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證人就是經常在石楠驛附近山上砍柴打樵為生的樵夫。

樵夫道,“我是經常在山上砍柴的,之前還常常被蜜蜂蜇傷,後來蜜蜂就少了,我就好奇蜜蜂都去哪了,直到跟蹤蜜蜂才發現山頂有人建蜂屋在養蜂,縣衙的小周仵作就經常來這。”

“幾天前,我還看見小周去石楠驛呆了很久,晚上的時候他和小七出來倒泔水,發現水中都是人皮哎!!他們一定是在荒廢的驛站中在做見不得光的事,肯定是殺了人!”

樵夫說話情緒越來越激動,最後是被安撫地走到一邊。

沈南意繼續說道,“如果你還不承認的話,那麽有一點便是你殺五人的重要罪證。”

“蜜蠹,在晉州城中通常交易數量都是極少的,大數量的蜜蠹隻有采蜂人可以抓到,而而一直和齊家藥鋪交易的采蜂人隻有你。”沈南意指向小周,言辭變得越來越犀利,“你就是利用蜜蠹來殺人!”

這樣的殺人太過於匪夷所思,眾人皆有不信,更不懂這人為什麽要殺人。

齊縣令第一個反駁,"是養蜂人,賣過蜜蠹這也不能說明,就是小周殺人啊,更何況最近出現的屍體 都是小周驗屍的,他和本官在一起,怎麽可能有時間殺人?"

“對啊,根本沒人看見小周仵作殺人,就算是樵夫為證人,他看見得不過是小周和小七在倒泔水,也不見得就是在殺人。”

"理由和證據都太牽強,小周不像是凶手!"

圍觀的人議論紛紛, 似乎對沈南意現在揭穿的事實並不認同。

沈南意從議論聲中站出來,大聲喝止道,“諸位,安靜!”

“本案殺人根本不需要凶手在現場,他隻需要先將人迷暈然後身上撒上蜂蜜,再釋放蜜蠹就可以離開,蜜蠹和螞蟻會將屍體身上的蜂蜜和皮肉全都啃噬幹淨,等人再發現的時候死者自然就會變成一具完美的血屍,這個過程隻需要一個時辰。”

“所以凶手拋屍之後就可以和其他人一直創造不在場證明。”

齊縣令轉眸看向小周,這個人是他親自招進縣衙的,如今卻成了連環凶犯,平時看起來怯弱的人怎麽會變成這樣。

“他為什麽要這麽做。”齊縣令最後問。

沈南意走回小周的麵前,態度認真,“那就要親自去問小周,哦不,應該去問張萊我公子,為什麽要這麽做!”

參加這次宴會的人全都震驚,場麵安靜異常。

唯獨柏安衍等人表現悠然自得,顯然這在之前一切變化都盡在掌握之中。

“什麽意思,他是張萊?”

馮郡守猛地站起,這一話帶給他的衝擊不亞於剛才指證他為凶手,其他人更是不敢再說話,生怕一個不注意錯漏掉任何關鍵性的細節。

今晚的宴會更是從舉辦到現在更為驚心動魄的一晚。

小周的眼神也變得冷厲複雜,似乎帶著被識破後的怒氣,“看來, 我還真是小瞧了你, 就連我的身份都識破了。”

沈南意迎上他的目光笑著說,“在開棺驗屍之前我便特意了解過張萊身上體貌特征,所以我才想去驗屍,當棺材蓋打開的一瞬,我看見顱骨的模樣我便知道那句屍體根本不是張萊。”

“張老夫人百般阻攔驗屍,無非想要隱藏張萊沒死,他非但沒死,反而搞了出金蟬脫殼,用死來當掩護,再易容成小周進入縣衙,一邊殺人,一邊用官家身份來掌握破案進度,若不是我們的突然出現,你的計劃必然是殺了百人請命的所有人,最終做成一樁懸案。”

“是你引我們去石楠驛,也為我們透露出死者死前都去過石楠驛的重要線索,為得就是撇清自己的嫌疑,你知道我和王爺對此事絕不會善罷甘休。”

“所以,你的計劃就是在石楠驛伏殺,放出蜜獾殺我們,我說得對還是不對?”

小周臉上漸漸揚起笑意,對沈南意的推斷不以為然,語氣挑釁,“肅王妃可真會說笑,你講這麽多全都是你的推測。”

二人對峙,氣氛凝重。

柏安衍聽到這手中的茶都涼了。

他忽然吩咐道,“飛翊,該結束了。”

一聲令下,飛翊從眾人麵前走過站在張老夫人的麵前,抬手一把撕了她臉上的人皮麵具。

老太太頓時捧著臉哀嚎著慘叫,雙手捂著臉,陷入驚慌中。

那邊小七像發狂般的野獸掙開黑羽衛跑過去抱著張老夫人,安撫著她,“娘,不怕,不怕, 我這就是幫你把人都殺了!”

說話聲落,他從靴中拔出匕首朝沈南意疾步而去,但還沒走幾步就被黑羽衛重新按在 地上,他發狂著暴怒著,猩紅了雙眼,情緒極度不穩定。

“說說吧,你們的故事。”沈南意手一擺,小周和小七都被押著跪下。

她看過發現,張老夫人其實就是當晚在石楠驛看見那個拄拐滿臉傷疤的老婆婆,之所以之前沒認出來是根本沒在意她帶著人皮麵具。

地上被控製的住的小七身體在極度扭曲後身高變高, 四肢也變長,整個人比之前高了一頭,就好像之前完全縮骨。

“你若不知從何說起,那我給你起個頭。就從你殺武縣令開始。”

小周笑著也撕掉自己的人皮麵具,在眾人麵前展露張萊的麵容,在眾名士之前那個才貌雙全的張公子。

“你們之前調查的沒錯,我確實是想參與百人請命的人,可人數太多我隻能先對領頭的幾人動手,當年我們全家都沉沒在開閘的洪水中,全家人就剩下母親,我和弟弟,他們在那次人為災禍中毀了容,瘸了腿,就連我都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那場人為禍事本來可以避免的,可他們沒有告知,以至於洪水毀了我們的家園,毀了 像眾多像我們一樣的 人家,泄洪之後對此時不聞不問, 他們不該死嗎?"

“本官實在看不下去了!”

馮郡守衝過來,正義直言,“張萊,我從未覺得你是如此 偏執的人,當年晉水泛濫,朝廷早就批文讓地方縣令組織車撤離,大家都走了你們不走,是你們執意尋死現在還怨起當地官員沒通知,這是何種道理?”

“還有當時是你寫的‘加高河床,修高堤壩,泄洪排壓’的策論,武縣令不畏強權將你的策論遞上去交給肅王,肅王對此深思熟慮很久,最終定下泄洪的命令時,給地方北鎮百姓撤離的時間就是半個月,這麽長的時間你身為北鎮的人不懂撤離,你在較真什麽?”

齊縣令也說,“將晉水泄洪北鎮,救了南州八郡,這就是一件壯舉。”

“現在你們就是聯手指責我,不懂犧牲奉獻精神對嗎?”小周笑著笑著就哭了,“既然你們覺得做錯了,那便錯了,反正你們今晚誰都活不了,我在這裏的每一處,在你們茶水中都下了毒,很快你們都將成為蜜蠹的腹中飽飯,成為活生生鮮活的血屍!”

他吹了一聲口哨,不久後,空中傳來‘嗡嗡’聲, 大片黑點成群結隊烏泱泱一片朝山莊上空飛來!

“不好,蜜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