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意從屍體上夾了一個小黑蟲給柏安衍看,可惜他並不認識,好在這蟲子給她沒多大參考價值,反倒是多數螞蟻屍體讓她起了好奇心。

驗屍結果和其他死者並未兩樣,導致這次驗屍並沒什麽收獲, 反而惹惱張家人,可惜他們這次碰上硬茬,誰都沒想到肅王和肅王妃會微服來晉州多日,悄無聲息地調查剝皮案這麽久。

衙門中,齊縣令和衙役跪了一地, 如此身份尊貴的兩個人就這麽毫無征兆的出現在這,著實嚇壞了他們

“屍體不能停放太久,王爺該把人下葬了。”齊縣令一邊擦汗一邊說。

沈南意癱坐在椅子中,替柏安衍回答道,“陳大人火化將骨灰收殮在壇子中,本妃帶他回上京,於將軍等人你命人下葬吧,要好好準備,安撫好家人。”

“是!”

齊縣令領命後,匆匆離去。

柏安衍站在堂前看著牆上的畫,似有針對性的問了一句,“娮娮,真的存在將人皮剔得那麽幹淨的刀法嗎?”

這一點引起沈南意的好奇心,同時給她也提了醒。

“您對剝皮有質疑?”沈南意猛地從椅子上站起。

柏安衍轉身對她分析道,“孤隻是好奇小七的手法真的那麽高超嗎?我們發現的死者全都是血屍,身上的皮全都不見,結合我們之前辦過的花魁剝皮案的影響,很容易被誤導成剝人皮。”

“娮娮你可有想過,若這些血屍身上的人皮不是被剝下去的呢?”

沈南意眼神漸漸瞪大,她的確從未想過會有這麽個想法,“可小七是廚子,刀功必然不錯。”

“做菜的廚子都是好的雕花師傅嗎?”柏安衍一針見血地問。

沈南意忽然意識到這個問題,連忙打了個響指,“那麽現在問題的關鍵就是剝皮,這個好辦,去買乳豬,讓小七現場剝皮!”

柏安衍應了一聲。

午後,他們從客棧吃過飯後,飛翊直接拎著一個小豬隨主子們來到縣衙。

齊縣令早早就將小七帶出大牢等候,直到沈南意和柏安衍出現,他們主動相迎過來。

“下官接到通知將人已經提審出來了。”

飛翊將豬扔給齊縣令,交代道,“搬來個桌子,讓小七殺了這豬,然後將豬的完整豬皮剔下來,明白了嗎?”

“啊?”齊縣令抱著豬,一頭霧水,站在原地反應半天才想通,之後吩咐衙役給小七解了枷鎖和手鐐銬,“聽明白了嗎?現場剝皮給王爺王妃看!”

小七抱著小豬,眼神陰冷看著在場的人,“我都認罪了,殺了我就好了,何必這麽麻煩。”

沈南意走過去站在小七的麵前,看著他眼神不由得多了一分憐憫。

“你錯了,本王妃隻是想吃沒有豬皮的烤乳豬,你不是連續剝了五個人的人皮,刀功精湛,所以就借你的手一用,成全這道美食。”

兩人視線交匯,小七笑了,“肅王妃您是仵作,剖了那麽多屍體,刀功比小人精湛,何須我來效勞。”

“我這個人有個癖好,就喜歡看人犯行凶的過程,我也希望有那種快感,所以你就在我麵前再演示一遍,說不定我也能體驗你殺人時的感覺。”

“況且,殺過人的人剝了皮,食材味道肯定更加入味。”

沈南意被自己這個想法歎服。

小七低頭冷哼一聲,“沒想到我們還是同道中人,那我就滿足你。”

四周的人都在準備看現場剝皮。

齊縣令更是搬了兩把椅子給沈南意和柏安衍坐下,他和飛翊站在身後一起觀看。

一張桌子已經為小七準備就緒,他也算手法幹淨,直接一刀殺了小豬,並且在眾目睽睽之下進行剝皮,從脊背,一點一點一層層的剝下,鮮血從花白的血肉中滲出來,整個桌子很快就被埋在血泊中,而他雙手都是血。

沈南意坐在椅子中椅子抬眼看著小七動手,連連搖頭。

柏安衍搖著扇子好奇地問,“娮娮你在搖頭什麽?”

她壓低了聲音說,“看來本案凶手另有其人,他的手法太稚嫩,動作也太慢,這樣的後果就是像現在這樣都是血,根本剔不好一張皮。”

“剔皮是需要耐心和時間的事,他心浮氣躁,就算凶手是他,可他剝下來的皮我們沒有搜到,他也沒有特殊的信仰,這就說明人皮就沒有作為他用。”

柏安衍十分讚同,反而問起,“娮娮,那怎麽樣的剔皮手法才像剔皮殺手?”

“必須快準狠。”沈南意看了看四周,忽然將仵作小周喚了出來,“小周,剩下的皮你去剔,展示一下你的基本功。”

小周在得知他們的身份後變得唯唯諾諾,“好。”

剩下一半的小豬,小周接手去剔,隻見他手拿雙刃柳葉刀,手起刀落,動作迅速,眨眼間就剔下一層一層,似乎還沒等出血反應之前,整張皮就被剝下來,稍等了會,小周剝過的地方才汩汩流血。

沈南意起身鼓掌,“這才是 刀功精湛,沒想到小周如此厲害。”

小周低頭怯弱地往後退。

沈南意上前去看剔皮後的血肉痕跡,柏安衍也近前同看,"切口平整,有明顯的層次感,這與五名死者的身上的傷痕並不相同,也許,他們五個並沒有被剝皮,這起案子並非是剝皮案!"

“我們從一開始就被血屍和傳言誤導了!”沈南意頓時心內一緊。

辦過這多案,她竟然沒有注意到傷口的細微差異!

她陷入一片懊悔中,若是提早發現這個剝皮手法的問題,就不會拖延這麽久了!

一切似乎重回到遠點, 讓案件變得撲朔迷離。

柏安衍手上扇子一合,對齊縣令吩咐道,“看好小七,他並非真凶,此案凶手另有他人!”

這話一出,一時激起千層浪

一樁駭人聽聞的剝皮大案眼看著就要結案,卻沒想到在這一刻峰回路轉,出現新的轉折,到底誰才是凶手變得越來越找到。

事後,他們回到客棧酒樓,房間內安靜異常。

店小二過來敲門,“客官需要熱水嗎?”

沈南意坐在窗戶上,探頭看著外麵的人,忽然想到小二是本地人,那麽他肯定是清楚一些事,然後用一錠銀子,向他打探。

她拿出小盒子裏的黑蟲子屍體,給他看,“小二哥,你知道這是什麽蟲子嗎?”

小二看了看,恍然想起來,“這蟲子是蜜蠹,特別愛吃蜂蜜和皮肉,擁有鋒利的牙齒,全身皆可入藥,傳說上百隻蜜蠹就可以將一頭牛的皮全都啃沒,是晉州珍稀的藥材之一,一隻就可賣個百兩銀子。”

“那你可知,這蟲子哪有?晉州城內哪家藥鋪收這種蟲子?”

小二眼神就看向他們對麵房間,“就你們對麵,那位齊公子家的藥鋪就常年收蜜蠹,這蜜蠹都在山中常在蜂窩旁,和蜜獾是競爭對手,他們都偷吃蜂蜜,隻有養蜂人能抓到蜜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