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卷 第八十六章

“許懷安!”他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腮幫子緊咬,緊緊盯著從車上走出來的西裝筆挺身影,滿腔怒火。

這個混蛋,總算回來了!

許懷安這段時間一直在為阡雪的事忙碌,他知道那場驚嚇讓她想起了以前的事。這場人為的車禍,讓阡雪那段被塵封的記憶陡然破土而出,嚇了她,也嚇了他。

他萬萬沒有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麽快,雖然心裏有底,卻依舊讓他措手不及,快得讓他驚慌。他好怕,阡雪就那麽回到那個男人的身邊。

畢竟,阡雪的心裏還有那個姓冷的混蛋。

而阡雪,自從出院後,就一直站在窗邊鬱鬱寡歡,眉梢憂鬱。她明顯變得沉默了許多,常常發呆,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裏。

雖然,她依舊對他笑,依舊若無其事的對他撒嬌,但他知道,她在強顏歡笑。她對他,永遠是愧疚。

這次送她去瑞士,複診的同時,也是想讓她在瑞士散散心。而他,打算先將某些事弄清楚後,再去瑞士陪她。也說不定,往後就和阡雪在瑞士定居,當然前提是阡雪如果真正放得下往事,還願意嫁他。

他將車開進院子,遠遠便看見小屋台階上站了個高大的身影,掛著石膏,落寞站在那裏,緊緊盯著他的車。

他就料到他會來,來找他要阡雪的行蹤。

他將車停妥,靜靜下車。

“許懷安!”台階上的男人轉過身子,怒目錚錚朝他吼,那神情,似乎想跑上來狠狠揍他一拳,揍掉他的門牙,方解他的憎恨。但是,這個負心漢有什麽理由揍他?!

夕陽裏,他靜靜走過去,看著台階上的男人:“你來做什麽?這裏好象並不歡迎你。”阡雪現在在瑞士,不就是為了躲避他嗎?

“許懷安,告訴我阡雪在哪裏!”掛著石膏的男人也不羅嗦,大吼著大步走下台階,在他麵前站定,一雙冰冷陰鷙的眸子如利劍出鞘。

如果手沒受傷,他估計這個男人會變成一頭豹子撕碎他,那身側的右拳握得“嘎吱”作響,他不是沒聽到。

但是,麵對他的漫天怒火,他笑了,是冷笑:“冷家大少爺,你有什麽資格找我要阡雪的行蹤?我記得你好象跟她已沒有任何關係,四年前在醫院,當你們姓冷的一家那樣對病危的阡雪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沒有資格來找她。你把她傷得還不夠嗎?”

“該死的,那是誤會,不是阡雪看到的那樣!”冷辰軒吼,眸子微眯:“許懷安,這四年如果不是你故意將阡雪藏起來,我早就跟她解釋清楚了。你這個阻撓我和阡雪的混蛋!”

怒吼,終是忍不住一拳砸過去。當年在海邊公寓,他早就看這個許懷安不順眼了,這個混蛋故意在他們旁邊買了公寓,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打他女人的主意。

現在,又在他和阡雪之間插上一腳。

這口氣,他忍得夠久了!

懷安被砸得後退了一步,火氣也上來了,他一把抓住冷辰軒的衣領,毫不猶豫回了他的俊臉一拳:“什麽誤會?那都是你這個負心漢的借口!當年阡雪懷著你的孩子,你卻和前女友糾纏不清。你才是那個該死的混蛋!你可以在前一分鍾當著眾人的麵對阡雪做出終身承諾,下一分鍾呢?你的人在哪裏?”

又是一拳,打得冷辰軒一個踉蹌,嘴角染上血絲,“你這個該死的混蛋卻躺在前女友的**!後來呢?阡雪為什麽哭著跑下船,為什麽不看路的衝上馬路?難道不是也你還和你的前女友糾纏不清?”

“你都跟阡雪訂婚了呀,為什麽還纏著已和你弟弟訂婚的女人?你是在不甘心那個女人被搶走嗎?既然不甘心,為什麽不去將她搶回來,為什麽要以傷害阡雪的方式來賭氣?!後來阡雪在醫院血崩,你們這些口口聲聲說關心阡雪的冷家人哪裏去了???醫院給你們打電話,你們是怎麽回應的?那個時候的阡雪,差點死在手術台上,你知不知道!”

再一拳,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揮盡他的憎恨,“當你們對阡雪做出那樣殘忍的事,你還有什麽資格來找阡雪?阡雪本已忘了你,忘記了那場車禍,這是對她最好的解脫,她本可以快快樂樂過下去……可是你為什麽又要來糾纏,為什麽要讓她記起你?!她是個傻瓜,是個受了傷隻懂得逃避的傻瓜,而你,隻會傷害她!”

“冷辰軒,你才是那個最該死的混蛋!你知不知道阡雪本來愛著的人是我,她一直在海邊小漁村等我,等我回來娶她……可是五年的分離,卻讓該死的你搶走了她!”

許懷安再次舉起拳頭,顫抖,卻沒有落下,“你為什麽不肯好好珍惜她,為什麽要傷害她?不愛她就放了她,不要讓她在你手中枯萎,冷辰軒你明白嗎?”

“我明白!”冷辰軒整整吃了許懷安三拳,他用右手扶住花架以穩住重心不穩的身子,卻沒有再還手。許懷安的一番話,提醒了當初他的所作所為。當初,他確實和慕音在河濱豪宅舊情複燃繾綣恩愛,卻棄懷孕的阡雪於不顧。那個時候的他,還在徘徊,執著的認定自己還愛慕音,認定他和阡雪之間隻是契約關係。

他現在才知道那對阡雪是種多麽大的傷害!那時阡雪肯答應跟他訂婚,說明阡雪在試著相信他,接受他,而他呢?做了什麽?

他用手背拭淨嘴角的血,站直身子,對一眼怒火的許懷安道:“對,那個時候我是徘徊過,畢竟我曾經愛過慕音。但是後來阡雪失蹤,我才認清自己的心。才發現,我和慕音已是過去式,我真正愛上的,是阡雪。我愛她……”

“既然愛他,那你為什麽還要在訂婚宴會上做出傷害阡雪的事?”許懷安冷笑,背光站在夕陽裏,隻見得那雙溫柔的眼睛滿是怒火,憤怒而傷痛。

冷辰軒靜靜看著他,剛才的怒火與暴躁全散去了,有的,隻是與情敵之間的較量。不可否認,這個男人的確很愛阡雪,他用自己的一切保護阡雪,護著她,疼著她,不讓她受一丁點兒傷害。

但,同時也想獨占阡雪。

這,便是讓他憤怒的地方。阡雪明明愛著的人是他冷辰軒,而這個情敵卻非要從中百般阻撓,甚至連個向阡雪解釋的機會也沒有。

如果藏著阡雪,不讓阡雪見他,便是愛阡雪的方式,那麽他隻能更加討厭這個許懷安。

阡雪現在恢複記憶了,她記得以前的事了,那麽他就有機會向她解釋以前發生的一切。如果阡雪是在相信他的解釋後重投許懷安的懷抱,他無話可說,畢竟當初阡雪是在逃出小漁村後才遇到了他,。

可是,現在他們連個解釋的機會也不肯給他,這樣對他公平嗎?

他站直身子,與許懷安平視,道:“給我一個向阡雪解釋的機會,我需要時間讓她相信當初她看到的那一幕不是背叛,我需要知道恢複記憶後的她,真正愛著的到底是誰?如果她愛著的人依舊是你,我會在身後默默祝福你們。但前提是,必須給我一個重新追求她的機會。許懷安,你敢和我賭嗎?”

許懷安心頭一跳,被冷辰軒犀利認真的眸子弄得沉靜下來。賭?他也在跟自己打賭,賭阡雪不會再回到這個男人的身邊。

但是現在的阡雪,明顯是受了傷的,為這個男人。

他和他的賭,有勝算嗎?他不知道。但他知道,絕對不能再讓這個男人輕易傷害阡雪。不管當初是不是誤會,傷了就是傷了,傷害已經造成。而且,夾在兩人中間的那個女人現在還在冷辰軒身邊,如果阡雪回到他的身邊,這個男人能保護阡雪不再受傷嗎?

因為愛,所以才傷得重,這個男人的身上永遠都是帶刺的,愛他,就要被刺傷。

阡雪是受不住的,四年前的那場車禍,差點要了她的命。還有這次有驚無險的車禍……

所以他道:“我是不會再給機會你傷害阡雪的,你們冷家,對她太無情。”

冷辰軒一把抓住他的衣領,怒起來:“該死的,不要自私的將她藏起來!她不屬於你!我感覺得到她的心裏還是有我……許懷安,你給我放開她!”

“放開她,讓你再傷害她嗎?”許懷安一把扯掉他的手,冷笑:“保護她,說得容易。你能保證你奶奶不再傷害她?你能忤逆你那高貴獨裁如女王的奶奶?你能為了她,放棄你所得到的一切?”

“許懷安,你什麽意思?”冷辰軒冷眸一眯,心頭的怒火撲騰得更甚。奶奶那邊他自有分寸,他不需要這個自以為是的混蛋提醒!他隻要求公平競爭,而不是被這個混蛋以千萬種理由藏著阡雪!

他道:“在指責我的同時,你就沒有想過你自己也會傷害阡雪?你馬上就要和靈妤結婚了,訂婚日期都已訂下來,你這樣做,對阡雪,對靈妤,公平嗎?”

靈妤那傻丫頭,還在心心盼著許懷安回心轉意。她曾經在奶奶那鬧過,堅持讓奶奶把婚期緩下來,說是自己還沒準備好,終是讓奶奶擋下來。其實,她就是在猶豫徘徊,她可能知道一點許懷安心裏的事,所以在愛許懷安的同時卻又小心翼翼的卻步。

他也指望許懷安能回心轉意,能用心去發覺靈妤的好,能放開阡雪。可是以目前的情況來看,靈妤隻會是受傷的那一個。

為什麽會是這樣的情況?他抬眼看著一點一點沉下去的落日,感覺天地全變了顏色。真的很諷刺嗬,他們幾個竟然纏繞成一團,解也解不開。

為什麽無辜的靈妤會一頭紮進來?

“你有想過靈妤的感受嗎?她是愛你的,你明白嗎?”

“我知道。”許懷安安靜下來,側過身子,剛才的怒氣全消失了,隻有無盡的落寞與無奈。那被夕陽染得紅紅的側影,淒涼幾許,連同他的聲音:“很早以前,我就跟靈妤表明了我的心意,我和她隻能做朋友,不必理會娃娃親……可是沒想到她還是陷進去了……?我隻能說抱歉,因為我的生命裏隻能有阡雪。”

他轉過頭,眸子裏突然滿是執著,再道:“你知道嗎?阡雪就是我的全部,這一生,我隻會愛她一人。除非她自己想離開,不然,我絕不放手!我,隻要是不再受到傷害,隻求她從此快樂無憂。”

他終是,不該帶她來冒這個險的。

“該死的!”冷辰軒聽罷他的話,劍眉一擰,眸子犀利起來:“我也不會就此放手,除非阡雪親口說不愛我,否則,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也不會放棄!因為,我的愛也隻能是阡雪!還有靈妤的事,注定是傷害就早點結束,不要等到傷害已經造成再來說不愛……”

“這個,我不會像你!”許懷安冷冷打斷他,眸子同樣堅決:“我不愛靈妤,所以從不給她承諾,我從一開始就拒絕了她。這場婚事,是父母之命,如果阻止這場婚禮的代價是失去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那麽我的選擇是,放棄所有,帶著阡雪離開。”

“你!”冷辰軒的黑眸瞬息如千丈幽潭,卷起風暴,“那我們等著瞧,我一定會將阡雪找回來的,我相信阡雪她愛著的人始終是我!”

許懷安冷冷盯著他,不置一語,身側的拳頭握得死緊。

此時,天色已經黑了下來,收工的花農們紛紛從花棚裏走出來,邊好奇看著這兩個外表絲毫不遜對方互相僵持著的出色男人,邊往花圃外走。

“那個綁石膏的男人好象是冷家大少爺吧,他來這裏找阡雪做什麽呢?”

“不知道,不過看許少爺的表情,似乎是鬧得很不愉快呢。等等,這兩位少爺剛才是不是動過手?”

“好象是,剛才喝水的時候看了一下,看到冷少爺撐在花架上,嘴角好象有血跡。”

“兩位少爺都是為了阡雪?”

“呃……”

四五個花農竊竊私語著,完全將他們所看到的當作工作後的娛樂八卦,隨便說兩句,也就回去吃飯了,哪會細心去管別人家的閑事。所以他們三步一回頭,當作看好戲。

隨後,走在最前頭的花農撞著一個人,對方一聲尖叫:“阿芥,眼睛怎麽長到後麵去了?這麽寬的道也好死不死讓你給撞上!你們看什麽呢?我們家是發生了什麽天大的事嗎,竟然能讓你們一個個後腦勺都長到前頭?!”

“啊!”花農們聽到聲音連忙回頭,當看清麵前的人,立即換上笑臉:“雅緹,你終於出差回來了?想死我們了,出差出了這麽久,還以為你再也不回來,害得我們差點要出去找你……”

“STOP!”雅緹快速止住花農們的肉麻:“不必說這些掉疙瘩的話,想我就夠,不需要去死。呐,你們這兩個月的工資已經打到你們帳號上了,不必出去親自尋我。還有,由於這兩個月是旺季,所以每人多了一萬元的獎金……”

“真的嗎?真是太好了!咚、、咚、、”花農們欣喜得將手中的工具都扔到了地上,隻差沒有撲上來抱著雅緹狂親,“雅緹,你真是我們的好老板,以後我們一定會更加賣力!”

“是啊,隻要雅緹的花圃存在一天,我們就堅守一天……”

雅緹的柳眉稍蹙:“不要再說這些有的沒的,我問你們,花圃隔壁的那塊空地是怎麽回事?為什麽圍起來了?是要建什麽嗎?”

她就出去逃難了一段時間,怎麽隔壁就賣出去了?

“是啊,雅緹,聽說是冷氏購下來了,準備在這裏建工廠。”

“什麽?有沒有搞錯,建什麽工廠!他們把這當廢料排泄地了,那我的花圃怎麽辦?附近的居民怎麽辦?等等,你說是冷氏?老板叫冷辰軒的那個冷氏?”雅緹的臉色很難看。

“對啊,除了那個冷氏能買下那塊寶地,還有哪個冷氏?他們很久以前就派人來這勘測過了,說是這塊地下藏有很多他們需要的原料,後來又有個黎氏也跑來競購,兩家公司打得火熱……嘿嘿,想不到那塊空地竟然那麽值錢……”

“啊,對了,童童呢?雅緹,你回來了,怎麽沒見到童童?”

雅緹難看的小臉,更黑一層,不得不拎著包包往前衝:“童童去我朋友家暫住了,暫時不回來。你們先回去休息吧,明天記得早點來上班。”

說著,也不再理會花農們,旋風一般衝進了自家院子。隨後看到兩個男人冷冷站在在小屋門前,火藥味彌漫了整個院子。

“冷辰軒,你來得正好!”她對那個綁著石膏的男人吼,大步衝過去,一把拉開他,“你是什麽意思?竟然將工廠建在我們花地的隔壁,你是存心不讓我活嗎?虧我們是這麽多年的朋友。”

冷辰軒劍眉一挑:“雅緹,你忘了我是商人?那塊地,能為我們公司節省很多成本。”

“放屁,再怎麽賺,你也不能不顧朋友道義呀……混蛋,我怎麽忘了你跟威爾斯那王八蛋是兄弟,威爾斯那混蛋能惡劣的偷偷抱走童童,你也好不到哪去……”

冷辰軒的俊臉,立即多了三條黑線。現在的雅緹,還是四年前的那個雅緹嗬,依舊火爆無常。

“雅緹,童童怎麽了?”許懷安是聽到童童的事走過來的,他不再理會冷辰軒,而是一把將雅緹的身子轉過去麵對他,“童童被那個男人搶走了?”

“恩。”雅緹小嘴一癟,一頭紮進許懷安的懷抱,哭得淅裏嘩啦:“那混蛋騙我,他騙我,他找我就是為了奪走孩子。現在童童不知道去了哪裏。可能被他帶回了美國……嗚,他是個混蛋……我要報警……”

“威爾斯沒有去美國。”冷辰軒掛著石膏,靜靜立在夜色裏,在許懷安出聲安撫前,沉聲道:“在找回你之前,他是不會回美國的,你隻要在家裏靜靜的等,不要到處亂跑,他自會帶著童童來見你。”

雅緹從許懷安懷裏抬起頭,臉上一片狼籍,眼上的妝全被弄花了,“你見過威爾斯對不對?他來找過你?你見過童童了嗎?”

“見過。”所以才知道那個孩子不是阡雪和許懷安的孩子。

“那他們現在在哪裏?”

“不知道,我來這裏的時候,威爾斯剛來這裏看我。”告知雅緹這些,也許正是威爾斯所期待的,所以他說的坦然。

“那快帶我過去,我們現在就去,快。”雅緹一急,已不顧前嫌跑過來拉辰軒的衣袖。

懷安一把拉住雅緹:“雅緹,我開車送你過去。”

“好,懷安,那我們快點過去。”

“上車吧。”懷安最後回頭看了冷辰軒一眼,摟著雅緹上了自己的車,快速開車離去。

冷辰軒則是站在黑夜裏,並沒有隨他們一起回醫院,他靜靜往某一個花棚走,站定,凝望,想念。

冷辰軒並不知道那天雅緹有沒有見到威爾斯,反正複健的這一周,威爾斯再也沒有帶著孩子來醫院看他,電話也沒有打一個。

他眸子無波,不擔心。

天香百合的預定取消了,既然沒有阡雪的消息,訂不訂都無所謂了,他隻是在努力做複健想讓自己早日康複的同時,讓他的助理調查車禍的事。

那輛跑車不是路過,不是飆車,而是躲在暗處蓄勢待發,目標是阡雪。車禍發生後,顧事司機當場便逃得無影無蹤,隻通過車牌號碼查出對方是個痞子青年,有前科,混黑市。

警方至今還在四處撒網,追捕緝拿。他做了口供,除了能提供車牌號碼和車的外形,再無其他線索,所以追查可能會有些困難。畢竟對方在暗,自己在明。

他隻能想,人在商界,多多少少會得罪一些人,對方拿他身邊的人開刀也不是不可能。隻是,他最近並沒有與人結仇,除開收購了幾家麵臨倒閉的小公司,就隻有與黎氏競購那塊新竹的地皮。

如果真是黎氏懷恨在心,他絕對以牙還牙。

而今天,是他出院的日子,早上助理羅森打了電話來,說是為調配雲總監的事,董事會正在折騰表決大會,也就是由其他股東來決議該不該將慕音調到分公司。

畢竟,慕音不比四年前,現在已是冷氏的大股東之一,他倒忘了這一點。那麽這番折騰,是慕音整出來的?她不想回去管理曾經的唐氏?

慕音似乎越來越精明了,也罷,他就看看股東大會表決的結果。

對於這個問題,他目前不是很關心了,當他有意將慕音調走,就表明了他要與她劃清界限的決心,以慕音的聰明能幹,她應該想得到。所以董事會的決議結果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慕音從此能收斂,不管是在家裏,還是在公司。

隨後在開完這個會議後,他得坐飛機趕去瑞士。這個,才是他最關心的。公司的事,他會暫時交由他的助理和團隊管理,至於非常至關重要的公事,也可以E-mail給他。現在找阡雪,才是迫在眉睫。

這樣想著,他的腳步幅度大起來,“羅森,會議幾點開始?”

“上午十點,時長一小時。”

“那下午的機票訂好了嗎?”

“已經訂好了,行李也已準備妥當。”

“OK,開車吧。”

“是,總裁。”

一個半小時後,會議的表決結果果然是不支持慕音被調離,這個結果在他的預料之中,隻是有個人的反應,讓他微微吃驚。

那個人就是葉言寬,冷氏的第二大股東,反對聲最激烈的公司元老。這個老家夥一口咬定他是加入個人感情才決定調配慕音,帶動其他小股東聲討他這個總裁感情用事,不為公司著想,並咄咄提出了新竹那塊地為什麽還不開工建工廠,試探他是不是想轉售不打算為公司謀福利。

這樣的結果是,各個股東對他這個執行總裁有了微辭,決議會成了聲討會,指責聲一片,頗有逼迫他動用新竹那塊地的意思。

他冷冷一笑,為求安撫,隻能解釋那塊地另有用途,保證能從其他工廠多獲同等利潤。這才息了眾怒。他才知道,葉言寬這老家夥依舊對他這個晚輩不肯服氣。

於是某一刻,他陡然有種養虎為患的感覺。

現在,他已坐上了飛往瑞士的航班,公司大大小小的事都交由了他的助理,葉言寬的事也早以拋在腦後。隻是閉眼靜靜躺著,無視空姐們的殷勤獻媚,思索著從瑞士首都伯爾尼下飛機後,該不該找他在瑞士的好友,再通過關係慢慢找。

畢竟,他對阡雪在瑞士的具體住處還沒查出來,隻從許懷安的出境記錄中查出,他的登機地點是伯爾尼。該死的,姓許的那混蛋硬是給他掩藏得滴水不漏,惱得他想砸塌他的鼻子!

想到這裏,他的氣立即不打一處來,腮幫子咬得緊緊的,俊臉凝結成冰。如果讓他找到阡雪,他絕對要將阡雪從那混蛋身邊搶回來,要阡雪的心裏隻有他一個。

他睜開眼來,站起身,往頭等艙的衛生間方向走。此刻他的心情是煩躁的,套間外空姐們“如狼似虎”的眼神,更是讓他反感,所以,他需要洗把臉,或者呼吸新鮮空氣。

空姐很熱情,等他走出套間,連忙用英語問他:“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嗎?”

“沒有。”他淡淡回應,很熟悉的往某處僻靜處走。

走到那裏,燈光已暗了下來,是洗手間的外間,臨近通道,很少有人來。他站在水池前,低頭將冷水往臉上噴,而後靜靜望著鏡中的自己。

下巴有胡渣,臉色雖然不再蒼白卻有些憔悴,劍眉攏著,眸子裏滿是煩躁。額前短發上的水珠順著發梢滴下來,清涼,卻靜不到心裏。

“噗……”他低頭再將冷水灑在臉頰上洗臉,然後雙手撐在洗手台上,低低喘氣。尹阡雪,你到底跑到哪裏去了?為什麽要躲著我?

“噔、噔”旁邊傳來高跟鞋撞擊地麵的聲音,他以為是空姐,沒有理會。直到對方用英語軟軟開口:“先生,我可以借用一下水池嗎?”他才猛然抬起頭,目瞪口呆。

這個女子,不是空姐,而是他心心想念的人兒。她一身米白,亭亭玉立站在他麵前,唇邊的梨窩在看到他後,漸漸消失,換成驚訝:“你怎麽也在這裏?”

他發梢上滴著水珠,內心的驚訝不下於她:“小女人,你不是已經去瑞士了?”隨後反應過來,急急抱住了麵前的女子,吼著:“該死的,他竟然敢騙我!原來你沒有離開A市,原來你並沒有走!”

阡雪被他樓得骨頭都快碎了,掙紮著從他的懷裏退出來,由最初的驚訝轉成冷漠:“我有沒有走,跟你有關係嗎?”

“小女人?”冷辰軒內心比潑了冷水還涼,這個女人,又開始用這種方式對他!他微微眯眼:“你說我們之間沒有關係?”這句話,讓他很生氣。

“對。”阡雪後退一步,不怕死的再道:“那天在醫院,我已經跟你們冷家人說得很清楚了,我尹阡雪惹不起你這個大少爺,我配不上……”

“該死的!”上次若不是病重,他早追上去狠狠懲罰她一頓了!

“嗚,你又……你無恥!”

“對,我無恥,如果我不用這種方式懲罰你,你這張漂亮的小嘴不知又會說出什麽惹我生氣的話。”霸道的吮吸,在間隙裏低啞,“這次別想再用高跟鞋!”

“嗚,你弄疼我了……”

“不疼你不知道教訓。”

“你混蛋。”

“在你麵前做混蛋無所謂。”

“……”

半晌,空姐路過這裏,被眼前的春色嚇了一大跳。隻見男人將女人抵在洗手台上,頭顱埋在女人的頸間急切種草莓,而女人香肩半露,紅唇高腫,高跟鞋也被踢掉了一隻,露出一隻漂亮的玉足。那雙纖纖玉指抓著男人的肩,不知是推開還是在拉近,拉扯著,小嘴嗚咽個不停。

這是什麽狀況?強暴?那個被抵在身下的女人應該是在掙紮吧?

但是這男人長得有模有樣,氣質不凡,不像是禽獸。畢竟這樣多金又俊美的男人,是不乏女人的。更何況,這男人剛才還對她的勾引無動於衷。

那麽,他們是情侶?呃,這男人的身材真不錯,特別是那雙長腿……

“看夠了嗎?”男人陡然回頭,濃黑的眸子冷寒著,冷冷打斷她的遐思。

“呃,不好意思。”空姐小臉一窘,繼而反應過來,連忙用純正的英語笑道:“我隻是路過,你們繼續、繼續,嗬嗬。”

說完,幹笑兩聲,連忙跑路。

冷辰軒冷冷看一眼,注意力則繼續放回到眼前的女人身上:“為什麽要躲著我?為什麽不肯相信我說的話?”

阡雪抵著男人的胸口,水眸裏不知是怒還是羞,水盈盈的:“那你為什麽每次都要用這種方式對我?戲弄我很好玩嗎?我們的契約結束了,你沒有權力這樣對我。對,我以前是不知天高地厚想愛你,但是現在,我不愛你了。”

“你愛許懷安?”冷辰軒眸子一佞,高大的體魄壓迫著她,將她鉗製在他的包圍裏,“告訴我,你為什麽不肯相信我?”

“我隻相信我親眼看到的。”阡雪水眸一痛,壓下如扇子般的睫毛,讓那片陰影掩住她的憂傷。這個男人,怎麽可以這樣殘忍?踐踏她的真心很好玩嗎?一定要撕開她的傷疤嗎?

“去他媽的親眼看到!”冷辰軒吼,一拳砸在她身側的洗手台上,壓迫她的身子卻絲毫不肯放鬆,他沉痛道:“你為什麽隻肯聽一半呢?為什麽不聽完下麵的話?為什麽不肯信任我?”

說著,陡然一把抱起她,往外麵走。

“你幹什麽?快放我下來!”她隻能驚叫,心如刀割的感受艙裏其他乘客的詫異目光,“求求你放過我,我玩不起。”眼眶已經濕了。她不要契約,不要賣了自己的身體,還賣了自己的心,更不要再次被他踐踏。那種傷痛,很疼的,是一輩子的傷口,疼得她死去活來。

冷辰軒卻不出聲,穩穩往他的套間走,在座椅裏坐下,將她緊緊抱在懷裏。

她繼續掙紮著,眼淚落下來:“不要這樣,我害怕,我們成為平行線吧,我輸不起。”

冷辰軒緊緊摟著她,頭顱埋在她的頸窩,沒有出聲。

但她,感覺到了濕意,一顆顆砸在她頸側的肌膚上,灼得生疼。

她放棄掙紮,依舊坐直身子:“為什麽?”

他依舊沒有回答,很安靜,把她摟得很緊,自己的身體在微微顫抖。

半晌,他道:“你是和許懷安一起來的嗎?”頭顱依舊埋在她的頸間,聲音卻是暗啞的,已沒了剛才的怒火。

有一種錯覺在她的心裏縈繞,她以為,他在懺悔。

如果是,那又是為什麽呢?他自始自終愛著的都是那個女人,為什麽要在她麵前哭,為什麽要在她麵前說一些沒有意義的話?

讓她,幾乎以為他愛上了她。

但是她知道,那不是真的。這個男人,她永遠捉摸不透。她現在要做的,隻是保護好自己。

“我是和懷安一起來的,快放開我,我得去找他。”隻要,逃開這個男人就好。

“如果他真來了,那就等他過來找!”

“你!”她氣極,咬他的肩,“冷辰軒,你放開我!”

“不放!”肩若磐石,紋絲不動:“睡吧,明天我們買返程的機票。”

“不要!”

“要!”他深邃的眸子粘在她的唇上,“需要我再****?”

“你!”

他將她的螓首壓進胸膛,不讓她動,堅毅的下巴抵著她的發頂,很輕很輕的歎了口氣,而後再也不出聲。

她的小臉窩在他懷裏,感觸著他隔著襯衫的體溫和大掌在她腰上的力道,心兒靜下來。鼻間充斥的,是他身上淡淡的鬆木清香,一呼一吸間竟全是他的味道。

她突然不想掙紮了,身子軟下來,聽著他規律的心跳,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