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德聽到點翠傳回的信,氣的吹胡子瞪眼,一個小小宮婢還妄想拿捏他,真是不自量力
但是此刻正是用人之際,趙德隻得假意虛承,靜等點翠的消息
秋瑤的身子如同幹枯的黃葉,秋渲大婚後是一日都不如一日,她看著鬼穀端來的湯藥,隻是笑笑
她不想喝了,喝下去也不過隻是多延緩那一日兩日的生命罷了
她這段時日回想了很多,這一生對不起的人太多,她還沒想好,若到了地下,該要怎麽麵對他們
秋瑤趁著鬼穀不注意,把藥悄悄倒了個幹淨,她拿起一塊送藥的果子,輕輕放在嘴裏回味著
將死之人死前滿肚子都是藥,那也太苦了,多吃點甜的,下輩子才能有勇氣麵對新的人生
沈覓瞧在了眼裏,誰都沒告訴,隻是默默的看著,人各有命,她尊重
秋琬站在長公主府門口,忐忑不安的敲了敲門
母後失寵,太子弟弟被父皇褫奪封號,離被廢太子之位隻差臨門一腳
錢昭大概是覺得秋琬的靠山已倒,最近居然愈發猖狂起來
算上昨晚,他已經連續三四天沒回來了
秋琬著人跟著錢昭的行蹤,果然找到了他和芸娘的愛巢,昔日恩愛的夫君全都是假象,看著錢昭對芸娘的百般嗬護,秋琬接受不了
這種日子她一天都不願再過,秋染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雖然知母後做了糊塗事,但現在如今隻得厚著臉皮來求
可讓她沒想到的是,秋染居然一口回絕了
秋琬麵容憔悴,臉色極差的盯著秋染,拉下了臉央求道:“阿染,算姐姐求求你了好不好。”
秋染喝了口茶,麵不改色道:“阿染畢竟是個外人,公主和駙馬之間的事情如何能摻和。”
“不不,隻要阿染妹妹能求了那槐樹仙去整治一下那賤人就行,我肚子裏的孩子一定是那賤人害沒的,阿染妹妹一定要幫姐姐報仇啊。”
求槐樹仙,她倒是真敢想,秋染放下茶杯,隻淡淡了句:“公主請回吧,這槐樹仙神通廣大,並非阿染能操控的,請恕我無能為力。”
鹿芩抱著覓兒偷聽的真切,這秋琬公主真是奇怪,夫妻間的事怎麽能到處尋別人的幫忙,更何況,這事不應該好好教訓那駙馬才是嗎,教訓那芸娘算什麽本事
眼看秋琬的音調拔高了幾度,喋喋不休起來
鹿芩和沈覓相視一眼,沈覓撇撇嘴“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鹿芩裝作慌張的樣子跑到前廳:“姐姐,覓兒睡醒了找不到姐姐,哭鬧的厲害...”
覓兒睡醒從不會哭鬧,秋染明白這是借口,她借坡下驢,抱起孩子就往後院走,把秋琬晾在一邊
秋琬幹坐了半日的冷板凳,才想起來要去跟姑母請安,剛到後院就被雲見攔了下來:“長公主已經午睡,煩請公主下次再來吧。”
瞧著秋琬踉蹌著出門的身影,秋染冷笑一聲
這條皇後費盡心思為她鋪的幸福之路,終究是走到頭了
鹿芩笑著捏捏沈覓的小臉:“覓兒真有靈性,太聰明了。”
以前秋渲告訴他小外甥女非一般的嬰孩時,她還不以為意,如今和沈覓相處了幾天她是越來越喜歡,將來若能生個和覓兒一樣聰明的孩子就好了
【小舅媽莫急,小寶寶已經種下啦】
什麽,鹿芩一臉迷茫
沈覓嘿嘿一笑
【還是個雙胞胎噢....】
鹿芩反應過來後臉紅通通的,她把沈覓往月見的懷裏一塞,羞的直“呸呸呸”的往外逃
這孩子還會編排人,真是羞死了
秋染笑著接過覓兒把她抱緊懷裏,嗔道:“你這孩子真是...”
臉上卻帶著笑意,若母親能看到阿渲的孩子出生就好了,她歎了口氣
秋琬回去後越想越不安,錢昭非但沒有回來,還趁著她出府的時間收拾了一些衣服和書籍,像是要在芸娘那裏長紮營一樣
她急的在房內來回踱步了幾圈,母後的心全在秋宸的太子之位上,求人不如求已,秋琬心一橫,拿了果盤裏削皮用的匕首,帶上丫鬟婆子和護衛朝外走去
隔著矮院牆,秋琬清楚的看到錢昭正在喂芸娘吃葡萄
“多吃些,保佑肚子裏的是個女兒,我連名字都取好了。”
“叫阿念如何...”
秋琬心頭憤恨交加,她的孩子剛沒有,芸娘肚子裏居然又懷上了
護衛一腳踹開院門,丫鬟婆子一擁而上,把芸娘狠狠的摁在了地上
“阿琬!不可!”
錢昭上前緊緊護著芸娘,兩個原本在屋內玩的兒子也跑了出來,拿著石頭泥巴就朝秋琬的身上砸
護衛一腳把兩個孩子踹過去,芸娘的嘴唇咬出了血,憤怒的大喊:“秋琬,你朝著孩子下手算什麽本事,有本事朝我來。”
婆子搬來一張凳子,秋琬緩緩坐下,神情冰冷:“衝你來?你怕是不配。”
“本公主沒了孩子,怎能容你這賤婦有,把她肚子裏的孩子給本公主打掉,用點力氣。”
婆子們就等著呢,忙不迭的答了聲:“是。”就把芸娘折騰了個麵朝天,婆子們一腳一腳朝著芸娘的肚子上踹
“秋琬,你這毒婦!”
錢昭聽著芸娘的哭聲,上前猛然抬手給了秋琬一個巴掌
她是毒婦?
秋琬笑了幾聲,眼淚順著滾燙的臉頰緩緩留下
曾經的情愛體貼,無微不至,竟都是謊言,如今的錢昭,才是虛偽麵具下真實的他
秋琬緩緩起身,一字一句道:“我是毒婦?請問駙馬,我的孩子是怎麽沒的?你和芸娘暗通款曲孩子生了兩個,把我蒙在鼓裏,視皇家威嚴於不顧,你才是最惡毒之人。”
“什麽狗屁皇家威嚴。”
錢昭張開雙臂麵目猙獰:“芸娘本就是我青梅竹馬之人,不過是她家道中落,沒有體麵能和你爭罷了。”
“如若不是太後賜婚,讓我必須娶了你,芸娘怎麽可能會委曲求全生活在這種地方,都是你,都是太後,都是你們毀了我和芸娘神仙眷屬的日子,你們才是毒婦,惡毒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