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安衍坐在涼亭之中,眸色清冷,手中紙扇輕搖,似乎融入這池邊山水畫之中,一雙冷眼似乎是在打量跪在涼亭外的人。

蔣縣令緩了很久,才敢抬頭,諂笑著說,“下官聽聞公爺駕臨江縣,下官知道您的規矩,沒想天雅能夠有多福氣,隻求公爺能夠留下她做個端茶奉水的侍女侍候您就好。”

唐天雅怯弱地抬頭,偷偷在看柏安衍,星眉劍目,渾身貴氣,隻是一眼就已經讓她迷醉,就此沉淪。蔣縣令想著進獻美人之後從此官運亨通飛黃騰達,嘴角都快咧到耳根。

下一刻,他們卻看到柏安衍眸底泛起的薄怒,“臨江知縣能夠做到今天的位置,該不會一直用得這招美人計?”

蔣縣令立即叩拜,求饒道,“公爺息怒,下官沒有。”

沈南意白了他一眼,不思進取,隻會變著花樣討好上官,這應該就是他在位期間做得最拿手的手段。

隨即,他後來發現柏安衍並沒細聽,他的注意力全都在站在旁邊的沈南意身上,忍不住呼吸一滯。

此刻蔣縣令重新打量起沈南意,年紀尚小,可麵容姣好,渾身上下透著一股清冷又靈動的氣質,仿佛與柏國公同在一副畫中。

蔣縣令心內一緊,連忙訓斥,“你還不快退下,自己忘了是何身份,也不怕衝撞國公大人!”

柏國公堪比天人之姿,才華更是舉世無雙,不近女色,接近他堪比摘星攬月!

她站得位置很明顯離他太近,若是因此惹國公厭惡,豈不是會波及到他,從而壞了大事!

蔣縣令見她巋然不動,臉色難堪到極致,“還不快走!”

“我為何要走?”沈南意轉身就叉著腰,鄭重地說,“本姑娘在這等國公的!”

“你…你…”蔣縣令氣極,沉怒道,“梁諳就是這麽管教手下婢女的?你也不看看時間場合,公爺是能和你說話的人嗎?”

沈南意沒理他,轉身叉著小蠻腰問亭中人,“公爺若是再不開口,我可就走了。”

她的語調平靜隱隱透著不滿。

可誰都聽出來他們之間的熟稔。

唐天雅難以自信的看著沈南意,難道他們認識?

蔣縣令眼眸漸漸瞪大,似乎發現了什麽了不得的事。

柏安衍眸光柔和幾分,在眾人注視下,他的扇子合起輕輕一招,語氣寵溺,“娮娮過來!”

沈南意嘴角**,沒想到公爺又來這招!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吃錯藥了——

她還在原地心神飄忽,可唐天雅震驚地又張大了嘴,“哢”地一聲,她竟然因為自己嘴張得太大,下頜骨又脫臼了!

“啊……啊…”她求救似的看向蔣縣令。

沈南意大步走過來,蹲下手捏住唐天雅的下巴,狠狠往上一抬,把下巴又給她接回去,“隻卸了一次就成習慣性脫臼啦,以後唐小姐說話要小心了,下次再出言不遜,我卸骨後也沒人能安回去,聽明白了嗎?”

唐天雅捂著嘴連連點頭。

沈南意用她的衣擺擦了擦手,隨即起身朝涼亭中走去,她站在他的麵前,打量了他的旁邊,也不知道坐哪好。

柏安衍眸色溫情,再開口時語調輕柔帶有沁人心脾的蘇感“娮娮,坐孤懷裏~”

此話一出,眾人嘩然。

坐柏國公懷裏?!

這下不光是蔣縣令和唐天雅吃驚,就連飛廉和小飛宴都十分震驚,黑羽衛更是瞪大眼睛,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柏國公不近女色多年,平日裏更是青燈古卷,這種生活讓很多人誤以為他要皈依,而如今他卻破戒,懷中擁了這靈動可愛的小女娘?

“好!”沈南意也豁出去了。

她並不重,就算坐在他懷裏也不沉,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而就是這一坐,讓她感受到了兩道炙熱如火般的眼神,但她仍舊麵不改色的穩穩側坐,甚至回頭衝跪在地上的兩人,微微一笑。

挑釁?他們還不是對手。

眾人**,殊不知沈南意完全沒有拘謹,真的坐下去。

這樣近的距離,令人膽寒更讓人心驚,這普天之下,也隻有她能夠在柏國公的懷中,把玩著他的衣服身上的流蘇。

柏安衍攬著懷中柔軟的小女子,右手為她輕輕扇風,“天氣炎熱,莫要中暑,扇風可還涼快些?”

沈南意側頭,看著那雙深邃迷人的眼,望著她款款深情,有那麽一刻她真的誤以為這就是愛情,可很快她就清晰認清:他們不過是演戲,一切不過是演得逼真罷了。

心悅於她,那怎麽可能。

“還差點意思,再快點就好了。”沈南意撇了撇嘴,提出要求。

柏安衍寵溺地看著她,笑著說,“好,那孤就加快些。”

他的手指節分明,色澤比羊脂玉都要白皙。

他的扇看似隻是一把錦扇,可誰都知道這是一把殺人利器,死於這把扇下的人不計其數,如今卻用來為她扇風。

逢場作戲,也太過細心,讓她都會產生一種貪念。

一陣風吹來,讓她清醒過來。

反正唐天雅在這,不妨直接詢問,不過她卻采用了最親密的姿勢,故意氣著某人說,“公爺,跟你說個有趣的事,我之前在荷花池旁邊遇到了一個矮苦瓜,那一身綠太醜了,而且我在她身上還聞到一股味!”

柏安衍幾乎一瞬間視線落在唐天雅這身綠衣上,好奇問,“什麽味?”

說著她從懷裏掏出來一個荷包,“苦瓜身上有這個香包,味道很衝鼻,你聞聞就知道了。”

她手提著荷包,二人湊近一起聞。

再一次親昵距離,讓人看得瞠目結舌!

誰說柏國公不近女色,心性如佛?就這殺人不眨眼的閻王,怎麽可能成佛?!

而能夠承受得住這恩寵的人,也就這個女人獨一份。

聞後之後,柏安衍掃了一眼做工,就知道沈南意不會無端拿出來“它”來進行秀恩愛,這個荷包迄今為止,已經出現三個了!

而唐天雅是唯一活著佩戴這種荷包的人!

柏安衍伸手握住眼前的荷包,沈南意知道他接下來必然會詢問,可他不會主動問一個陌生女子,她望著他的神色帶著一絲請求。

他抬手摸了摸沈南意的頭發,似乎允準她接下來替他問訊。

沈南意從他的手裏拿過荷包站起,緩緩發問。

“唐小姐,上一次見麵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眼下我再重複一遍,你身上的這個荷包從哪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