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峰搓著手,難得一副憨直無措的表情。
他咳嗽幾聲,嘴裏都往外冒鮮血,目光乞求的看著少女,“我想近一點看看。”
沒等溫安禮拒絕,阿禧拽了拽他的袖子,“無妨。”
男人不悅,“可是……”
阿禧語氣柔弱卻堅定的打斷他,“沒事,他終歸是我的父親。”
他無奈的閃到一邊,手中利劍時刻警惕著。
女孩伸手扶著錢峰,語氣多了些哽咽,“我一直在想親生父親是誰,沒想到竟是萬東城赫赫有名的城主,我知道,當年你拋棄阿娘定是有原因的。”
蘇詩瑩一皺眉,這話……不像是阿禧講出來的。
她搖搖頭,嘟囔道:“哪裏有些不對。”
伴隨著她的聲音,場內的情真意切突然變了。
錢峰一把拽住阿禧的肩膀,猛地把人拉進懷裏,手彎成虎爪,摁在了喉嚨上麵!
眾人驚慌,驚歎聲四起,溫安禮更是急壞了。
誰都知道這是什麽意思,這是要挾啊!
去他媽的想見女兒,他就是想利用阿禧逃出生天!
沒等雙方談判,溫少爺就雙手雙腳的投降了。
他焦急道:“你別亂來!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你先放開阿禧,她是無辜的!”
話語拋出,所有人警惕十足的望著錢峰,等待他接下來的動作。
隻見錢峰一張嘴,大口的鮮血從嘴裏湧出,染紅了阿禧的袍子。
男人僵硬的扭動脖子,不可置信的看向阿禧,隨即身體往後仰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再去瞧他,他胸口處插著一把形似刀片的怪石頭。
石頭顯然是阿禧插得,連同女孩袖口處都被濺上了鮮血。
人死了!這個小姑娘竟然把人給殺了!
周圍人.大眼瞪小眼,沒成想斬殺錢峰這個光榮的任務,竟然被阿禧給完成了。
至此,錢峰結束了自己罪惡的十七年。
溫安禮快步竄到少女麵前,上上下下的檢查著她,“沒事嗎?有沒有受傷?”
阿禧瞥了一眼屍體上的石頭,伸手抱住了他,“不礙事。”
康正想將石頭拔.出來,手指剛一碰到,石頭突然發光,乳白色的光芒籠罩了錢峰的全身。
在光芒中,錢峰的身體迅速老去,幾十年的修為像被石頭吸得一幹二淨。
見狀,站在屍首旁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幾步。
自稱博學多識的韓正則也滿臉疑惑,“阿禧姑娘,這是?”
阿禧腦袋埋在溫安禮的懷裏,不肯起身。
溫安禮安撫著自家媳婦,開口道:“她嚇到了,需要好好休息。”
眾人一腦袋黑線,嚇到個屁!
她剛才出手多淩厲,在場誰都沒看清,就把錢峰給了斷了!
可到底阿禧隻是個小姑娘,他們也不好說什麽。
看熱鬧的蘇詩瑩接過了話茬,“這應該是崇阿給你的?”
阿禧一驚,抬起頭來。
別人可以不理,但蘇姑娘的話不能無視。
她驚訝點點頭,“沒錯,我隻是在還當年母親欠下的債。”
穆四小姐一句謊言,讓崇阿遊離十七年,窟山也荒廢了十七年。
一場杏花風流債,惹出了太多的禍端。
錢峰欠她母親的,阿禧也都拿回來了。
蘇詩瑩眼中閃過了然,怪不得阿禧會說那樣的話。
這個小丫頭自來之前便做好了打算,她想要錢峰的命。
阿禧眼中透著哀求,她並不想把這份心思公之於眾。
女孩對她不留痕跡的點點頭,讓她寬心,隨即岔開話題,“崇阿醒了?”
對方答道:“已經醒了,來之前我還去看望過。”
那邊乳白色的光忙漸漸消退,錢峰的屍首變成了幹枯的木乃伊,那塊石頭越來越明亮,最後爆掉,化成塵埃消散在空氣中。
想必遠在穆四小姐院子內的崇阿正在操控著一切。
因果循環,各人都得到了各人的結果。
蘇詩瑩拱手道:“既然事情已經了結,那就拜托下一任城主溫少爺來收拾殘局了。”
下一任城主這個稱號,讓溫安禮狂喜。
他舔舔嘴唇,手腳不知道該放在什麽地方,做夢都不敢的事現如今實現了。
韓正則哈哈大笑,拍著年輕的人肩膀,“我們蜀山探查出不少錢峰的密室所在,等會一一說給你聽,這城主府要大換樣了。”
伴隨著各方的勢力安排,眾人又一次散開。
蘇詩瑩牽著阿禧的手,“我們回穆家,去看看崇阿。”
女媧一族不喜歡湊這些塵世的熱鬧,康正順著話音過來,拱手道:“既然如此,我們一同前行,順便,我也去看看小妹。”
“好,一起走。”
孫氏兄弟拒絕了韓正則的邀請,打算連夜回景元府複命。
他們連送行都免了,隻給蘇詩瑩打了個招呼,牽了兩匹快馬,從後門離開了。
雖相處短暫,但也算患難與共。
蘇詩瑩內心頗為不舍,約定,以後若有機會,會去景元府看望他們。
兄弟二人哈哈大笑,說著,景元王一定會喜歡蘇姑娘。
告別兩兄弟,蘇詩瑩等人也鑽入馬車,臨走之際叮囑溫安禮,注意下溫世珍。
男人了然,表示一定會多加關注。
馬車搖搖晃晃的走遠,估計是為了焚燒痕跡,一縷青煙在城主府飄起。
阿禧腦袋歪歪的靠在女孩的身上,輕聲道:“感覺和做夢一樣。”
蘇詩瑩柔聲問道:“做了什麽夢?”
“一睜眼,我還在王伯伯家,這些都是光怪陸離的夢,醒了,還要去河邊洗衣服的。”
她笑道:“然後撿到了母親送給你的玉佩……”
二人說著的玩笑話,馬車停在了穆家。
車外的康正伸手將阿禧扶下去,轉身打算去扶蘇詩瑩。
她剛把手伸出去,便感覺一股殺氣在四周蔓延。
她輕咳兩聲,抽回手摸了摸脖頸,“嗬嗬,我自己下車就成。”
早就聽到信的穆老太太攜著穆家上下正等他們,蘇詩瑩一一問好,將阿交過去,隨口扯了個理由,便和康正往穆四小姐的院子走去。
不知何時,院子已被收拾幹淨,門窗屋頂都被修繕。
一名身穿亞麻單衣的少年站在院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