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繼承人之事,很快的就在民間流開來。
吃飯都成問題的百姓一隻耳朵進,另外一隻耳朵也就出來了。能將之當成茶餘飯後閑談資的那些人,則多了嗟歎楚家三位小姐的好命,又在那紛紛說道,將來,又是誰家兒郎會好命的成為楚家繼承人的第一男。
相對於民間裏的熱議,皇家為代表的皇派,則是表示淡淡,甚至在楚家立侯選人的當天,皇家連恭賀的沒有來,就是第二日上朝,皇帝也沒有問起此事。
就又有流言隨著楚家繼承的話題而一並傳開來。流言說,皇家這般冷淡的態度,卻是因為楚氏有了昭然若揭的野心,一如當年的郭氏。
“而楚老太爺的野心,是早在大小姐您慶生的那日就流露出來的。說若不是心有不敬,如何敢違了皇帝的聖旨。又說大小姐的八字跟周狀元是極匹合的,隻不過禮部為老太爺把持,所以才到最後改成不合。”
丫鬟雪盞將進日裏聽來的流言,一句不落的都說與了楚華驕知道。
“可還有別的”楚華驕問。等雪盞搖頭後,楚華驕則是將目光看向帛書,“雅小姐那邊,如何了”
“錦囊已經按照大小姐的吩咐給青兒了,青兒說雅小姐一切都好,隻五老夫人似是有意想讓容小姐當陪滕”帛書略帶著些驚意,回道。她今天跟著楚華驕去了各房拜見長輩,期間尋機,接觸了下楚妍雅身邊的丫鬟青兒。依照楚華驕的吩咐,給了青兒錦囊的同時,得到的,還有這條另人心驚的消息。
若楚妍容不是嫡小姐。那這陪滕一事到也沒有什麽奇怪的,可一個嫡小姐去做另外一為嫡小姐的陪滕,就實在是有一些。帛書不覺得自己多智。但她到底也覺得這事裏有蹊蹺。
楚華驕卻是沒有表現出什麽擔憂色來,反是笑了笑,就讓大家各自去忙碌了,而她自己,卻是拿了本書,在窗邊上安靜的翻看起來。
繼承人侯選定下那日到如今,已有三天。楚九鳳和楚玉盈那邊是使著各種手段。散著大把的銀子,打聽著楚家原本不在她們手上過的那些在外頭的鋪子,到底是哪一間最好。三姐妹之前也是當家的,對自己掌管的鋪子自然知道好壞,但對別人管轄的。就不甚了解了。
楚玉盈走的路子,就二條,一是讓丫鬟冬麥去勾引冬兒的丈夫,如今楚家的副管事楚森。第二條路,走的就是夫人塔月兒這邊。
楚九鳳到是沒有這些歪歪道道,然則她外祖家卻是再暗中相幫。
隻楚華驕,半點不見動靜,從當天搬到了這外院後,她就在自己的屋子裏。一臥到如今。唯一起來出去的時候,就是今早去各長輩家送禮。在外人看來,她是不急,但實際是,她對楚家的鋪子,根本不在意。四間鋪子。哪怕是收益做好的,要想養幕僚親衛,將來也會隨著人的增加而捉襟見肘,祖父給他們四見,不過是給他們幾隻會下蛋的雞,至於最後她們能不能發展,就看他們自己的本事了。
楚玉盈那邊難說,但這個道理,想來赫連家是向楚九鳳提過的。
“小姐,劉總管使人來問,小姐選中的那座用於您安置幕僚的地兒,可是需要改名兒,若需要,請小姐告知,好去改了新的門匾上去”丫鬟雪盞進來問道。
楚華驕放下手裏的書,心裏歎息一聲,她之前臥著不動,就是因為明白,以後要忙起來,能多歇一時是一時,看來,想要歇的日子,已經開始不在了。
“她們選的地兒,名字可有更換”楚華驕先問道。
雪盞點了點頭,“二小姐把原來滁園改成了鳳館,三小姐將原來的碧波園改成了仁義館”
“那我們也得改,不然到是顯的我們怎麽樣了”楚華驕淡淡的道,略微思量了片刻,她起身寫了二字,卻見紙上躍然而出的,是“驕館”二字。
雪盞吹了吹濕墨,才將其收起來退了出去,而她才出去,就見帛書又進來了。
“又是何事”
帛書一禮後,道,“小姐,外頭,沈家公子和一位張公子請見沈兆厚一身淺藍色的圓領闊袖長袍,白底黑麵布靴,腰間隻一掛玉,穿戴樸素,和其權族沈家子嗣的身份,頗為不合。他的身體依舊很是壯,皮膚也是略黑,但已不再似以前在宜州時的胖黑,而是有著精壯黑大的魁梧之勢。正因如此,一身書生氣的樸素打扮,在其身上,硬是給穿出幾分戎馬之士的味道來。
楚華驕看到這樣的沈兆厚,微微一笑,人都道這位沈家公子是習文的,卻鮮少有人曉得,他卻是暗通武藝,若不是習文能改變他這一房的處境,依照沈兆厚自己的意思,更是願意從武的。
而有著沈兆厚的陪襯,一旁白麵欣長身的張成毅,就顯的有些弱不禁風了。但這幾年,他的改變確實很大,人高了不說,五官長開來後,也越發的顯的風流倜儻起來。
隻是想著張成毅最近的一些舉動,楚華驕的心裏,輕輕一歎,自己的這位朋友,心,很高。
若是以前,男女雖不是大妨,但男子上女子家門見女子,這樣的事情是不能的。但如今楚華驕是楚家侯繼承人,也就等同與男子,故而沈兆厚和張成毅的相訪,也就沒有什麽要說道的了。
楚華驕是親自到廳門前迎的二人。她的朋友不多,但這二位,卻是她心裏認可的朋友。
“華驕”
見到裝扮素淡卻難掩其美麗容顏的楚華驕,沈兆厚和張成毅兩人,都心裏難掩激動。隻沈兆厚稍一會就隱藏下了自己的情緒,神態自若,不近不疏。張成毅卻是相反,將心裏激動和歡喜,用神色滿滿的表達了出來。
“終於見到你了我們三人分別這般久,終是又聚在一起了。你是不知道,我到京後,是一直想要來見你的,可惜你這幾年,過的可好瞧我問的,你之前是楚家嫡親的長小姐,如今又是怎麽能過的不好”張成毅激動的喋喋說道。
“兆厚,成毅,先進屋吧”楚華驕坦誠的笑著,伸手請兩人進屋。
等下人們送上茶後,楚華驕就將人都支到了屋外。
“這些年,過的還算好,如你說的,總是有楚家頂著,我一個楚家大小姐,哪裏能過的不好”楚華驕風清雲淡的道。雖說眼前的二人是自己認可的好朋友,但是到苦水這樣的事情,楚華驕是不會做的。況且以前的艱難也過去了,再說一遍給他們聽,又能如何
“我也一直想見你們,但想來你們都能理解我的身不由己。”楚華驕歎息一聲。
“理解理解”張成毅忙的接口道。而沈兆厚隻是點了點頭,他在京這許些年都未曾見過她,一次相見,差一點就害了她去,他比張成毅更成理解楚華驕的身不由己。
“我聽說,兆厚這幾日就要外任了。成毅卻是留在京裏,可是”
張成毅挺了下胸膛,點了點頭,越發的是春光滿麵。沈兆厚依舊隻是點了點頭,神情也顯開闊,雖說沈家族裏如今又在為難他這一房,但等他帶了母親離開京都到了任地,日子,自然是會好過起來的。
“你離京的那日,務必讓人來告訴我,我為你送行”楚華驕看著沈兆厚,坦然的說道。她若還不是楚家侯選的繼承人,這相送就隻能是偷偷摸摸的,甚至是有心無力,但如今情形已經不一樣了,自然可以光明正大的前去送行。
沈兆厚眼神柔和的看了眼楚華驕,沉默了半天,卻隻說出了一個“好”字。也是,他對她有意,但她對他,卻是從來無夢。他一去後,跟她就更是遙遠。
“到時候,還有我”張成毅隱去心裏酸酸的嫉妒之意,忙的出口道。
三人又說起了當年宜州的事情,因為張成毅在那留的最久,自然他說的最多。楚華驕從張成毅的話裏聽了她離開後的好一些零碎無關緊要事情。隻曾教過他們的大儒孫先生於二年前雲遊去一事,是楚華驕今日才知道的。
約莫半個多時辰後,兩人才起身告辭。沈兆厚遲疑了下,終是從袖子裏摸出一隻比其巴掌略小的盒子,放在楚華驕手邊。
“此去經年,怕難相見,此一物,希望你能收下,作個紀念”沈兆厚舌頭有些僵硬,縱是他皮膚黑,此刻也看出了他的臉紅來。
張成毅見沈兆厚拿出此物,心下一楞,怨沈之前沒有跟自己說起,讓他此刻是拿不出任何東西做禮。他覺得沈是故意的,為的,就是要搶他張成毅的風頭。
楚華驕伸手摩挲著巴掌大小的盒子,抬頭看著沈兆厚,真摯的對他說了“謝謝”
親自送了二人到門口,見兩人上到馬車離開,楚華驕才轉了身回屋,然則,她還沒有走回如今的住地,就有小斯急急的跑來稟告,說剛才來過的那位張公子,去而複返了。
楚華驕緊了緊眉頭,腳步不停的繼續向前走,嘴裏吩咐,“將張公子請進來”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