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詩瑩沒等踏入悅來客棧,便聽裏麵吵吵鬧鬧。
他們湊到櫃台前,打算登記入住。
櫃台的另一端,幾個客商打扮的趕路人和老板以及店小二撕扯著什麽。
客商胡子被氣的瞪了起來,滿臉通紅,不停的拿著褡褳給老板看,“昨晚上還在!三百兩銀票啊!再添點錢都能把你客棧買下來!就這麽不見了!”
老板也急的滿頭大汗,周圍聚了一圈又一圈的人,這事傳出去對客棧名聲不太好。
他拿袖子擦著汗,好聲好氣的勸說道:“林把頭,昨晚上我派了三個夥計巡邏,知道您身上帶得銀子多,一刻沒敢讓他們歇息,絕不會讓賊人進來!”
旁邊小夥計跟著搭茬,“小的整宿沒睡覺,就在屋門口守著,誰都沒見!”
名喚林把頭的粗壯漢子氣都喘不勻了,“放屁!你的意思是我兄弟把錢給拿了!”
周圍彪形大漢立馬表態,“大哥,你搜!我們要是敢拿錢,手指頭剁下來給你!一起行商這麽多年,你還信不過我們嗎!?”
林把頭和善的目光看向老板,老板一驚,轉頭看向自家夥計。
夥計一臉快哭出來的表情,“我……我真沒看見人影!”
他一指小夥計,怒氣衝衝道:“那就是你監守自盜!把老子的錢還回來!”
“我……您給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啊!”
林把頭舉刀要砍,小夥計嚇得抱頭鼠竄,周圍有幫忙的,有勸架的,最要命的,還有看熱鬧拍掌叫好的,真亂成了一鍋粥。
老板心急,急的拿起算盤啪嗒一聲狠狠的摔在地上,直接鎮住了眾人。
見眾人看過來,他滿臉的怒氣,又變成了笑,“哈哈,林把頭,我這客棧開了不是一年兩年了,您出去打聽打聽,姓王的做事對得起良心!”
林把頭放下刀,悶聲悶氣道:“我知道你的品行,可走南闖北一年掙的錢都沒了!你就這麽讓我回去,我怎麽給家裏人交代!”
他一跺腳,狠心道:“這樣,您和兄弟再住上兩天,食宿全免。我給您查查到底怎麽回事,錢若真找不回來,我陪你!”
小夥計嚇了一跳,這三百兩可不是小數目!
他急忙竄到老板身旁,拽著袖子道:“您可要三思啊!”
對方哈哈大笑幾聲,過來拍著老板的肩膀,“好,是條漢子!老子就給你時間!”
林把頭帶著兄弟上了樓,話都許出去了,小夥計也沒辦法,驅散了人群。
這場鬧劇總算平息下來。
店老板這才騰出空來招呼他們。
他麵色凝重的歎口氣,隨即收斂了愁容,笑著拱手道:“兩位客官,真是不好意思!讓您見笑了!您這是辦事回來了?”
看著人強顏歡笑的表情,蘇詩瑩內心劃過一股酸楚,世人皆不易。
她忍不住又管閑事,問道:“什麽情況?”
對方又是一聲歎息,和小夥計撿著地上的算盤珠子,大吐酸水,“我也不知道,明明門前門後把守森嚴,遇上有錢的主,我還讓夥計們在門口守著,這咋還丟了!”
那名小夥計十五六歲的年紀,名喚石頭。
石頭將手中的珠子遞給老板,見縫插針的強調,“我真沒敢打瞌睡!”
“經常丟東西?”
“可不是,半年來這已經是第七次了。”
蘇詩瑩舔著嘴角想到,普通飛賊是不可能,門前門有夥計把守,若真的是普通人,早就已經被逮住了,那是妖靈?!
老板好像看穿了她的想法,用手指了指頂棚。
這間客棧頂棚的模樣竟和溫崇鎮的驛館差不多,頂棚密密麻麻的都是紅線和朱砂符。
老板喪氣的倚在櫃台上,“這陣法是三個月前請一遊曆四方的僧人畫的,說是低級的妖靈都能察覺出來,絲線盡頭連接著鈴鐺,有妖靈在此過,鈴鐺就會響。”
女孩聽他語氣,這鈴鐺應該是沒響過。
她又抬頭看去,難不成陣法出了問題?
君軒轅搖搖頭,開口道:“陣法沒有問題。”
前來偷盜的一不是妖靈,二不是普通的飛賊,那是什麽?
老板繼續唉聲歎氣,“三百兩一出,我這個店就開不下去了。”
她微微一笑,安慰道:“老板別急,事情說不定會有轉機。”
他拱拱手,顯然沒把這話聽進去,“那就多謝姑娘吉言。”
他們開了一間房,簡單的點了些菜端到屋裏去吃,恰巧來伺候的是石頭。
蘇詩瑩本想問問他,關於洛仙湖方家的事。
石頭知道的不多,隻聽說,方家搬到雷州去住了,那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能住人?
話沒說兩句,事情就聊到了剛才的林把頭身上。
這飛賊別的不偷,就偷他們家的客人,誰身上帶著錢就偷誰,一投一個準。
石頭還叮囑他們,千萬要錢藏好,別露富。
女孩眼睛轉了兩圈,瞬間想到了好玩的事。
她笑嘻嘻的道:“石頭,你趕明去集市上散散消息,就說我帶了黃金百兩,藏在隨身攜帶的小布袋裏麵。”
小夥計一呆,“哈?您這不是找挨偷嗎!”
“對啊,我就找那個飛賊。”
女孩舔著後槽牙不信邪道:“我倒要看看是什麽玩意,能在眼皮底下偷東西!”
石頭非常機靈,瞬間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腳步後撤,猛地跪了下來:“多謝姑娘大恩大德,若您捉住飛賊,這客棧就是您的!”
她拽著對方起來,“我要這客棧幹什麽!”
“哎,您要逮不住,客棧也要歸了楚家。”
“楚家?”
他解釋道,為了補上林把頭的錢,掌櫃的打算去楚家借錢,拿客棧當抵押。
這錢一時半會肯定換不上,利滾利,不出三年,客棧就要被人搶走。
蘇詩瑩挑挑眉,沒想到啊!神魔妖共存的世界裏,竟然也有高利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