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安衍的思緒被拉回,轉頭去飛廉等人,難以置信地再問一遍,“你說什麽,郡主也中了紅禾毒?”
飛廉點點頭,“是啊,就在郡主和假王爺回來的當晚,她就告訴我們跟她一起回來的人是假肅王和假飛霆,並且還告訴我們她中了紅禾毒,解藥她研製出來, 但是還沒來得及試藥。”
“這個能不能解毒還不一定,她還說若是她死了,就把她把葬在竹染的墳邊。”
柏安衍眼尾嫣紅更深,視線漸漸模糊,滿是懊悔,緊接著便昏了過去。
……
大理寺監牢,康王爺的牢房對麵就是沈南意,看到蜷縮在角落中樣子狼狽的人,他的心情好極了。
“你若是隨你師父竹染的心願,在竹溪好好開一家醫館,安安穩穩,也不至於現在和我一樣成為階下囚。”
康王爺換了囚服,整個人像是一夜間就蒼老了,原本黑鬢角已經被染白一片。
沈南意並沒有搭理他,她吃了一枚還沒試藥的解毒丹,靜靜地在等待解毒效果,若是依舊沒用,那就是她醫術不精,注定要被毒死,這點怨不得別人,若是是恰好解了毒,自己正好也是給柏安衍試了藥,至少他能夠活下來。
隔壁牢房中康王爺一直在沒事找話題跟他閑聊,如此聒噪中,沈南意也總能忍下來,直到她最後人忍不下去,直接從監牢中的欄杆縫隙中穿行過去,來到康王爺的牢房中。
“你!!你怎麽……這成何體統!”康王爺都看呆了。
沈南意黑著臉走過去,手中探出一根針,抵在他的脖頸上,“我本就不是成體統的人,這監牢縫隙這麽大我能出來也是憑我的本事,你有什麽好驚訝的。”
“差點忘了,你和其他貴女不一樣,不過結果還不是一樣。”
“我和你不一樣,你是真正的青蓮教餘孽,而我不是,我竹老頭也不是!”
康王爺眸光流轉,冷笑,“他真的不是嗎?你對他真的有那麽了解嗎?你連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立個衣冠塚在竹溪,真以為他就埋在土裏嗎?”
“你知道竹染的墳是衣冠塚?你去過竹溪縣?? ”沈南意眼眸驀然瞪大。
這個消息對她來說太過於意外。
康王爺按下她的手,“不要那麽緊張,我當然去過竹溪,我和你師父竹染是多年好友,所以他是青蓮教的人很正常,唯一令我奇怪的是他竟然沒讓你入教,倒是一大損失。”
“你知道我師父,那你是不是也清楚他到底在哪?!”
沈南意抓起他的前衣襟,冷眸相對,那一刻她的心跳再加速, 這個她保守了接近八年的秘密,竟然就這樣有了新線索。
“不,你先告訴我,暗中秘指使你和任忠傑的神秘女人到底是誰?!”
康王爺眼中含笑,眸底浮現一絲挑釁,“你那麽厲害,怎麽不自己猜猜看?”
他篤定了,這一切她猜不到,所以變得更加猖狂起來。
“這個可以不回答,但我師父竹染的下落你需要告訴我!”沈南意再次清晰激動起來。
這麽多年,唯獨這一次,會讓她有了些許期待。
康王爺張了張嘴,剛要發出聲,黑暗中有人放箭射中他的後背,人就這倒在她的身上。
“喂!!!”
“來人啊,抓刺客!!”
大理寺裏一片混亂,隨即外麵又傳來著火救火的喊聲,這讓原本就亂的監牢區變得更加難控。
而越發混亂,就越是萌發出了新生機,兩個大理寺官差打開了康王爺牢門門鎖。
“郡主,快跟我們走!!”
沈南意愣在原地,還沒想到這個時候還有人來相救, 隻見對方揭了黑麵罩,露出相熟的臉。
“俞世子,長陽郡主,你們怎麽來了?!”
俞世子道,“昨天下午我們就進城,原本是來參加你和肅王大婚的,結果沒想到趕上這種事,大臣全都被困在王府,巡防營在城外圍剿青蓮教餘孽,後來又去王府徹底圍剿,我看見你被抓起來了。”
“肅王那麽精明的一個人怎麽就憑一封書信,一個解毒丹方就判定你是青蓮教餘孽,這不是糊塗麽!”長陽郡主也是憤憤不平。
於是他們二人就是決定前來做一件大事,長陽郡主握住沈南意的手,“沈姑娘,你幫我夫君平反,為俞王府伸張正義,對我們都有大恩,我們 都不會眼睜睜看著你在這受苦。”
“對!”俞世子情緒激動, “康王死了,肅王舊疾複發,瑜太皇太妃薨逝,正逢多事之秋,你在這暗無天日的大牢中,難保沈家不會找人來報複你,那個家可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樣溫馨。”
沈南意眸光暗淡,微微低頭,的確啊。
沈青山一手扶持的楊立死了,沈家二叔也死了,沈黎更是恨自己入骨,難得落得如此悲慘的下場,沈黎巴不得快點過來看看自己的下場,然後好好羞辱一番。
“王爺還好嗎?要不要緊。”沈南意終究是放不他。
俞世子道,“怕是要大病一場,不過小皇帝已經給他找了最好的神醫,他一定會沒事,反倒是你,趕緊跟我們走,好不容易放得火,再晚了我們全都被抓,到時候就功虧一簣了。”
“說得有道理。”
沈南意也想好,自己決不能在這坐以待斃,等死絕不是她能幹得出來的事。
還是要先離開這裏,畢竟從康王爺嘴中得出線索,那就說明竹老頭必然沒死,隻有出去才能繼續找他, 順便問問為何當初要詐死!
在偽裝成大理寺官差的俞世子和長陽郡主的護送下,他們趁亂逃出大理寺監牢。
然後輾轉來到小巷深處,緩了口氣,“好了,巡防營和大理寺官差暫時追不上了,趁他們還沒反應過來有人越獄,我們要趕緊走。”
兩人架著沈南意就走,一路來到河邊,平靜的水麵上早早停靠著一艘小船。
“謝大狀是我們的朋友,他會帶你去淮揚城,你救了秦小姐,淮揚王感激不盡,這次他定會護你周全,先出去躲一陣子,等風波過去再回來,或者幹脆就別回來了!”
謝大狀拉沈南意上船就撐竹竿劃走了,岸上俞世子和長陽郡主對他們揮手告別。
撐船的謝大狀回頭看著她,“沈姑娘,逃婚出來的啊,這恐怕是我這輩子做的最刺激的事,我叫謝唯澤,是淮揚城永清縣的狀師。”
沈南意提不起任何興致,隻是暗自感歎。
若是不出意外,這輩子應該不會再回來了吧。
那個人就放在心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