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5章 矛頭直指李善長

這賬本,怎麽就是假的了?這可是江南商社隱秘的賬目啊,丞相大人,這可是最後一個擊敗陳王爺的機會啊,你怎麽能這樣?對於李善長的這個表態,陳寧非常不解。

陳風一頁頁地翻看著這賬目,沒有說話,隻有嘩啦嘩啦的聲音,整個奉先殿,寂靜下來。

朱元璋在心裏尋思著,今日,該如何收場?

本來,朱元璋是想要懲罰一下李善長的,就今日之事,李善長本來是絕對逃脫不了關係的,尤其是,那賬目,李善長肯定知情,很可能是他提前謀劃好的,現在,出事了,又將那些人給殺了滅口,如果陳風沒來,朱元璋大怒之下,說不定,會將李善長罷官,甚至抄家都有可能。

但是現在,如果將昨晚之事也揭露出李善長的老底來,那麽,李善長肯定得嚴懲,那麽,這樣的話,以後,在朝廷裏,還有誰能克製得了陳風?

朱元璋的城府之深,是沒有人知道的,朱元璋能夠同意李善長去平江,自然也是有他的考慮的,無論如何,陳風的存在,的確是一個不安定的因素。

可惜啊,沒有人能鬥過陳風的,就連朱元璋自己,都是對陳風一直恩寵著的。現在,也隻能將陳寧和薛良兩人,都嚴懲一番,平息了陳風的怒火,這件事,就算是過去了,至於李善長所作的這些錯事,改日再臭罵他好了。

想到這裏,朱元璋終於開口了,寂靜著的奉先殿上,隻有他一個人的聲音。

“薛良,為駐軍首領,居然循私情,在沒有公文和虎符的情況下,擅自調動兵馬,違反了軍法,理應問斬!陳寧,在沒有調查清楚的情況下,就自作主張,慫恿薛良調動兵馬,與薛良同罪,一同問斬!”朱元璋說道。

問斬?自己要死了?頓時,陳寧渾身哆嗦著,望著李善長,突然,一把過去,抱住了李善長的大腿。

“丞相大人,您可要給下官做主啊,下官都是為了朝廷效力啊,下官有罪,罪不致死啊!丞相大人,您給下官做主啊!”陳寧幾乎要崩潰了。

李善長對陳寧的這番作為,非常厭惡,隻要不是當下就推出午門斬首,隻要進了監獄,哪怕是天牢,還可以再想辦法,但是,現在在皇上麵前,就這個樣子,非常不妥。

要哭,你去皇上那裏哭啊,要抱大腿,你抱皇上的大腿啊,現在,這樣抱著自己不放,擺明了就是自己和他是一路的啊。

這可不行,這絕對不行!

此時,陳王爺正在用一雙冰冷的目光看著自己,李善長似乎感覺到渾身一陣寒意。

不行,先撇開關係再說,陳王爺可不是好惹的,在背地裏,直到知道陳王爺死了,李善長才敢做些手腳,現在,陳王爺就在身邊,李善長知道什麽手段都沒用,那是絕對的實力上的差別。

“陳大人,你放手!”李善長說道。

陳寧死死不放,仿佛是溺水者,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

“啟稟皇上,這次的事情,都是陳大人為了邀功,才調動駐軍,前去平江,陳大人罪孽深重,微臣建議,當立刻推出午門之外斬首!以儆效尤!”李善長突然這般說道。

朱元璋隻說了問斬,並沒說什麽時候斬,而現在,李善長被陳寧這番作為,搞得很無語了,為了擺脫這個麻煩,為了向陳王爺顯示自己是清白的,李善長說出了這話。

反正也是死,早死晚死都是死,趕緊死了算了。

立刻推出午門之外斬首!當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陳寧突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殿上沒有生火盆,地麵更是冰冷。

怎麽辦?怎麽辦?丞相大人,居然要立刻將自己斬首!

朱元璋好像是對李善長的意見很讚同一樣,說道:“來人,立刻將這兩人,推出午門之外…”

“皇上,微臣冤枉,微臣冤枉啊!這一切,都是丞相大人指使的。如果沒有丞相大人的暗示,小人又怎敢去調動部隊,而且,即使小人去了,若沒有丞相大人的影響力,小人有怎能調動得了部隊?”陳寧突然喊道。

“大殿之上,豈能聒噪?”李善長說道:“還不將他們拉下去?”

護衛們已經上來,眼看,兩人就被拖走了。

“等等!”陳風終於說話了。

等的就是這個機會,讓陳寧和李善長兩人,狗咬狗去吧,李善長想要置身事外,這怎麽可能?

“你們先退下。”朱元璋向護衛說道,此時,陳寧和薛良兩人,已經被拖到了門口。

“陳寧,你說之話,可否屬實?”陳風問道。

陳寧剛剛是在臨死之前,非常不甘心,頭腦一衝動,終於說了出來。

現在,陳王爺出口,才將他救下,否則,就該出去給砍頭了。陳寧對陳風,突然還有了一種感激,當然,隻是一點點。

“陳寧,你要實話實說,不能有所隱瞞。”朱元璋也說道。

“是,皇上,王爺,小人和丞相大人去平江,查抄江南商社,發現了這賬目之後,丞相大人命小人立刻去調動軍隊,而丞相大人前來向皇上請示,這樣,可以最快地調動兵馬,為了避免軍隊沒有虎符和公文,不聽調動,丞相大人還給了小人他自己的令牌做信物。”陳寧說道:“如果沒有丞相大人的令牌,小人去了,也調動不了軍隊啊。”

朱元璋感覺到自己的眼皮在跳動,本來,朱元璋想以後再調查,但是現在,似乎事情已經水落石出了。

如果一個監察禦史,就能調動軍隊,那也太讓朱元璋驚訝了,真正能調動軍隊的,不是別人,而是丞相!

位高權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很多情況下,丞相的命令,比自己的聖旨好好使!

“薛良,是這樣的嗎?”朱元璋向薛良問道,話語威嚴。

薛良不是蠢人,他知道,自己是卷入了朝廷最高層的紛爭之中,無論哪一個人,都有能力讓他立刻消失。

而不管怎樣,私自調動軍隊,薛良都是死罪,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沒有抄他的家,沒有讓他的家人也都發配充軍啊。

“啟稟皇上,的確是有丞相大人的令牌。小人是見到丞相大人的令牌,又聽了陳大人的百般勸說,說公文和虎符馬上就到,現在事情緊急,必須先出動,小人腦子一時糊塗,就調動了軍隊。”薛良說道。

有李善長的令牌,那就和李善長絕對撇不開關係了,這個陳寧,還真是給力!陳風這般想著,下來,就看皇上如何處罰了。

李善長心中一驚,說道:“薛良,陳寧,你們兩人,為何要陷害本官?”

薛良沒有說話,從胸前拿出了一塊玉佩大小的東西來:“啟稟皇上,這是陳大人給小人的丞相大人的令牌。”

既然說是奉了丞相大人的命令,那就自然是有證據的,丞相大人的令牌,現在在薛良的手裏。

那令牌,溫潤如玉,又質地堅硬如鐵,朱元璋隻掃了一眼,就知道,那絕對就是李善長的令牌,因為,這令牌,是朱元璋賞賜給李善長的。

李善長臉色上現出了憤怒:“陳寧,沒有想到,你為了邀功,居然偷拿本丞相的令牌去調兵!你這番作為,真是天理難容!”

李善長依舊不承認,到現在,既然已經否認,那就要否認到底。

“啟稟皇上,這一切,都是陳寧做出來的,尤其是,陳寧居然偷了微臣的令牌,實在是太猖狂了!”李善長說道:“這賬目,就是陳寧給老臣的,老臣也被蒙在鼓裏,不信,請皇上核對字跡就知道,這賬目上的字跡,是陳寧的。”

李善長還有後手,一切都推給陳寧身上,畢竟,這賬目,是陳寧謄寫下來的,現在,已經證明了這賬目是假的,那麽,就是陳寧一手做出來的!陳寧是罪魁禍首!

“楊憲,你來辨認一下。”朱元璋讓等候在一旁的楊憲說道,錦衣衛,已經承擔起了刑偵的職能,所以,這種辨認字跡的能力,也是錦衣衛的都指揮使應該具有的。

楊憲重新接過賬本來,仔細端詳,說道:“的確與陳大人的筆跡吻合。“

“丞相大人,那賬目,明明是您讓下官謄寫下來的,賬目的原版,就在您手裏啊!”楊憲說道,此時,他已經明白,丞相是完全要往死裏坑他了,既然如此,他也就豁出去了。

“李善長,這是怎麽回事?”朱元璋問道。

本來,朱元璋就在懷疑這賬目的來曆,錦衣衛前去查探,已經拿回了一本賬目,而那本賬目,朱元璋命錦衣衛和劉基掌握的賬目核對,完全吻合,沒有發現特殊之處,完全可以當作放貸收利息的正常操作。

而李善長拿回的這本賬目,太突兀了,究竟是從哪裏來的?還是李善長自己編撰的?

現在,陳寧提到了這賬目的原版,朱元璋也皺起了眉頭。

“啟稟皇上,您不要聽陳寧血口噴人,跟著就沒有賬目的原版。”李善長說道。

“大人,那日在平江之外,您見到了錦衣衛的一路人馬,就試探對方,結果,對方將那賬本的事告訴了您,您就順手將賬本騙了過來,然後請對方去吃酒,小人抄了一夜,才將這賬本臨摹了給對方,真的賬本,落到了您的手裏,然後,小人又將這賬本之中的秘密,重新抄錄,就是現在皇上手裏的賬本,這些事,您都不承認了嗎?”陳寧說道。

“一派胡言!”李善長氣憤地一甩衣袖:“皇上,老臣不知道這陳寧是在說什麽,簡直就是荒謬,無稽之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