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絳的敲門聲打破房內兩人的聊天。
沈南意過去給他開門,隻見外麵的人十分焦急地闖進來。
“王爺,我借人,用完就還您。”花絳抹了抹自己的汗,直接開門見山。
柏安衍看了他一眼,沒好氣地問,“刑部仵作驗不明白?”
“也不是”花絳撓了撓頭,說話語無倫次,“這不是,就是屍體慘不忍睹,是被分屍的,所以驗起來很有難度,也想請郡主一同去查證。”
沈南意特意看了眼身旁的柏安衍,目光懇求。打從強行以毒攻毒之後,她的視力下降,就再也沒有正式去驗過屍,閑暇的日子也將蠱毒解藥研究出來,算是將極樂宮的事功德圓滿的解決。
柏安衍手中的扇子抵在桌沿,想了下,隨即起身,“孤隨你們一起去。”
“好,我來引路。 ”
上京城隍廟。
刑部和上京郡的衙役捕快迅速包圍四周封鎖街道。
上京乃是大煦國都,其郡守更為職責深厚,發現屍體後率先來到現場,三人趕來時,上京郡守正好迎上來。
“王爺,郡主,案發突然是住在城隍廟的乞丐第一個發現屍體,屍體被分屍裝在袋子裏就扔在城隍廟城隍爺塑像的背後,近日多了很多老鼠,引起乞丐的主意,進而發現屍體。”
上京郡守邊走邊說現場情況,一點多餘的話都沒有,他的年紀看起來有四十歲左右,渾身透著幹練和穩重, 見慣身份尊貴的人,故對來者崇敬之餘沒有一絲諂媚。
柏安衍身穿一身鬥篷,邊走邊問,“死者身份可確定了?”
“死者麵無全非,且屍塊眾多,上京仵作經驗老道者拚屍塊還要一兩天,新人仵作見到屍體就已經嘔吐不止,下官不才也去看了一眼,一天沒吃飯了。”上京郡守汗顏。
他隨後往同行之人後麵望了去,小聲問花絳,“ 花大人,您不是去找驗屍精湛的高手了麽,怎麽把肅王帶來了,仵作人呢?”
花絳笑容神秘,攬過上京郡守的脖子,得意問道,“郡守大人可聽說過德安郡主?”
“聽說過啊,就是陪肅王殿下一路北上破獲好幾個大案,還為囚禁在極樂宮的人解毒的那位仵作姑娘,不對,好像是個大夫?”上京郡守神色猶疑,也著實拿捏不準。
花絳擺正他的頭,下巴示意前方,“看見了沒,肅王旁邊那個姑娘,就是德安郡主。”
上京郡守順著花絳指過去的方向看過去,視線所及不過是個身著普通,平凡的小姑娘。
難道她就是德安郡主?
“冊封郡主後沒有急於融入上京貴女行列而一直恪守本分,流觴曲水宴上還曾作過兩首詩,那首《整人》至今還在坊間流傳,直呼一個絕妙。”上京郡守眼眸一亮,對傳聞中的人帶了幾分欣賞之色。
花絳對流觴曲水宴上的事也是了解不少,自然清楚他所知道的事。
沈南意對身後之人都議論沒什麽興趣,在衙役的指引下她徑直跳上桌案,將眼上的白綾的摘了丟給飛廉。
飛廉借住後,順勢問,“郡主,不遮能看清嗎?”
“城隍廟視線暗能看清,你們離桌案遠一些。”清爽的女聲是從城隍爺塑像後麵傳出來。
人已經去找屍袋了。
上京郡守**了下鼻子,轉頭看向紋絲不動的肅王,兜帽遮掩下他也看不到他的神色,隻好試探地問問,“此地肮髒,王爺不如隨下官在外等候?”
“不必。”柏安衍冷冷說了一句。
上京郡守尷尬地抿了抿嘴,麵對如此冷漠的肅王,他倒也沒有再想搭話的意思。
直到城隍爺塑像後露出藍色衣衫的一角,柏安衍身子微微動了動,他手中扇子一指,飛廉飛身一腳踏上香案隨後走入塑像後,幫沈南意將屍塊袋子拖出來放在香案上。
飛廉一臉嫌棄,實在是盛裝屍塊的袋子太味了點,而且上麵還有一些白色蠕動的蛆。
沈南意看一眼袋子,轉身對身後的大人們說,“這裏缺少驗屍環境,屍袋要拿回去再行檢驗,我們同去上京府衙吧。”
“好,回府衙,這裏讓衙役們再行搜索。”
上京府衙,殮房。
衙門仵作給沈南意打下手,二人先是進行清理,然後再行繼續。
首先第一步就是碎屍體按照身體結構進行重新拚湊,沈南意教小仵作如何辨別四肢,然後二人就在一堆屍塊中一塊塊拚裝。
站在門口的花絳不由得感歎,“這要拚湊到什麽時候去,這麽多屍塊,足有百十塊呢。”
“郡主速度會很快,花大人,莫急。”郡守在一旁耐心的等待。
花絳有些意外,他不過將人剛介紹過來,這郡守就已經全身心的信任了?
柏安衍忽然出門,身後二人也跟著出門,三人站在庭院中。
他問,“那名乞丐可說是什麽時辰發現屍袋,老鼠又是何時增多的?”
上京郡守上前,認真道,“衙役們問過乞丐,他說是在昨天發現屍袋的,老鼠也是三天前發現增多,也就是六月十一,昨夜六月十五曲府辦宴,乞丐曾去過曲府後門要飯,回來時就發現了。”
“而且他還說,這幾天有人在跟蹤他,有人想殺他。”
“哎?”花絳湊前,順勢猜測,“是不是他在曲府後門看見不該看見的,所以就被人盯上了。”
上京郡守搖搖頭,“並沒有啊,他說他什麽都沒看到。”
柏安衍直接再問,“那個乞丐,現在人在哪?”
“乞丐行蹤不定,可能走得遠了,而且他們也並非是真正的乞丐,江湖上曾有丐幫這一流派,上京乞丐多為丐幫中人,平日裏以販賣消息為生,要飯隻是掩護。”
上京郡守暗自深呼吸,在肅麵麵前倒也是緊張萬分。
柏安衍又冷冷丟下一聲命令,“找到這個人,繼續查!”
“是!”
這時飛廉出來叫眾人進殮房,遞話過來死者屍塊已經拚湊完整了。
上京郡守邊走邊心中讚歎,難怪可以破大案,皇帝親口禦封的郡主果然名不虛傳,這麽快就已經拚成完整屍體了。
三人進門後,就看見停屍案上擺放著一具由碎屍塊拚湊起來屍首。
此情此景,在場所有人臉色都沉重起來,這樣慘烈的死法,行凶者該是有多深的仇恨。
沈南意用白布將屍首蓋上,摘了手套走到三人麵前。
她表情凝重,細細道來,“死者被分屍成一百二十塊碎屍塊,缺少頭顱。女性,年紀在二十五歲左右,已婚,身高在四尺三寸,本地人,死亡時間在一個月前,大概就是五月二十七左右,致死原因還有待查明,因為人體器官都被人掏空了。 ”
“依你的推測,致死原因可能會是什麽?”柏安衍問。
沈南意摸了摸下巴,“兩個方向,從胸間肋骨斷裂來看,有可能是窒息死亡,但從盆骨以及遺留的紫河車來看,也有可能是難產血崩死亡,具體還是需要找到頭。”
“另外,我在屍袋中還摘了幾片粉色繡球花出來,以及在屍塊斷口處發現菜葉,我猜測分屍地點可能是在廚房,而這有粉色繡球花的地方,我們昨天就看見過。”
柏安衍眸光冷厲。
“飛廉,去曲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