠她吃的了。

“好,就這些吧。”懷安將厚重的點餐冊遞給服務生。

“好的,兩位請稍候,牛排馬上上來。”服務生禮貌鞠躬,走之前不忘將客人的水杯加滿。

等服務生退出來,懷安越過桌麵將阡雪的小手包裹在自己掌心:“累嗎?如果覺得累,就不要做了,我會挑一棟帶有花園的房子買下來做新房,到時候等我們結婚,你可以天天在花園裏種花。”

“懷安,意義不一樣的。”阡雪有些無奈,任自己的小手被他握進掌心,“那樣的話,那些花兒就沒有生命力,因為它們的綻放是孤寂的,沒有人欣賞。”

“說不過你。”懷安寵溺一笑,將阡雪的手放在唇邊吻了吻,“我隻是擔心你累到自己,我希望你能健康快樂。”

“懷安,謝謝你能支持我。”

“又對我說謝謝,小心我回去罰你。”

隔壁包間。

木門是完全關閉的,冷辰軒和雲慕音,兩人各坐一邊,並沒有點餐。

“將你調回總公司,是希望你能減輕一些工作量。奶奶本來的意思是讓你休產假,安心在家裏養胎。但是我想,你在冷宅是待不住的。”

“辰軒,沒想到你還是這麽了解我,我是不會待在冷宅養胎的,我現在的肚子才兩個多月,根本不會影響到工作……我希望能在冷氏有立足之地,其實我怕婆婆以後會讓我帶著孩子離開……”

冷辰軒靜靜看她一眼,抿一口杯中的酒,“你考慮得很周全,但是你放心,辰皓那百分之十的股已全部轉到你名下,你不會沒有立足之地,除非你自己想離開冷氏,自己想離開我們冷家。”

“辰軒。”雲慕音的眸子亮起來,“你沒有懷疑我是為替我父親報仇才接近辰皓的,你相信我,你相信我的,對不對?所以選擇將我以前的事保密,相信我不是跟楊鐵七串通……”

“不!”冷辰軒冷冷打斷她,眸子犀利:“我不是相信你,我是相信辰皓。當你第一次在療養院選擇用我母親的命來換取你的聲譽,我就已經不相信你了。”

“那你為什麽……”還這麽關心我?雲慕音的淚水卡在眼眶裏。

冷辰軒眸子一佞,痛上心頭:“因為辰皓在臨死前曾囑托我,一定要保護好你,要相信你,他說自己是心甘情願用生命來阻止楊鐵七對你的毀滅,他隻是想要你好好的活著,你明白嗎?因為他相信你,所以我選擇相信你。”

“辰軒,我是真的沒有與楊鐵七串通,當年父親的事,確實是因為他自己做了錯事,怪不得別人,我不想報仇的,我隻是想往上爬,不想被人欺淩……”

“慕音!”冷辰軒打斷她,眸子嚴肅:“你今天約我來,就是為了要說這些嗎?如果是,恕我不奉陪,我現在還要趕回公司加班。”

說著,拿起沙發上的西裝外套拉開包間木門。

“辰軒,我隻是想告訴你我現在過得很痛苦,因為奶奶認定是我串通楊鐵七害死辰皓,而你,也不相信我。”

冷辰軒扶住木門的手一頓。

“我最害怕的,是你也不相信我。”雲慕音聲淚俱下,語帶哽咽。

冷辰軒腮幫子緊了緊,拉開木門,走出去。

他走得很急,飛快的腳步顯示他的煩躁,他將西裝外套掛在自己的臂彎裏,右手煩躁的扯了扯脖頸間的領帶。

“該死的!”他依舊不改這個怒吼的習慣,四年的歲月,侵蝕的不是他的容貌,而是他的心。他一路疾走,已經扯掉了脖子上的條紋領帶。

然後,他與一具剛從轉角衛生間走出來的香軟軀體撞個滿懷。

“呀!”女子一聲驚呼,手上的包包被撞掉在地上,她的注意力並沒有放在麵前的男子身上,而是條件反射性的急著要去撿包包。

冷辰軒則是震驚看著她,呆愣在原地。這一刻,他清楚聽到心髒跳出胸膛的聲音,感覺到血液的逆流,冷遍他全身。他甚至,顫抖了起來。

“阡雪?”這不是吼,而是小心翼翼的問候。他生怕,這隻是個夢,手一抓,便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