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嬤嬤拉住了要衝出去跟杜仲理論的羌兒，低聲道：“先等等。”
“再看看。”
因為她看到隨著杜仲話音落下，二樓那些雅間，有了動靜。
她似乎明白了杜仲這般說是為何。
羌兒雖然現在很厲害了，但她還是很聽莊嬤嬤的話，十分尊敬她。
“現在呢，想要妖肉的，可以跟公主說，你們願意拿出多少卦金和酬勞出來了。”
來求妖肉的這些人裏頭，大部分是求救心切，所以是願意花錢的，但也有渾水摸魚之人。
這些渾水摸魚之人聽到這話，就不著痕跡的退了。
有人看著虞汀汀問：“公主認為，多少卦金和酬勞合適？”
杜仲沒有讓虞汀汀開口，把這話頭接了過去，反問：“你願意給多少？”
這可把問話的人給難住了，首先虞汀汀是個公主，其實他們是要讓虞汀汀去誅妖，所以肯定不能拿三瓜兩棗就給人應付了。
這樣顯得他們有蔑視公主之嫌。
但給多了，他們又給不出來。
他們給不出來，但有的是人能給得出來，二樓雅間一個貴公子下來道：“在下願意出五萬兩銀子求卦，五萬兩銀子的酬勞，請公主幫忙。”
這話一出，普通老百姓紛紛一臉菜色！
有人連忙道：“公主，您不能隻圖錢啊！”
那貴公子冷嗤一聲：“你這話可就不對了，你們想讓公主免費幫你們，那是你們無恥不懂事，但我就不一樣了，本公子尊重公主，也懂得感恩，所以願意重金來請公主幫忙。”
“不是公主圖我的錢，我也是大安子民，公主幫得你們，怎麽就幫不得我們了？”
他話音剛落，又有一個貴公子擠了過來：“對，我也願意出十萬兩求公主幫忙。”
他悲傷地看了那些百姓一眼：“你們窮，是很慘，我們也不是想欺負你們，但這妖肉我也很需要，我祖母摔了一跤後，一直昏迷著，我先前聽到公主贈送給百姓的妖肉有奇效，所以從老遠的地方趕來的京城。”
“我在京城呆了好久，公主一直為了大安在外征戰，好不容易等公主回到了京城，但我還沒有找到門路去拜訪公主，沒曾想今日竟然有緣在此遇到公主。”
“我是祖母一手帶大的，祖母最大的心願就是看著我娶妻生子，可她現在卻一直昏迷著……”
京城就沒有誰不想要妖肉的，有人開了這個口子，那些有錢的紛紛開口，一時間那價格直接就被定在了十萬兩銀子，但凡低於十萬兩的，都不好意思開口。
而那些百姓們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了什麽，若不是公主心疼他們，先前免費把妖肉分給普通老百姓，他們普通老百姓是永遠都沒有機會得到妖肉。
公主可以給他們那個免得拿到妖肉的機會，但也可以不給他們。
有的人還想賣慘，但隻要他們一開口，那些個貴公子們也紛紛開口賣慘。
誰家沒有個親人了？
誰沒有個在意的人了？
生老病死、悲歡離合，誰都要經曆，誰都逃不過。
有些臉皮薄的人，偷偷地離開了。
但有些執著的人還留在原地。
杜仲眼裏劃過一抹不忍，微微一閉眼，再睜開的時候又恢複了冷靜，世上之人，悲慘者不計其數，能幫的應幫之……
但沒有誰能把所有人都拯救了。
“既然大家都默契地把卦金和酬勞定在了十萬兩銀子，那公主願意為他們辛苦一趟嗎？”
虞汀汀搖頭拒絕：“妖非普通生靈，便是我也不能完全卜算出什麽地方有妖，除非遇到了。”
貴公子們臉上劃過失望之色，但他們到底要圓滑一些，很會做麵子功夫：“那看來是我等機緣未到。”
“若是往後有此等好事，還請公主能想到我們一二。”
“對對對，還是那句話，普通老百姓是大安子民，咱們可也是大安子民，不能因為我們先輩們努力讓我們現在有了好日子過，您就厚此薄彼。”
大家七嘴八舌的道。
今日這些人也算是間接性幫她解圍了，虞汀汀道：“什麽時候還能遇到妖我也不知道，所以我不好給你們承諾，但我可以先給你們每個人送一張平安福。”
能免費得一張平安福，貴公子們也都很滿足了，紛紛給虞汀汀行禮道謝。
其餘的圍觀的人，酸了，很酸……
虞汀汀又看向那些還沒走的人，歎息道：“你們若是因為錢財問題，沒辦法給家人治病的，可去義堂求助。”
“若不是因為錢財問題，家人真的就是藥石無醫了的，我委實愛莫能助。”
莊嬤嬤適時開口，她同情的看著眾人：“哎……你們與其在這裏圍著公主，還不如回去好好陪陪家人，生前盡孝，莫要遺憾得隻能死後哭墳。”
人群到底還是散了，因為他們相信虞汀汀手裏真的沒有妖肉了。
威逼了，也利誘了，若是有妖肉，虞汀汀肯定拿出來了。
他們也相信，妖物不是虞汀汀想找到就可以找到的。
羌兒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先前真的太壓抑了，終於散了！
人群散去，辛箏才終於走到了茶樓門口，因為那些人的圍堵，她先前愣是沒有擠進來，一直在外頭幹著急。
虞汀汀給杜仲和辛箏引薦過後，就自己焉噠噠的趴在窗戶邊，看著外頭……
街道，已經恢複了熱鬧，好像剛剛那些圍著她哭天抹地的人從未存在過一般。
辛箏和杜仲，自然都留意到了。
辛箏眼裏滿是心疼，為何公主總是遇到這樣的事情，她承受得已經夠多了。
杜仲忽而問：“辛先生，假如您有異於常人的力量，遇到剛剛的情況，您是會救還是不救？”
虞汀汀聽到他提出這個問題，默默的把小耳朵豎了起來。
她雖然內心堅定的認為，不能因為那些百姓可憐，就犧牲無辜的小豆子，但看他們因為那些事情而痛苦，不難過肯定是假的。
辛箏道：“若是我能救，不用他們來求我，我也會救。若是不能救，他們來求我，我也沒辦法。”
“我想，即便是神，也無法滿足眾生的所有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