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有頭緒了麽?”

柏安衍牽沈南意來到院中的涼亭中坐下,月下,她們的影子鋪在地上。

沈南意盯看他,不由得雙手捧起臉:“現在我能幫上什麽忙?還需要我幫你捋清什麽頭緒,你說出來,兩人商議或許能更好的解決這件事。”

柏安 衍想了半天,才轉眸看向沈南意,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孤確實有件事需要問你。”

沈南意眨巴眼睛,乖巧地說:“你說。”

柏安衍手中的扇子放在桌子上,他盯著那把錦扇,然後淡淡地問:“在黃金城時,想必你已經聽到吞金自殺的說法,孤想知道吞金真的能自殺麽?”

“哦,王爺想問的是這個啊。”

沈南意起身背著手繞著桌子慢走,邊走邊說:“其實我已經猜到王爺會對這個死法提出質疑,所以我也想過,覺得死於這種死法的致死原因有兩種。”

柏安衍問:“那兩種?”

“其一,王爺要知道金子密度大質地堅硬,吞金自殺要吞的尖銳或者有棱角的金屬塊或者首飾,咽下去後,金子會劃破食道,劃壞胃腸。”

“呃,腹腔出血這種死的,基本和吞石頭吞陶瓷碎片差不多的效果,若是吞的個頭比較小,根本造不成死亡,還會拉出來。”

沈南意認真地說著,好像是邊說邊想到畫麵,連聲咋舌。

柏安衍聽到這,又問:“另一種呢?”

“其二,這吞金自殺,所吞的金子的也有講究,如果純金的是無毒的吞起來效果就是剛才說得那種,若是金子是生金,未經過提純冶煉,包含很多雜質,那麽吞這樣的金子下肚,死因可就不是慢性劃傷,而是中毒。”

“中毒?”柏安衍有些意外。

沈南意重新坐回他的身邊,認真地說:“未經提煉的黃金帶有其他雜質,是含有毒素的,若是吞食,所以隻有中毒這種可能性。”

“那麽問題來了,王爺覺得吞金自殺的百姓,吞的應該是什麽?”

這個問題重新拋出——

柏安 衍抱起臂,眼神還是在盯那把扇子,冷靜道:“純黃金是需要窯廠冶煉,耗時長,這邊冶煉也沒有技術,盛產的是金石,也就是你說的生金。”

“這就對了,還有就是吞金自殺是非常麻煩痛苦且不一定能死成功的辦法,這件案子從你們那聽起來不像是個人,而是集體自殺,這就很反常。”

沈南意眸光堅定,身子前傾:“所以,黃金城中的吞金自殺案是有人謀殺,強迫這些人自殺。”

“孤也是這麽想的,但有一件事孤需要證實一下,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飛翊也挺不了多久了。”

“是啊,今夜月色這麽好,我都無心賞月了。”

……

大理寺卿王勉和飛霆將黃金城中的俘虜全都抓住關押在監牢,等明日有時間再審。

從大理寺出來後,他和飛霆各自分開,獨自回家。

他住在平安坊,屬於東市的劃分之中,往日他都是和大理寺官員同行,此夜卻落了單。

街上安靜異常,風聲在獵獵作響。

被黑暗籠罩,他的腳步加快,身後卻傳來啪嗒啪嗒的腳步聲——

走得越快,身後的腳步聲就越清晰。

“誰!”王勉猛地回頭。

可街上卻空****的,根本就沒人跟隨,更沒人!

遠處的街上泛起迷霧,他幾乎用小跑著加快,直到走到一家典行當的門前。

亥時商鋪已然全都打烊了,可王勉卻一直敲著典當行的門板,聲音大概持續一刻鍾,房間內意外燃燈,一個跛腳的男人走過來,搬開一塊門板。

屋內燭光正好映照在二人身上,跛腳男人直接拉王勉進屋中。

王勉剛進門,跛腳男人又把門板放回門前隔擋。

夜色下,所有身穿夜行衣的暗衛守在典當行對麵的酒樓屋頂上,飛廉和飛宴同樣換上黑衣藏在典當行隔壁攤位旁。

三更天,飛廉踏牆借力飛上典當行屋頂,腳步輕盈,潛行過去,揭開瓦片往下看。

“王勉,你怎麽這麽晚來了,不是說過沒大事我們最好不要見麵嗎?”

跛腳男人坐下後,喝了一杯茶,將身上的衣服往上提了提:“最近鄴都內不太平,你我還是要想好退路,畢竟現在肅王府和蕭飛廉都在查那件事。”

“你想離開鄴城?”

“再不離開,就離不開了。”

“這東西很重要,你一定要交給殿下。”

“我知道了,你接下來要怎麽辦,蕭飛廉和肅王都不會放過你。”

“你不用管我,隻管護著這東西,它很重要!”

跛腳的吳老板收著一個紅盒,就在王勉準備往外走時,飛廉破窗而進,屋內二人都麵露驚色。在他過來奪紅盒之時,吳老板把紅盒打開拿出裏麵的玉衡一把摔碎!

屋內有破碎之聲,飛宴從外帶人一舉攻進典當行裏,霎時大門被風吹開。

他眼色上挑,用刀指著王勉說:“你們在聊什麽呢,那紅盒是什麽!”

王勉見玉衡已碎想去奪那紅盒,飛廉提前下手將紅盒和景致玉衡的碎片全部收走,王勉落空借機改道想逃,踏屋梁之柱淩空飛起。

飛廉和飛宴都驚住了!

這個老實巴交的大理寺卿王勉,竟然會武!!

飛宴從腰上拿出長鞭,揚手甩鞭,鞭伸數十米在空中纏上王勉,生出銀色倒刺活活勾進他的皮肉間,稍一用力將人從空中拽下,重重摔下地上, 頓時塵土飛起,地磚碎裂。

飛廉拎起吳老板剛要詢問,就聽見外麵有馬蹄聲逼近,火把的火光快速移動在窗上。他鬆開吳老板,隨飛宴看向門口發現他們現在已經被人包圍了。

飛宴看向飛廉,二人麵麵相覷,整個行動計劃從來都沒對人說,官兵怎麽會這麽精準的趕到典當行,這陣仗怕是巡防營的人都親自來了。

飛宴收回長鞭,地上的王勉艱難爬起來,吳老板也被大半夜嚇個半死。

門外被官兵包圍,肅王府暗衛正在和官方對峙,飛宴和飛廉一同出來,官兵也為身後的人讓出來一條路,巡防營的楊山楊將軍走出來。

楊將軍手中握著兩核桃,神色嚴肅看著典當行門口的這些人,屋裏的環境正好被飛宴和飛廉擋住,他越過二人視線往裏看,隻見吳老板跪坐在地上,旁邊還有一人躺著一動不動。

飛宴疑惑地問,“楊大人這麽晚怎麽會興師動眾派兵來這?”

楊大人眉梢一抬,懷疑的目光落在他們身上。

“這也是我想問兩位的話,都宵禁了,你們肅王府的將軍穿成這樣來這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