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擔當
金玉誠回到自己的房間,看到窗戶果然大開,她不禁歎了口氣,覺得自己真是傻到家,怎麽楊紗隨便說了句話就相信了?她走到床邊坐下,盯著被單發了一會兒呆,餘光瞟到枕頭底下露出來的手機,她拿起來摩挲著銀色的金屬外殼,想了想還是翻開了機蓋。還可以txt免費下載到本地閱讀
手機屏幕上的背景圖已經不是金玉誠的睡臉了,不知什麽時候被楊紗換成了一副普通的風景圖。
金玉誠覺得有些失落,她想看看照片圖庫裏還有沒有那張照片,手剛摁在功能鍵上,突然反應過來自己這模樣簡直就像暗戀學姐的小學妹,抓住機會翻看學姐手機,然後興奮個半天。
傻透了!
照片還在又怎麽樣,刪了又怎麽樣,隻是一張照片而已,值得這麽在意?金玉誠啪的合上手機,一把扔到對麵的沙發上,自己枕著雙臂躺了下來。
人是靜下來了,心卻還在亂。金玉誠無法控製自己不想楊紗,這個初遇時在她眼中純粹得如一張白紙的女孩兒,現在突然變成一個連她都看不清、全身是疑團的陌生人,想到這些,無論如何都不能再保持冷靜了。
從來都是她控製別人的心智、情緒,什麽時候輪到她被別人牽著走,金玉誠一下坐起來,抓起枕頭就朝前扔過去,枕頭砸到牆上的衣帽鏡,很快滑下來碰倒了桌上的水杯,杯裏的綠茶順著桌角流在地攤上,迅速變成了一灘水漬。
金玉誠望著水漬發了呆,她看著茶葉慘兮兮地粘在桌邊,突然意識到,真正讓她生氣的不是楊紗瞞了她許多事情,而是她得出了結論,楊紗根本不信任她。
那麽她一直相信的楊紗愛著她的事實,根本就是自己一廂情願,自作多情。
她一直相信不管怎麽樣都會無怨無悔等待她的身影,原來根本就不存在。
她一直相信是她抓住了楊紗,原來是她才是被束縛的那一方。
金玉誠站起來扶起倒下的茶杯,又往裏麵衝了些熱水,她看著熱氣騰騰的茶,覺得自己的眼睛也被熏得有些辣疼。
牆上的時鍾還在滴滴答答的走著,金玉誠抬頭看看時間,已經十點了,韓家德從出去到現在已經將近兩個小時,還沒有任何消息。
還沒有任何關於楊紗的消息。
宋伊斯看了看表,說:“我該回去了,今天出來這麽久已經破例,現在回去怕是還要被罰蹲馬步。”
楊紗笑笑,說:“這是最後一次,以後你就自由了。”
宋伊斯看她精神不太好,還是笑,忍不住勸道:“我也隻當試一試,如果不行千萬不要勉強,能找到這兒來想來你也是吃了不少苦,你已盡了情義,小翔在天之靈也能心安了。”
楊紗搖搖頭,說:“我該做的事還沒有做完。明天比賽結束之後有宴會,歐義嘉肯定會叫上訓練營的教練參加,這是戒備最鬆懈的時候,也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宋伊斯看她語氣堅決,禁不住上前握了握她的手,他的手指使不上力,隻能用手掌心按了按,說:“好。”說完衝楊紗笑了笑,隨即朝來時的方向漸漸走遠。
楊紗看他慢慢消失在樹林裏,重新坐回地上,展開了楊羽留給她的紙條。她一個字一個字的看著,生怕漏了什麽。但是反反複複就是這187個字,都能背下來了。
187個字,哥哥留給自己的就是187個字。他死的時候在想什麽,有沒有想到自己,有沒有後悔答應薛明亮來做線人。
楊紗突然恨起薛明亮來。楊羽即使沒答應他來打黑拳,大不了是無期徒刑,或者就是死刑,那也是死得痛快,至少還有自己陪著他,現在這算什麽,客死異鄉,屍骨無存,連最後一麵都見不到,連遺書都隻有短短的187個字。
“哥,我不會讓你白死。”楊紗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把紙條小的折起來放進衣袋裏。她按了按裝著紙條的衣袋,感覺就像楊羽還陪在她身邊一樣,笑著對她說:“別怕,有哥在。”
楊紗望著眼前黑漆漆的樹影,蜷起腿把頭埋進了雙臂裏,從來沒有感到這麽冷過,即使是發現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樣,隻喜歡女生的時候,也沒有這麽絕望過。楊羽走了,當真真切切的知道這世界上隻剩自己一人,那種心肺被掏空的感覺,也真真切切的來了。
隻剩自己一人了。
楊紗在意識混亂中隻有這一個念頭,有一瞬間好像有聲音在反對她這種想法,但是她已無心思再去追究這念想的來源。
她隻知道,世間獨一無二的兄妹楊羽和楊紗,現在隻剩妹妹楊紗。
隻剩楊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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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家德帶著人把龍目島上有人去的地方都搜了一遍,還是一無所獲。等一群人回到賓館時已經淩晨三點了。
韓家德正猶豫著要不要去找金玉誠,沒想到金玉誠好像聽到他的聲音,自己開了門。韓家德看她衣服整齊,不像正睡覺的樣子,說:“我沒想到你還沒睡。”
金玉誠靠在門邊,臉上沒啥表情,問:“找到沒有。”
韓家德搖搖頭,說:“什麽都沒發現。”
金玉誠愣了愣神,拍拍他的肩說:“去睡吧,明天再說。”說完轉身要關門。
韓家德趕緊說了一句:“你別發愁,我明天再去找。”金玉誠回過頭來,透著門縫看著他,沒好氣的說了一句:“誰說我在愁。”說完砰的一聲關上門,韓家德歎口氣離開了。
金玉誠關上門,在門上靠了一會兒,才回**躺下,她開了一盞壁燈,看著牆上時鍾一點點走過,漸漸有了睡意。
這一夜對於楊紗來說終身難忘,她在樹林裏數著數,當數到5萬的時候,黑蒙蒙的天空終於泛起魚肚白,她慢慢站起來,朝龍目島上唯一的一家醫院走去。
第二天一早,歐清竹敲開了金玉誠房間的門,金玉誠見是她又躺回**,歐清竹跟了上去。
金玉誠閉著眼睛,感覺歐清竹隨著自己坐到**,不禁皺了皺眉,問:“一大早你來幹嘛。”歐清竹笑笑,說:“給你送早餐啊,你不是勞心勞力了一個晚上嘛,現在肯定沒什麽精神。”
金玉誠揚起嘴角,說:“我睡醒就好了。”
歐清竹拍拍她的身子,說:“你不是睡糊塗了吧,今天是決賽,你不到場?”
聽到她這麽一說,金玉誠睜開了眼睛,說:“當然沒有忘。”一邊說著一邊坐了起來。歐清竹把咖啡端到她跟前,她接過來喝了一口。
歐清竹看她沒什麽力氣,湊上前摸了摸她的額頭,說:“是不是著涼了,有些發燒。”
金玉誠也抬手摸了摸額頭,說:“沒什麽感覺。”
歐清竹搖頭,說:“一定是昨晚上沒有休息好,感冒了。”頓了頓又問:“我們什麽時候回去,我不想再在這裏待了。”
金玉誠拉了毯子蓋起來,說:“難得來一次,你就好好欣賞風景嘛。”
歐清竹無語:“每天欣賞一遍,我都要瘋了。”
金玉誠笑了一下,又端起咖啡開始喝,歐清竹一把拿過咖啡杯,說:“你發燒了,不適合喝這個。我給你拿熱水和藥來。”金玉誠剛想反駁,歐清竹已經拿起咖啡杯朝門邊走去,她望著她的背影,撇了撇嘴角。
歐清竹換了左手端著杯子,騰出右手來開門,門打開,一抬頭就看見有人站在門口,歐清竹沒有防備,嚇得往後退了一步,咖啡也從杯裏潑灑出來,全部濺在對麵人的身上。
歐清竹定了定神,眼前這個人竟然是楊紗。但是現在她的樣子實在是狼狽,頭發淩亂,臉上有幾道烏黑的汙漬,手上腳上露出來的地方不是擦傷就是淤青。不仔細看根本認不出來是她。
“你怎麽了,怎麽這個樣子。”歐清竹上上下下打量她。
金玉誠在裏間,聽到歐清竹在說話,覺得她語氣奇怪,於是一邊走出來一邊問:“清竹,你在和誰說話?”
歐清竹還沒來得及回答,金玉誠就已經走到了門邊,她看到了站在門邊的楊紗,不過顯然也被楊紗的樣子駭到,一時愣住,不知該怎麽反應。
楊紗從醫院出來,直覺告訴她應該回來,不知道為什麽,也許隻是除了這裏沒有地方可去,就這樣不知不覺走到了金玉誠房間的門前。
金玉誠看看她,終於開口:“我找了你一個晚上。”
楊紗說:“我知道。”說著一邊邁開步子朝金玉誠走來,歐清竹看她樣子奇怪,想拉住她,但楊紗哪裏是她拉得住的,她隻甩了一下肩膀,就把抓住她胳膊的歐清竹推到了一邊。
金玉誠站在原地看她,她看她的眼神空洞,或者說根本就沒有眼神,隻是純粹的望著前方,她不禁開口問:“你、、、”
話還沒說完,楊紗已經走到她麵前,兩人對視了一會兒,楊紗突然抱住金玉誠,好像想把全身的重量壓在她身上一樣抱住了她。
金玉誠本來不打算反應,但感覺楊紗的身子軟了下去,連手都要摟不住她,隻好伸手抱住她,同時順著她兩人一起坐了下來。
金玉誠正想問到底怎麽回事,就感覺有什麽熱熱的東西滴在自己肩上,耳邊隨後傳來楊紗壓抑不住的啜泣聲。
她哭了?
什麽事會讓她流淚?
金玉誠一時竟慌了神,她從來沒有見過楊紗在她麵前哭過,想了想,她慢慢的拍著楊紗的背,等著她哭完。
歐清竹一直站在旁邊看著這兩人,從她這個方向隻看得到金玉誠的表情,她看到她臉上出現了自己從來沒見過的溫柔和愛憐,一股火從心底冒了出來。她忍了忍,微笑著提醒金玉誠:“誠姐,你還在發燒,要不要先起來,地上多涼。”
金玉誠隻是仰麵做了個噓的動作,不再理她。歐清竹咬牙站了一會兒,說:“我出去了。”說完關門了退了出去。
現在屋子裏隻剩下了金玉誠和楊紗。窗外陽光開始慢慢照射進來。
楊紗本來覺得自己足夠堅強,從半年前得知楊羽失蹤,一路追到S市,去越南,再到龍目島,盡管一直擔心楊羽,她從沒有允許自己哭過;當看到宋伊斯的腳環,被金玉誠誤會,被韓家德扣押,被保鏢們追捕,她也覺得可以應對;直到看到楊羽留給她的小紙條,眼淚也隻是在眼眶中打轉而已,不是她太逞強,隻是從小到大的生存經驗告訴她,哭是一種示弱的表現,示弱對她這樣沒有大人保護的孩子來說絕對不被容許,所以她習慣了忍耐和承受。
隻是剛才看到金玉誠的瞬間,她突然覺得眼淚就要湧出來了,止不住的爭先恐後往外湧,明明上一個記憶還是她扭著自己手腕的惡狠狠模樣,但這個時候,她本能似的隻想抱著她哭一場。
也許,在這個人麵前可以示弱,哪怕隻有這一次。
金玉誠當然不會知道對女孩來說再簡單不過的哭這種行為,在楊紗腦中要經過這麽多道彎才做得出來。她把頭低下來,用臉頰蹭了蹭楊紗的頭發。
是真的,抱著她的感覺比什麽都踏實,哪怕隻有這一次。也可以txt全集下載到本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