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二爺瞪圓眼睛看著眼前的女子,她一字一句都說到他的心頭上。
“是,曲孫氏根本就不是凶手,真正殺死曲侯的人是孫憐才對!”沈二爺猩紅雙眼怒吼道,像是一頭壓抑許久的凶獸在咆哮。
“你錯了。”柏安衍此時站起來,緩步走到他們的麵前,語氣飄然卻重擊在沈二爺的心頭,“殺死曲侯的不是曲孫氏,也不是孫憐。”
這話是從肅王嘴中說出,沈二爺頓時驚住,布滿血絲的雙眼滿是難以置信,他搖著頭,難以麵對,“不,這絕不可能,一定是她!”
柏安衍站在沈二爺麵前,再次詢問起他,“你還記得你第一次見到曲孫氏是什麽時候嗎?”
沈家人個個黑著臉,顯然他們是清楚這段往事。
沈二爺回憶道,“我第一次見她是在曲府,那天她坐在三進院的涼亭中,姿態優美,身後的繡球花開的十分鮮豔,曲侯正在為她作畫。”
“好,隻是一眼就讓你沉淪了。”柏安衍轉頭看向沈南意,又問她,“還記得我們那日登門曲府,黛夫人對我們說起的的話。”
沈南意看了一眼侯府夫人,也就是黛夫人,猛地想起,“她說過曲侯愛好丹青,經常在三進院為黛夫人作畫。”
柏安衍抓住字眼,又看向沈二爺堅定的說,“所以經常在三進院的人從始至終都是黛夫人,曲侯也是在為黛夫人作畫,沈二爺你從第一眼看到的人就不是曲孫氏,而是黛夫人,你和曲孫氏的邂逅全部都是你臆想出來的。”
“什麽……”沈二爺震驚地後退,看了一眼現任的侯府夫人黛夫人,往日的畫麵和眼前的女子終於對上,藏在 他腦海中的模糊美人的臉竟然浮現出黛夫人的容貌,“竟然是你……”
被押解住的黛夫人對此嗤之以鼻,“真是好笑!!”
沈南意一擺手兩名衙役將沈二爺也拿下,她坦言道,“沈二爺,你喜歡的其實一直都是黛夫人,你錯殺了曲憐。”
沈二爺滿眼懊悔,激動地淚水緩緩流出。
沈青山蹭地站起來,終是忍不住,強辯道,“你們有什麽證據直接證明我弟弟和黛夫人合謀殺死曲憐,這都是你們的猜想,我沒有看見證據,我不服!”
“兄長,不必為我辯白,人是我殺的。”沈二爺頹然地看向沈青山,麵如土色,心如死灰。
“二弟!”沈青山恨意十足。
沈南意示意飛霆上前,隻見飛霆清了清嗓恢複男聲,“想要證據我有,這花是一個月前從曲府上移栽的,且花下都藏過屍骨,正巧當天二位埋花的時候被府上送菜的小販看到, 有人證,這是證人證詞。”
“另外,在分屍的小茅屋中發現了沈二爺的斷玉。”
時間回溯到流觴曲水宴當天——
“王爺,留郡主一個人在府中練習宮中禮儀能行麽,她畢竟是從竹溪縣那種小地方來,沒人看著能學好麽?”
馬車停在荒山腳下,柏安衍從車中下來,淡淡地說,“郡主眼睛受傷不宜出現場,留在府中學禮儀也是無奈之舉,學成什麽樣看她自己了,我們先去茅屋探查一番。”
茅屋位於荒山之中,是大理寺派人搜查到的隱蔽地方。
大理寺少卿在此等候多時,主動迎了過來, “王爺,這裏便是分屍現場,裏麵慘不忍睹啊……”
柏安衍眉頭一皺,“有勞大人,前麵帶路。”
木屋是破敗的獵戶住所,很小。當推開門的一瞬,濃烈的腐敗氣息撲麵而來,空氣中還彌漫著血腥氣。屋內到處都是血跡和肉渣,現場衙役發現作案工具,斬骨刀。
大理寺卿指了指窗邊桌案上的斷玉,“王爺,那斷玉是沈家二爺的,卑職曾經看見過,看來這凶手就是沈二爺了。”
……
飛霆看向沈相堅定道,“所以,凶手就是沈二爺了。”
黛夫人和沈二爺並未被押解出府,而是留在原地繼續聽下去。
“看來肅王和德安郡主是有備而來,此行目的本就不是賀壽,而是來緝凶的。”沈相黑沉的臉,眼神幽幽地看向那兩位,“既然此案已破,諸位請離開,恕不遠送!”
在壽宴當夜發生這樣的事,也難怪沈相下發逐客令。
但事情還沒有完。
“故事還沒解決完,孤還不打算走。”
柏安衍重新坐回主位,手中扇子一展,悠然在身前扇動。
肅王不走,黑羽衛就不會撤走,如此情境之下,就是在逼沈相不得不聽完整個故事。
“肅王不是查清了麽,還想怎麽解決?難不成還想株連?”沈相怒氣橫生,可也隻能忍下。
柏安衍目光灼然的看向沈相,義正言辭道,“沈相之前對孤做過什麽,孤已經做到不予追究,可如今是他人之案,孤勢必要還曲府一個真相。”
“肅王接下來想翻曲府之案?”
“沈相可否提供些許線索?”
“臣不知。”
柏安衍凝視著沈青山,語氣透著寒意,“是真不知還是故意不想知?”
氣氛再次變得凝重。
外麵天邊泛白,已到醜時。
有刑部衙役帶著一個身穿黑鬥篷的人,另外也有孫氏之長兄孫肴,一同過府。
黑鬥篷之人正是從牢中提審出來的飛辭,他和孫肴一起對屋內人行禮。
“現在人總算到齊了,我們接下來可以講講曲府孫氏謀殺親夫之案。”沈南意看著滿屋子的人,頓時興奮起來,“本郡主等到現在可真是不容易。”
她說完看向柏安衍,隻見對方手一伸,飛廉將孫氏之案的卷宗放在他手裏。
“孤在複勘刑部和大理寺死刑案卷時發現此案僅有‘複核一重奏’也就是說隻複核過一遍就將人殺了,如此草率,孤倒是想知道沈相當時為何著急殺孫氏?”
他這一提眾人就恍然知道當年主審此案的人是沈相。
沈相正了正衣襟,“太後懿旨,不得不從。”
柏安衍收斂目光,語調犀利了幾分,“現在是皇帝親政,舊案不平孤必翻之!”
“當年孫氏謀害曲侯所用之毒乃是砒霜,按照卷宗中所示,我特意一比一調製了一碗帶砒霜的補品。”
海棠這時端著一碗湯盅進門,麵無表情地說道,“借用了一下沈府小廚房,郡主您要的東西奴婢端來了。”
沈南意走過去將湯盅掀開,讓海棠端給在場的諸位看。
“補品中帶有砒霜呈現這種粘稠狀,曲侯若是眼不瞎肯定不會喝這麽惡心東西。”沈南意轉身看向柏安衍,鄭重地說,“所以說,曲侯並非是被砒霜毒死,從驗屍單上描寫的症狀上看應該是死於蓖麻子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