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信可由長老和族內有威望之人查驗,以證臨淵所言非虛,到時再處理雪衣不遲,眾人可有異議?”

族人自然沒有異議,雪衣眼眸微閃,沒了生機

光翎族議事閣內

年事已高的族中老人皆知曉秋離的秋瑤長公主和來儀公主交情匪淺

若是別人倒還有些疑問,和秋瑤長公主的孩子指腹為婚,大家這才有種合情合理的感覺

十年前那宮婢尋來時,確實有人提出過疑問,但又怕這是來儀公主唯一未完成的夙願,光翎族那時被驅趕的東躲西藏狼狽至極,這件事都倒成了光翎族的指望

大家都盼著殿下盡快從大梁回來和雪衣完婚,開枝散葉重振光翎,那些懷疑的聲音也就被滿滿壓了下去

有族老歎了口氣:“實在想不到雪衣居然有如此深沉的心機,十年前她年齡尚幼啊。”

眾人籲歎不已,紛紛朝臨淵行了禮,願聽臨淵的指令,處置雪衣

但有人發出了疑問:“秋瑤長公主之女早年就嫁到了大梁,這封信怕已經不作數了。”

更有甚者才慢慢反應過來,殿下從大梁護送回秋離的不正是秋瑤長公主之女秋染?

臨淵起身,聽著眾人七嘴八舌的疑問,語氣堅定了幾分:“秋染就是母親和長公主與我指腹為婚之人,確信無異議。若她與大梁沈肇和離,我定要三媒六聘,風光大娶,若她不願意,我便等,等到她願意為止。”

“這.....”

眾族老麵麵相覷,光翎族並非守舊,但是縱觀全族上下所有統治者,娶一個生過三個孩子的婦人還是頭一遭

一時之間雪衣的事被拋到了腦後,族老們的注意力都被這件事吸引了去

臨淵高坐於上位,聽著眾族老激烈的討論,始終保持著平靜,他輕輕撥動著袖中的沉香,繼續朝人群裏炸了個雷:“從現在開始,凡是光翎族人見到秋染,皆要行禮,秋家姐弟和孩子們有求光翎族,光翎族上下必如見到我般盡心盡力,此令不可違抗。”

迅羽率先得令:“是。”

眾族老見臨淵心意已決,便隻能跟著行禮

雪衣看著台下指指點點的族人,心中慌亂不已,她一開始的冷傲是知曉自己不會輕易被處死,現在則不同了

臨嶂哥哥還在等著她回去,她怎麽就這樣輕易的死了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自救

雪衣咬緊牙關,從袖中摸出兩塊黑色鐵丸,扔在了地上

隨著一陣霹靂吧啦宛如炸雷的聲音,台上瞬間燃起黑煙和火光

“著火了,著火了”

“快救火啊”

眾人驚俱不已

迅羽等人出來時,台上已燃起熊熊大火,而雪衣早已不見了蹤影

雷火丸,是戰場上的兵器,隻有三國的兵器庫中才有,扔地爆炸可燃,雪衣居然隨身攜帶,讓人始料不及

雪衣離火如此近,定不能幸免,肯定受了傷,逃也不會逃太遠

臨淵麵色冷峻:“傳令,光翎族懸賞雪衣人頭,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賞賜百金。”

迅羽神情複雜:“是。”

黑鸞盤旋而來,落在臨淵身側耳語了幾聲

臨淵心頭一緊,時間來不及了,他要立刻出發去秋離

火已撲滅,臨淵交代完族內事務,便要啟程,此去怕是要免不得回大梁,一來一去,時日頗長

迅羽知曉殿下心中牽掛,上前道:“眼下正是我族休養生息之際,殿下有事便放心去做,有事隻需黑鸞傳信即可。”

迅羽做事一向讓臨淵放心,他起身上馬,疾馳離去

雪衣藏身在在光翎族棲身之地背後的洞穴裏

她強忍著身上火燒的痛,用力扯去和右臂粘在一起的布料

撕心裂肺的疼痛襲來,她咬牙不敢叫出聲,生怕被光翎族的人尋了來

兩個玉瓶咕嚕嚕的在她的腳邊轉了幾圈,雪衣驚慌抬頭,看到迅羽背立而站

“此藥可治燒傷,拿上藥就走吧。”

雪衣冷笑:“我不相信你會有如此好心。”

迅羽歎了口氣,信不信又有何妨呢,雪衣已經不是以前的雪衣了,他也不是以前的他了,今日的所作所為隻當是他對自己癡戀這麽多年的一個交代

過了今日,塵歸塵,土歸土

他一言不發大步離去,隻留下滿臉訝異的雪衣

身上的傷不及心口的痛半分,一幕幕迅羽對她的好閃現在眼前,可是,雪衣擦去眼淚

可是臨嶂哥哥還在等著她,她得回去

雪衣深呼吸,隻有臨嶂哥哥才是她的歸宿和全部,莫要為不相幹的人分了心

秋離都城

秋瑤咳了幾聲,看著帕紙上的鮮血,她若無其事的把帕子丟進了渣鬥裏

旁邊的婢女一臉心憂,卻被秋瑤下了不許多言的禁令

近日身上越來越沒力氣,連坐都難坐起來

鬼穀十三針把剩下僅有的幾支荷花用瓶插了放在了床前,供她觀賞,可瓶中的鮮花又能留幾時呢

看著已經發蔫的花瓣,秋瑤笑笑,她一輩子就如這花一樣,及時綻放的再絢麗也會終究走到枯萎那一日

“娘,我們陪著您來用晚飯。”

瞧著小方桌擺了進來,兒子兒媳,女兒外孫女把屋裏擠的滿滿當當,秋瑤笑了笑,兒女們孝順,日日都陪著她

“覓兒.....”

秋染慌忙把覓兒抱上前

“你們吃吧,娘想抱會兒覓兒....咳咳...”

秋瑤忍住喉嚨裏的腥甜,轉過身不敢讓女兒看見

秋染如梗在喉,她忍住淚,把覓兒放在了床邊

秋瑤顫抖著的手輕拍著覓兒,悄悄給她傳了心聲

【覓兒...】

沈覓汗毛直立,這聲音.......

【外祖母的心聲也能如覓兒這般?】

【是....】

沈覓震驚了,外祖母居然同她一樣

【外祖母是有什麽話想同覓兒說嗎?】

【沒錯】

秋瑤又咳了幾聲,這讓本就無心吃飯的孩子們心都揪著,母親的咳血的事他們早就知道

隻不過一個願瞞著,一個願當作看不到罷了

就連這次晚飯前,鬼穀前輩罕見的坐立不安,他紅著眼眶看著天,喃喃道:“阿瑤,我學醫不精,對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