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養鴿子
白氏抬頭望了望向自己說話的這位和藹的郡主,剛才他們之間的對話,她都聽到了。如果沒有這位郡主,那麽,母子兩人,恐怕已經慘遭不測,眼前的人,是她的救命恩人。
但是,朝廷內的事情,她雖然知道得不多,也有所耳聞,自己的夫君被抓,是涉及到高層權力的鬥爭,也就是脫脫大人和別兒怯不花大人之間的爭鬥。而現在,跟著這位郡主走,那就是落到了脫脫大人的手裏。
怎麽辦?
白氏能夠獲得陳守謙的喜愛,完全是因為長得漂亮,而且給他生了個兒子,論智商,那就隻是常人水平,驟變之下,她也不知該如何選擇為好。
想起剛才放飛的那隻信鴿,也許,在這裏等一會兒,可以等到在幾十裏之外的娘家人的接應?到時候,自己就可以有足夠的借口,不需要這些人的保護了。
想到這裏,她剛要開口,卻聽到自己的兒子,陳白普說道:“娘親,我的小白!”
陳白普的眼睛,直勾勾地望著擴廓的馬背上行囊旁邊的一個東西,正是剛才被一箭射下來的那隻鴿子。
眾人順著他的眼光望過去,都已經看出來,那隻鴿子,還有個名字叫小白啊。
擴廓聽到這句話,幹咳了一聲。沒想到,他們打下來的,居然是人家養的鴿子,不是野生的。
他正想解釋,卻聽到陳風說道:“難怪如此!剛才我們在來之前,看到兩人打下了這隻鴿子,說是這樣就可以阻止什麽援兵之類的話,我們把那兩人抓獲,才知道了這裏正在被打劫,就趕來了,不過,審訊那兩人,周圍還有七八支同樣的人手,也在搜尋你們,我們得趕緊走了,否則,一會兒他們到齊,恐怕我們也對付不了。”
察言觀色,陳風早已經將這事推斷個七七八八。這個女人不想走,明顯是想等其他人來保護她們。那就幹脆嚇嚇她們,周圍還有人呢,要是不趕緊走,那麽,一會兒人家齊全了,那就反過來成了被揍的對象了,而他們能夠趕到這裏,當然不是偶然的,而是得到了審訊的信息趕來的。
雖然此時的陳風,還不知道被救的這對母子的身份,不過,他能看出來,敏敏已經猜出來了,而且想把她們帶回太傅府去,那就詐一詐他們好了。
至於之前抓到的那兩人,解釋很多啊,比如說,已經提前把他們帶回太傅府去了。再說,看這個婦女的樣子,早已經方寸大亂,也想不到那麽多。
而剛才抓到的三人,早已經把他們捆起來了,嘴裏塞上東西,放到了馬背上馱著,回去了之後,交給太傅大人,審問了之後再說。
聽到陳風這麽一詐,白氏心裏就亂了。之前,她就已經發現,有人盯著她們。也就是說,追殺她們的,肯定不止這一路,看來。還是先跟著眼前的這幾個人,至少他們不會傷害自己啊。
“幾位的救命之恩,我們母子倆沒齒難忘。”白氏說道。
“小兄弟,你喜歡養鴿子嗎?”陳風問道。
“是的,我家裏養了好多隻,數這隻小白最通人性…”陳白普惋惜地說道。
“那等你去了太傅府,哥哥再給你養一些鴿子,怎麽樣?”陳風說道。
“好啊。”
說完,這個小家夥,就被陳風輕易地抱起來,放到了自己的馬上。
其餘幾名護衛,將那輛馬車扶起來,一看,還能行走,讓白氏坐到了馬車裏,一行人向大都城內走去。
“小兄弟,你叫什麽名字?”陳風問道。
“娘親說了,不叫我和別人說,否則會被人追殺。”看來這個小孩,已經足夠實在。
“那你看哥哥像是追殺你的,還是來救你的?”陳風覺得,玩弄一個不到十歲的少年,真是勝之不武。
“我叫白普。”小孩說道。
敏敏在一旁,感激地看著陳風。她知道,剛才要不是陳風,自己恐怕就有危險了。總之,有風哥在身邊,自己就很有安全感了。
現在,風哥又在套這個小孩的話,這比回了太傅府,然後再問話,要好得多。
果然,這個小孩,說出了自己的姓名,回去之後,隻要查一查,陳守謙有沒有一個叫做陳白普的兒子,就能夠對上了。
“是誰教你養鴿子的?”陳風問道。
其實,對於陳風來說,這個更加重要,在這個世界上,懂得奇門異術,也是一項很深的學問,比如現在,要是會養鴿子,懂鴿子,那也是人才啊。
“沒有人教我,是我自己要養的,娘親也不喜歡我養,但是,我喜歡,我能聽懂鴿子的話。”陳白普說道。
聽到這句話,陳風又是一驚,這個小孩,難道有第六感覺,會知道鴿子說什麽?
“那你養鴿子,用來做什麽?”陳風又問道。
“給外公送信,小白最聰明了,能夠記得外公的家,我把信綁在它的腿上,它就能飛到外公家。”陳白普接著說道。
孺子可教啊,看來,自己得好好拉攏一下這個陳白普,反正也是玩,讓他給自己養鴿子,能飛到揚州去,那自己和玉寒再通書信,那可就方便了。
“兒子,到車裏來吧!”就在這時,坐在車上的婦人向他說道,她似乎已經看到,自己的兒子一直在跟這個大哥哥說個不停,這可不好。
“娘親,我喜歡騎馬!”陳白普絲毫沒有理解娘親的意思。
玩物喪誌,自己的這個兒子,就是喜歡養鴿子,有什麽用?這次還盼著能把信傳出去,結果,鴿子還被射死了。到了太傅府上,自己會受到什麽樣的待遇?陳白普的娘親,陳守謙的小妾,在不安地想到。
就在敏敏無意間,大有收獲,打贏了對別兒怯不花的戰鬥的時候,朝廷的大殿內,一場爭鬥,又已經開始了。
“皇上,微臣彈劾殿中侍禦史哈麻,其小罪,則受宣讓王等駝馬諸物;其大者,則設帳房於禦幄之後,無君臣之分。又,恃以提調寧徽寺為名,出入脫忽思皇後宮闈無間,犯分之罪尤大。如此奸佞之人,枉在殿堂之上,我等不甘與之共列耳!”監察禦史斡勒海壽站了出來,彈劾大臣,是他的本分,而這次彈劾的內容,更是要把哈麻往死裏整。
他說的這些話,哈麻的罪過,小的說,是私受饋遺,也就是貪汙受賄,而大了說,則是在禦幄後設帳房,犯上不敬;而更重要的是,他隨意出入明宗妃子脫忽思宮闈,越分無禮。
脫忽思皇後,是明宗的妃子,也是妥歡帖木兒的庶母,這個帽子扣上去,哈麻不死,也得掉層皮。
說完,他舉著奏折,等待著太監來拿。
誰知,皇上並沒有示意,近旁的太監,就沒有動彈,就這樣把斡勒海壽晾在了一邊。
這是怎麽回事?
看來,還得加點壓力!
左丞相太平、禦史大夫韓嘉納兩人,也站了出來,說道:“陛下如信用哈麻兄弟,臣願解職歸田!”
這種事情出來,你要是還不處理,那幹脆,我們幹著也沒勁,那就辭職算了!兩人用辭職來威脅了。
皇位上的妥歡帖木兒,眼睛要噴出火來了,隻是,這個火,不是向哈麻發的,而是向太平等人發的。
因為,在昨天的時候,妥歡帖木兒,就已經接到了哈麻的報告,有人妄圖想用各種卑鄙的手段,來抨擊忠心皇上的哈麻!
如果扣屎盆子,單單說自己收受賄賂,也就算了,這些人誣陷自己,居然連脫忽思皇後也不能幸免,他們這麽做,簡直就是在侮辱整個皇室!
哈麻說得聲淚俱下,妥歡帖木兒就已經下定了決心,有人敢就這個話題來彈劾哈麻的話,絕對不讓他們得逞!
當皇上,也是很無奈的,他知道,這是自己下麵兩個集團的鬥爭,又開始了。
作為皇上,那是需要很高的技巧的,絕對不能讓手下的人團結一致,如果他們全部齊心了,那麽,隨時都能夠架空自己。所以,手下的那些大臣,彼此之間有一些矛盾,一些鬥爭,反而更加符合自己的統治。權力之道,在於相互製衡。這個度的掌握,就是皇帝手腕的高超所在。
如果有當皇帝的專業四六級考試,不知妥歡帖木兒能否及格。
要是沒有哈麻提前打預防針,聽到哈麻敢去後宮找脫忽思皇後,恐怕妥歡帖木兒早就大怒,然後將哈麻關入大牢裏去了。
哈麻很僥幸,因為,那天在左丞相府內那些人的聚會,已經被哈麻秘密得到了。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哈麻知道這個道理,他在等著斡勒海壽倒黴。
但是,他不知道,當皇上,還要有當皇上的考慮。
如果隻有斡勒海壽的彈劾,那麽,妥歡帖木兒會毫不猶豫地將斡勒海壽革職,但是,再加上太平和韓嘉納,那就不同了。
這兩個人,可都是堅持要把哈麻兄弟趕走,否則,他們就要辭官。
對於辭官,妥歡帖木兒是非常反感的,采用這種方式,來要挾自己,以為自己不敢嗎?
大殿上寂靜了下來,都在等著妥歡帖木兒的旨意。
《權柄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