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八章 昔日安答
一晃,數年未見,世事變遷,如此之快,讓人感歎。
得知了大都出事之後,擴廓沒有任何猶豫,立刻調動幾乎所有的兵馬,直奔大都而來。
騎兵先行,速度很快,不過,雖然擴廓什麽都不怕,但是,他依舊在擔心一個名義,既然孛羅已經占據了大都,那麽,就最好是他把皇上給幹掉了,這樣,擴廓就有充足的理由,進入大都,為皇上報仇,消滅孛羅的軍隊!
以前都是小打,這次,可是要真的幹上了。
但是,剛剛過了一日,已經上路的擴廓,就又接到了消息,孛羅帖木兒,這個逆子,居然變成了匡扶大元的功臣,他幫助皇上,清除了大都內的奸佞之人,搠思監,樸不花這些人,都是在皇上的聖旨下殺掉的,孛羅因為有功,被任命為了中書左丞。
一個逆賊,轉眼間,就變成了功臣,不用說,他肯定是劫持了皇上,皇上才不得已下這些命令的。擴廓很憤怒,但是,擴廓也知道,現在,孛羅已經占據了名義,要是擴廓現在去攻打大都的話,就是不折不扣的逆賊了,這身份角色的轉變,簡直就是太快了。
雖然擴廓的軍隊沒有停下來,在繼續行進著,但是,擴廓的心情,卻是越來越糟糕,還好,一直都沒有太子殿下的消息傳來,現在,對於擴廓來說,唯一的希望,就是找到太子殿下,由太子殿下下令,自己去攻打大都!至於皇上,皇上已經被孛羅所控製了,孛羅是逆賊!
擴廓懷著這樣的複雜的心情,繼續行軍,沒有消息,就是個好消息。
在兩個時辰前,擴廓接到了斥候的報告,在他們行軍路線的一側,發現了幾聲火器的響聲!
陳風感覺到在這皇上謁陵,沒有人前來,而且,他也確實沒聽到什麽,雖然陳風也派了斥候,不過不超過三裏。陳風很放心地讓劉狗兒用火器幹掉了那幾個賊人,哪裏知道,對方的斥候,居然派出了二十裏遠。
要是知道因為這火器聲泄露了行蹤,陳風當初就應該用刀解決了那些賊人,或者,用馬蹄將那些賊人們踩死更好。
擴廓接到了斥候的報告之後,隻是稍稍猶豫了一下,就下了決心,立刻改變行軍計劃,先把這些拿著火器的人抓到!
本來,擴廓是不需要興師動眾的,要是一般的將領,最多就是派個百人隊過去,查探一下就可以了,畢竟,趕往大都才是他們最主要的任務。
但是,擴廓沒有這麽做,他似乎很重視這小股的拿著火器的人,調動了全部人手,排成了一個很大的包圍圈,慢慢地靠近,力求不放跑一個。
因為,擴廓有很大的戰場的直覺,他聽到這火器,想到的,就是在江南的那位。
沒有想到,對方居然如此狡猾,似乎發現了自己精心布置的包圍圈,悄悄地從他的包圍圈裏麵出來了,還好,自己布置在外麵的人,發出了警報,否則,自己浪費了兩個時辰的布置,就要無功而返了。
擴廓此時正好是帶著人,從這一麵包圍過去的,而且,擴廓在最後,所以,聽到了警報,他立刻拍馬奔了出去,遠遠地,就看到了那群人。
全部手持著奇特的火器,不是普通的三眼銃,一看就是精銳的部隊,而最前麵的那個人,就是陳風!
數年未見,隻看背影,擴廓還是認了出來,雖然對方已經變得更高大了,但是,那氣勢,卻是別人模仿不來的。
擴廓大喊一聲,對方立刻就轉過了頭,這一下,連對方的麵目,終於看了個大概,眉清目秀,氣宇軒昂,果然是陳風!
此時,陳風也在看著這支騎兵,他已經認出了,對麵的那員大將,就是擴廓,不過,可沒有什麽心情和他敘舊。
如果不是那個愛猷識理達臘拖後腿,他們現在完全可以跑掉,但是現在,如果己方逃跑,對方可以騎射,而且,正在對方拋射的射程之內,對己方來說,是非常不利的。
怎麽辦?
陳風從對麵擴廓的眼神裏,看出了擴廓已經認出了自己,再看一看地上,秋菊正在照顧著愛猷識理達臘,那個皇子,接連兩次被從馬上摔下來,不知道是否給摔傻了,不過,今日要脫困,看來,也隻能是靠這個皇太子了。
想想自己也很冤,這次北上,是照顧太子來了,現在,卻因為這個太子,讓自己身處險境。
對麵,擴廓慢慢地從自己的陣營中走了出來,馬背上,那員威風凜凜的將軍,目光如炬,手握鋼槍,就這樣,一步步地靠近。
“風哥,不如,我們將這敵人的將領幹掉了,趁亂逃跑。”一旁的劉狗兒說道。
陳風搖了搖頭,己方一通開火,會把擴廓幹掉,但是那樣,可就鑄下了大錯了。擴廓一死,擴廓的軍隊就散了,到時候,誰還來和孛羅對抗?一個強大的孛羅,可不是陳風希望看到的,要是沒有人節製他,說不定,他會將蒙古人,重新聚合成一股強大的力量。
再說,現在擴廓的這樣子,好像是沒有惡意的,既然是老朋友,那就用老朋友的關係吧。
陳風拍了拍馬,迎了出去。
看到陳風過去,薛婉瑜頓時很擔心,雖然她不會武功,還是拍馬,想要跟著一同上前。
等到走了幾步,陳風回過頭來,說道:“婉瑜,不用擔心,那是我的老相識。”
薛婉瑜這才放下心來。而這個時候,才突然想起來,自己不是恨不得殺了陳風這個殺父仇人嗎,怎麽現在還對他這麽關心?要是陳風死了,自己的幹爹的仇,也就可以報了啊。
不,現在危險還沒有脫離,要是陳風死了,自己也逃脫不了,對了,是這樣的,一定是這樣的。
想到這裏,薛婉瑜才安心下來。
再一扭頭,咦,青青呢?青青怎麽突然不見了?青青的那匹馬上麵,空****的,什麽都沒有。
這女人,肯定是在最關鍵的時候,逃跑了。
想到這裏,薛婉瑜的心裏,滿是鄙夷。
一路過來,青青幹這幹那,而自己什麽都不會,薛婉瑜心裏,已經對青青有了某些不滿了,這不是蓋過了自己的風頭了麽?要是以前,薛婉瑜的嘴早就不放過了,但是,一路過來,薛婉瑜卻刻意保持了安靜,這個時候,終於抓到了把柄,自然是不會放過了。
誰都不知道青青去了哪裏,就連劉狗兒,都沒有發覺,不過,此時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著對麵出來的擴廓和己方走出的陳大人,還真是沒有人在乎這微不足道的青青。
陳風出了軍陣,手裏麵,沒有拿什麽武器。
而擴廓,手裏麵,卻是一杆長槍。
兩軍對陣,這種方式,是最常見的,最讓手下士卒們鼓足勇氣的,主帥前去單挑,場麵雖然不宏大,但是,卻很熱血。
“陳風安答,幾年未見,不想,你已經成就了一番如此大的功業。”兩人靠近,擴廓首先說道。
“擴廓安答,隻可惜,皇上昏庸無為,亂用奸臣,禍國殃民,要不是脫脫大人被貶,恐怕,我們現在,還是在一起的好兄弟啊。”陳風說道。
擴廓說話,心直口快,沒什麽心思,而陳風,每說一句話,都有所指。
你可不能說我是叛賊,要知道,這一切,都是皇上造成的,再說,你擴廓,本來就跟皇上關係不咋地。
聽到陳風這麽說,果然,擴廓的臉上,顯出悲憤之情來:“是啊,如果當初脫脫大人還在,四方如何會如此動亂!現在,南方幾乎就要脫離朝廷的控製了。”
提到南方,那很大的原因,都得歸結到陳風身上,陳風可不希望,下一時刻,就說到了陳風是逆賊,然後擴廓有責任有義務將陳風拿下,於是,立刻換了個話題:“不僅僅是南方,就是北方,現在也不太平啊,尤其是大都,現在聽說,都要血流成河了,對了,擴廓安答,你的這些人馬,是要幹嗎去?”
在這裏,遇到陳風,雖然是偶遇,但是,雙方一定都是有重要的目的的。
聽到陳風這麽說,顯然是知道大都之事,於是,擴廓說道:“陳風安答,這大都之事,你是如何知曉的?而你來到這裏,又是所為何事?”
說到後麵,語氣已經變得不甚友好了。
“我當然知道這大都之事了,現在,整個中原都傳遍了,孛羅的軍隊進入了大都,軟禁了皇上,挾天子以令諸侯,我知道,現在,想要解決這個難題,那關鍵的問題,就是如何有皇上的詔書,率兵勤王。隻可惜啊,要是有皇太子,就好辦了,皇太子可是監國,有他的命令,就不能算是謀逆了,可惜啊,皇太子在大都城內,不知所蹤了。”陳風說道。
“陳風安答,你是怎麽知道的?”擴廓問道,手裏卻握緊了長槍。
此時,擴廓的心裏是非常複雜的,因為擴廓知道,現在南方動亂,很大程度上,都是眼前的這個人,陳風!
擴廓和陳風是安答,但是,在擴廓的心裏,大元朝的利益,才是第一位的,如果要是在這裏,拿下了陳風,不用殺了他,隻要一直囚禁著他,南方的局麵,就會大為好轉。
雖然傳說中,自己的這個昔日的同伴,武功很高,但是,他很托大,居然連武器也沒有帶,所以,擴廓有很大的把握得手。
等到寒暄完畢,就是動手的時候。
擴廓不知道,陳風也做好了準備。雖然陳風看起來好像什麽都沒有帶,其實,陳風帶了兩隻短銃。
長火銃雖然射程遠,但是不便攜帶,所以,陳風就又讓焦玉造了少量的這種火器,本來是給薛婉瑜準備的,但是,一路過來,陳風還沒來得及給她。
這兩杆短銃,隨時都能夠抽出來,而且,是裝填好了火藥和彈丸的。這麽近的距離,陳風隻需要像英雄本色裏的發哥那樣,掏出來,兩下就能夠把擴廓解決掉。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裝得再屌,一磚撂倒,有槍在手,還怕高手?陳風雖然本來就是高手,但是,有這麽簡單解決問題的方式,那自然還是用簡單的。
隻是,陳風不知道,擴廓也不知道,另一個人,比他們倆動手都要早。
“我當然知道了,我還知道,太子殿下,現在在什麽地方。”陳風說道。
太子殿下,你知道?聽到陳風這麽說,頓時,很多念頭,就在擴廓的腦海裏閃現,難道,是陳風將太子殿下綁架了?
“陳風安答,太子殿下,究竟在什麽地方?”擴廓問道,話語之中,已經有濃厚的敵意。
就在這時,擴廓眼睛向陳風的隊伍中望了一眼,猛地發現,那些士兵之中,似乎有個人影那麽熟悉。
那個人,怎麽那麽像太子殿下?雖然穿的是普通農戶的衣服,但是,正因為這樣,才在這些都是手持火器的人群之中,那麽顯眼,尤其是,看起來,那個人好像無法自主行動一樣。
“陳風安答,難道是你綁架了太子殿下?”擴廓這句話,說得音量很大,後麵的人,似乎都聽到了。
陳風一聽,頓時知道,恐怕不妙,果然,這個擴廓,已經舉起了自己的長槍。
看是你長槍快,還是我的火器快!陳風也有些來氣,剛剛還安答叫得很親熱,現在,說翻臉就翻臉,和史書上記載得一樣,這個擴廓,完全忠於蒙古人,到了後來,被趕到了塞外,哪怕在那裏吹西北風,也不願意接受朱元璋派去的李思齊的勸降。
不過,陳風還沒有動手,就看到了地下,突然閃出了一個人。
土遁之術!一瞬間,陳風就知道,那是青青!
擴廓**的寶馬,突然悲鳴一聲,接著,就倒了下去,地麵上,憑空出現了一個人,她的手裏,拿著一把暗器,向著正在倒下的擴廓撒去。
陳風聽到了這暗器,劃破空氣的聲音,簡直比陳風的火器還要迅速。
對方的人一看,立刻都拍馬,就要上來。而陳風的手下,也要上來,而且,他們平舉著火器,做好了發射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