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肆七章 襲

自氤氳舫離開,趁著輕舟回到岸邊,已經是醜時十分,孔雀湖四周的商販早已經收攤,行人也是少的可憐,隻不過岸邊每隔一段距離都會停靠著一輛馬車,馬車邊或多或少都有人在打著瞌睡或者閑聊,這些都是畫舫中賓客的隨從,許多賓客是要在畫舫中玩樂到天明,所以跟來的隨從們隻能在岸邊等待著。

雖然並不想這麽快便從豔雪姬身邊離開,但是這次前來是公幹,而且身為燕國副使,受邀前來赴宴也是為了能夠與慶國的文人有些交往,若真是在氤氳舫呆上一宿,即使燕國使團的上下不會說什麽,韓漠心中卻也是有些不自在的。

好在豔雪姬十分體諒韓漠目前的處境,更是向韓漠承諾,兩人很快便能夠再見麵,這讓韓漠心中舒服一些,才有些不舍地離開氤氳舫。

至於那位雲仙姑娘,被韓漠一掌打昏之後,很快便即醒來,豔雪姬與韓漠在內室相聚兩個多時辰,春意融融,這位孔雀湖的頭牌隻能坐在外麵靜靜等候,隻是韓漠不知道,房中傳出那陣陣的勾魂的呻吟,卻是讓雲仙姑娘在外足足煎熬了兩個時辰,更是讓這個深通如何解決欲望的姑娘在室外獨自表演了另一場不為人知的獨角春光。

……

坐在馬車裏,在六名護衛的保護下,在淡淡的月光之下,韓漠一行人緩緩地往皇家別院返回去。

靠坐在車廂之內,韓漠從懷裏取出乳白色的小肚兜,這是從豔雪姬身上摘下來,保存在自己的手中,畢竟豔雪姬已經是自己的女人,那個女子總是來無影去無蹤,保留這樣一件東西在手中,一旦想起,睹物思人,倒也是一個不錯的法子。

肚兜上還散發著那尤物身上的體香,沁人心脾,將肚兜放進懷裏,摸了摸自己的腰,卻是有些發酸,渾身上下也有些發軟。

在豔雪姬這種尤物的身體上縱橫馳騁,要達到完美的融合,體力上可是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上京城的夜晚,並不是死一般的寂靜,白天有白天的熱鬧,晚上也有晚上的喧囂,而且夜裏的紙醉金迷生活,往往都會持續到天亮。

所以沿途所過的街巷,時而便會傳出一陣陣歡聲笑語來。

韓漠閉上眼睛,盡量讓自己的身體鬆弛下來,腦子卻在重新回想著豔雪姬所敘說的那個很是淒涼的故事。

韓漠自然是肯定,雲姬是豔雪姬的母親,女嬰是豔雪姬,可是那個無情的男人呢?豔雪姬那個冷血無情的父親,又會是誰?

豔雪姬的武功,韓漠十分清楚,詭異高深,那絕對是這塊大陸上數的上數的頂尖級高手,韓漠甚至有時候都在心中懷疑,豔雪姬有沒有可能是十方名將之一?

畢竟十方名將還有五個在野,世人難以清楚他們的身份。

以豔雪姬不可思議的武學修為,如果哪一天韓漠真的確定她是十方名將的其中一員,韓漠絕不會感到驚訝。

他驚訝的,隻是以豔雪姬這樣的武技,竟然打不過那個冷血的男人。

那個男人的武技,定然是更為恐怖的!

慶國,還有誰能夠在武技上勝過豔雪姬?

韓漠的眼皮子跳了跳,眉頭皺起,忽然想起一個人來,隨即搖了搖頭,喃喃自語:“應該……不可能吧!”

他覺得自己的想法實在有些荒謬,那樣一個如同天神一樣的人物,怎麽會是豔雪姬故事中的男主角,看來自己真的是想的太多了。

隻不過……!

……

……

車子緩緩走動,車軲轆碾壓在青石道路上的聲音清晰可聞,韓漠卻已經皺起眉頭來,精神一直沒有放鬆的他,似乎感覺到一絲不正常。

這是一個警覺性極強的人擁有的一種奇妙第六感。

很快,他就知道為何不正常了。

聲音!

韓漠並不是聽到了什麽怪異的聲音,恰恰相反,四周太寂靜,那是一陣讓人窒息的詭異寂靜。

他掀開車窗,探出頭看了看,這是一條很長很幽靜的長長街道,兩邊栽種著一排排梧桐樹,風兒輕吹,梧桐樹發出沙沙的聲響。

“這是什麽地方?”韓漠警覺地問窗邊的護衛,但是問過之後,就覺得自己是白問了,跟著自己前來的這幾名禦林護衛,對這裏自然也是陌生的很,哪裏會熟識這是什麽地方。

那護衛卻是邊走邊道:“回將軍,剛才過了一個牌樓,叫什麽玉靈牌樓……過了牌樓,就是這條道……不過有些奇怪,來時這裏還能碰上不少人,可是這一路行下來,卻是一個人也沒見著。”

韓漠皺起眉頭,吩咐道:“讓大夥兒小心些……!”

他話聲尚未說完,耳邊就響起一陣很奇怪的聲音,似乎是馬蹄聲,皺眉間,他那極好的目力卻已經發現,這條大街之上,迎麵出現了一輛馬車,那輛馬車出現得很詭異,但是更為詭異的是,那輛馬車正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往這邊衝過來,拉車的駿馬就像是發了瘋一樣,如同沙場上衝鋒的戰馬,那清晰的馬蹄聲和沉重的車軲轆碾壓聲,竟是將這條街詭異的寧靜打破。

這不是唯一。

就在前麵這輛馬車出現的時候,從後方也趕上來一輛相同的馬車,外表上看平平無奇,是上京城中最常見最普通的馬車,這樣的馬車,甚至在上京城的那些租車行裏可以租到。

但是兩輛車不同尋常的,就是它們的速度飛快,前後拉車的兩匹駿馬,就似乎真的發了瘋,以它們最快的速度衝刺。

韓漠心知不妙。

禦林軍是訓練有素的燕國精兵,雖然突然出現兩輛這樣的馬車,但是他們的反應卻是極其鎮定,三名護衛衝到前麵,另外三名則攔到後麵,更是幾乎在同一時間將掩飾在衣襟下麵的快刀抽出來,亮出了刀子。

前後突然出現兩輛發瘋一樣的馬車,這自然不是偶然,所以禦林軍根本不多答話,前後護住,隻待對方接近,便要交手。

所有的事情隻是在瞬間發生,雖然禦林護衛已經亮出了刀子,但是對方卻根本沒有停住的準備。

對方的馬夫,都是戴著鬥笠,一身黑衣裳,抖著馬韁,催動駿馬,看那意思,竟是要讓駿馬撞擊禦林護衛了。

韓漠的馬車已經停下,趕車的馬夫更是嚇的麵色煞白,卷縮著身子,縮在車轅處。

刀光如電。

一名禦林護衛毫不猶豫上前,並無畏懼,橫身側閃,兩手緊握刀柄,對著馬脖子毫不猶豫地砍了下去,速度又快又急,力量十足,血光飛舞,大刀已經砍進了馬脖子之中,這一刀竟是活活將馬脖子砍了個半斷,馬首頓時垂下去,血霧彌漫。

就在這一瞬間,那車廂的簾子中猛地竄出一個人來,一身黑色衣裳,麵孔也被蒙住,就如一道流星般,先是踏在車轅處,然後腳下一點,已經踏上馬背,右手探出,一片極其詭異的霧粉從他的手中灑出來,頓時將衝上前來的幾名禦林護衛籠罩其中。

被砍下腦袋的奔馬,身體繼續往前衝了幾步,隨著血霧噴濺,駿馬終是橫裏栽過去,它那龐大的身軀打了個卷,帶動著後麵的車廂也翻轉起來,就在那車廂被帶起臨空翻轉的刹那間,從車廂裏麵又竄出一個人來,身體迅速離開車廂,車轅處的車夫也如脫弦之劍般從位置跳開,巨大的車身臨空翻轉,然後重重砸下,馬車的車軸從中斷裂,木輪飛脫,本來完整的車身在這重重一砸之中,支離破碎,完全分解開。

在馬車後方,同樣的事情亦在發生,也是一名護衛上前砍馬,砍倒了駿馬,從那車廂裏同時竄出兩個人來,其中一人也是從扯遠跳到垂死的馬背上,從手中灑出一片奇怪的粉塵,那粉塵擴散極快,將幾名禦林護衛籠罩其中。

幾名禦林護衛並非平常的護衛在對方灑出那詭異的粉塵之時,就知道這不是什麽好東西,屏住呼吸,不敢讓粉塵進入自己的體內,但是他們的手腳去沒閑著,確定對方是襲擊的刺客,便果斷地揮刀上前,攻向刺客。

對方卻並沒有與護衛硬接的意思,齊齊後撤,隨即他們很平靜地看見,幾名禦林護衛就像著了魔一樣,身體慢慢癱軟,先是手中的大刀如同千斤重石一樣落到地上,然後六名禦林護衛更是一個個像堅硬的石頭一樣栽倒在地上。

毫無疑問,雖然這幾名護衛極力防止那詭異粉塵對自己的侵害,但是最終卻還是被那粉塵侵入,在片刻間便喪失了戰鬥力。

馬車前後,共計六名刺客,看著禦林護衛倒下之後,目光便一起放在那輛一動不動的馬車上,馬車顯得很寂靜,車廂裏沒有一點動靜,趕車的車夫更是軟倒在車轅處,緊閉雙眼,捂住耳朵,有時候少聽少看,或許會活得長一些。

六名刺客都從自己的身後取下早就準備好的小型弩箭,圍在韓漠馬車四周,弩箭對準了車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