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船飄在寶奉的江上,宛若一葉扁舟。
船篷中沈南意一臉期待地看著柏安衍,想要從他的身上得到剛才那一幕的答案,這樣匆匆離開著實有太多的遺憾和不解。
飛廉看了一眼柏安衍,淡淡地說:“這個事我知道一些。”
“我在聽到鱷神自稱王錦文才意識到他的身份,想起曾經的一段經曆。”
“六年前,王錦文還是禮部尚書的獨子,他曾和一些小孩來過柏國公府,王爺那個時候閑來經常講學,深得先帝支持,所以朝中大臣的孩子都曾去過府上聽學。”
“王錦文當時隻有七歲,但為人處事已然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在一眾孩子中成績和表現猶為突出,所以王爺當時就收了他成為弟子。”
沈南意摸了摸下巴,正在思索:“這事是好事啊,和現在什麽關係?”
“王妃耐心聽我說完。”飛廉舔了舔唇,繼續說。
“成為弟子後,王錦文在有一天突然從府上離開了,這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事後調查,發現他已經投奔朝中雲王殿下。 ”
沈南意聽到這又有些不懂,身子前傾,微微皺眉:“這位雲王殿下又是怎麽誰?怎麽從未聽你們提過?”
“雲王殿下現在論起來應該是孤的二哥,孤排名十一,他排第二,孤之所以能夠從柏國公變成肅王,不光是我母妃的原因,其實早在先皇的遺詔中就有提過,隻是孤個人不想回歸宗廟罷了。”
飛廉又補充道:“其實王妃不知道的是,咱們家王爺曾經也是儲君人選,先皇早有百年後傳位給王爺的念頭,隻不過被王爺拒絕了。”
“但皇子們,皇叔們乃至皇帝,他們都在害怕咱們王爺,都在擔心肅王府會有朝一日會反,會篡位,這其中最為防備我們的就是雲王殿下。”
聽飛廉說完,沈南意自己又捋了一遍,似乎明確了。
“也就是說,王錦文投奔雲王,他之所以這麽做辦鱷神會都是在為雲王辦事,那目的是什麽?”
柏安衍看向江上遠去的鱷神島,語氣沉重地說:“目的很簡單,阻止孤去北境。”
他從船篷中走出來站在甲板上,望著江上薄霧,心頭**漾。
想必雲王已經等不及了吧。
船靠岸,寶奉縣中家家戶戶閉門,街上一片荒涼,就連他們之前落腳的客棧也沒人光顧,店小二坐在門口的台階上,看到終於有人回來起身相迎。
“客官你們總算回來了。”店小二急忙走過來,神色尷尬,“那個……老板說,客棧不給你們住了,想商量讓你們趕緊退房,小店願意賠十兩銀子,隻求你們趕緊搬走。”
“想趕走我們不惜給錢,老板還真是……”沈南意擼起袖子,這小暴脾氣一下子就上來,頗有種想上前理論的架勢。
可柏安衍卻伸胳膊攔住她,勸慰道:“娮娮算了,我們收拾東西走吧,這裏已經容不下我們。”
沈南意不滿的走到一旁,柏安衍讓飛廉和飛宴上樓去收拾東西,好在他們一路上是輕裝,兩個包袱,所以很快就下來。”
飛宴飛廉兩人各背一個包袱,小二引著他們去馬廄牽馬,直到離開寶奉都沒半個人影相送,整個城就像是一座空城一樣。
“駕——”
柏安衍策馬揚鞭先行狂奔,沈南意回頭看著寶奉縣的方向,終是不甘的離開。
這應該是辦案這麽久,頭一次遇上這樣的案子,吃力不討好,根本沒人領情,始終想不通,為什麽百姓會那麽冷漠。
後來,羅英當了寶奉縣尉,他不顧百姓反對直接找人將血池填平,更是尋到和鱷魚和平共處的辦法,寶奉的環境和患瘧疾的人越來越少,情況總算好些。
隻不過在這期間,齊居在醫治病患後被傳染引發舊疾,人去了。
三天後,青梅城。
一輛馬車在城門口停下,飛廉坐在馬車外掀開車簾看向車內。
“王爺,我們到青梅城了,這一路北上氣候越來越冷,該去城裏添置些棉衣。”
車內飛宴也十分期待地看向兩位主子,對青梅城似乎有格外的關注。
沈南意歎了口氣:“進城置辦點棉衣就盡快趕路吧。”
她的興致不大,甚至都不想看窗外,以前北上每到一個地方她都十分興奮,如今在聽到齊居去世的消息後,整個人都頹廢了。
“娮娮,人死不能複生,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柏安衍麵色沉冷。
沈南意點點頭,可仍是提不起興致,馬車繼續往前進城,但在城門前被守城官兵攔住。
“你們是從哪來的?車上都什麽人?”
官兵這邊審視飛廉,目光瞥向車內的人。
飛宴靈機一動,笑嗬嗬地說:“官爺,我們是來青梅城省親的,這位是我家公子,那是公子夫人,我們要去文府。”
“哦,原來是大人的親戚,那進城吧。”
“多謝官爺。”
馬車進城,走過城洞豁然開朗,沈南意好奇看向飛宴:“你的本名該不會姓文吧?”
“怎麽可能,飛宴沒本名,隻有王爺給取的名。”飛宴神色尷尬。
沈南意鍥而不舍地追問:“那剛才為何那麽說,守城官兵似乎還都相信了?”
飛廉從旁搭話,忍俊不禁道:“飛宴剛才說得都是真的,雖不姓文但姓文的參將是他的舅舅,一身武藝相傳,感情十分要好,這文家在當地頗有威望,我們完全可以帶著飛宴去文家蹭吃蹭喝的。”
“所以我們接下來要去哪?參將府?”飛廉問。
飛宴抬手敲了飛廉的腦殼:“當然,還不駕車!”
飛廉吃痛地捂著腦袋,抓起韁繩駕車,隻是他似乎不知道去文府的路上啊。
“你出來駕車,我找不到文府在哪!”
“啥也不是,文家都不知道,要不,我們問問路?”
飛廉翻了個白眼,合著他也不知道路,正好在他們車邊上有人經過,飛廉跳下車,攔住那姑娘,對其行禮:“姑娘,我們是外地人,敢問文府怎麽走?”
那姑娘高看飛廉,全身上下打量,審視半天才開口說:“我就是文家大小姐,文雋蘭,你們要去文府做什麽?”
聽到這個名字,飛宴忽然從車中掀開門簾,探出頭。
“雋蘭,我回來了!!”
文雋蘭看到飛宴,激動地捂著嘴:“小傻子!這麽多年你還知道回來啊!”
沈南意從車窗看過去,恰好看到這一幕。
顯然這兩人之間有故事,就是不知道會是怎樣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