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水鋪的夥計也受了傷,坐在台階上正在被藥堂的人包紮上藥。

看見賈縣尉過來,他就起身主動相迎,並且讓開進入糖水鋪子的路,這次的爆炸現場並沒有糧鋪爆炸那般慘烈,主要是被爆炸時高溫燙傷的多。

但依舊有人不幸身亡。

賈縣尉帶著沈南意等人走入現場,撲鼻而來的不是爆炸的煙火味,而是糖水清甜的氣味,空氣中是淡淡地橘子香,若是沒炸,這家店的糖水一定很好喝。

家具,後廚被炸的嚴重,糖水鋪的掌櫃就倒在熬糖水的鍋旁邊,被炸的麵目全非,裹挾在糖水裏,身上還冒著熱氣。

“屍體我來驗,夫君去看看其他地方有什麽線索吧。”沈南意蹲下回頭看向柏安衍。

柏安衍抬步去往裏麵走,算是同意留下探案,他們二人聯手一定程度上可以縮短查案的時間,更重要的是可以盡快找到凶手。

沈南意招來兩個捕快將屍體抬到旁邊的空地上,隨後進行現場驗屍。

死者為五十歲左右的中年人,手上有長年累月的燙傷疤,身材魁梧,從麵部閉眼反應來看又是直麵爆炸源的人,屍體兩個胳膊被炸掉,內髒和骨骸也都被炸的粉碎,整個灌湯包式的屍體。

“好慘啊,掌櫃人很好的,沒想到就這麽被炸死了。”

捕快在現場看到掌櫃這個樣子不由得心情沉重,他和幾個小捕快的議論聲被正在驗屍的沈南意不動聲色聽到。

從閑聊中可以聽出,掌櫃為人和善,從不與人交惡,且一直單身沒有娶妻,經營這家糖水鋪已經有十年的時間,和糧鋪的吳掌櫃是好友,因此真正的吳旦經常來光顧這裏。

“你們是說,這個吳旦很久沒來過了是嗎?”沈南意忽然對這個吳旦感興趣。

捕快撓了撓頭:“確實好像很久沒看見吳旦,他之前可是每天都來糖水鋪,他喜歡甜食,不然怎麽會那麽胖。”

“吳旦常來糖水鋪,糧鋪他也常去,現在糧鋪的吳旦是阿大假扮的,那常去糖水鋪的吳旦會是真的吳旦還是阿大假扮的吳旦呢?”沈南意蹲在屍體前一邊查驗一邊念叨。

屍體上疑點越來越多,她的疑慮也就越來越多。

另一邊,柏安衍和飛廉正在勘察現場,和糧鋪差不多的內堂格局,隻不過這裏裝的都是白糖和糖漿,四處門窗完好緊閉,內堂裏有一組腳印。

柏安衍以手為尺丈量了鞋印,從而推斷出那人有五尺的身高,不知是店中夥計還是什麽人留下的。

其餘的除了遍地糖漿之外也沒什麽特別的。

可威力這麽大的爆炸不可能就這麽點痕跡,柏安衍敏銳的察覺到空氣中還有殘留的火藥味,以及還有水煮沸騰的聲音。

“所有人趴下!!”

柏安衍猛地衝出去,拉起還在驗屍的沈南意就往外衝,在他們身後的後廚‘砰’地發生巨大的二次爆炸聲,驚得所有人都趴在地上。

爆炸聲過,柏安衍扶正懷中的人,仔細查看她身上,完全沒注意到他的衣袖上沾著火星。

“娮娮,你有沒有事?”

沈南意看到火星來不及回話,就拍他胳膊上的火星,嚇得兩眼都直了。

“我沒事,你都著火了,哎呀有沒有燒到你?”

“我沒事。”

兩人站起來,四周的人也都站起來抖了抖身上的碎渣和帶火星的糖漿。

“兩位有沒有事,剛才要不是有公子的提醒,我們怕是都被炸了。”

賈縣尉匆匆過來,他扶正官帽,樣子驚魂甫定:“白公子,你是怎麽知道有爆炸的。”

“縣尉可還記得糧鋪的爆炸案,當時就推斷過是兩次爆炸,第一次火藥引爆,第二次是粉塵爆炸,凶手是利用精確的時間點來控製爆炸,用第二次爆炸來炸毀第一次引爆的痕跡。”

賈縣尉抿了抿唇:“如此狡猾。”

“同理,如果糖水鋪假設是同一個凶手所為,那期間必然是有第二次爆炸。”

柏安衍說完後,眾人猶如大夢初醒,當初在糧鋪參與開門的人都經曆過那次粉塵爆炸,如此想想剛才還真的驚險。

而想到這裏,賈縣尉一拍手頓時驚呼:“如此說來,這豈不是說明兩起案件都是一人所為,是起連環爆炸案?”

“沒錯。”沈南意參與到他們之間的討論。

街邊被炸飛的熬糖水的鍋被捕快撿了回來,沈南意一眼就看中那鍋:“等下,鍋拿來我看看。”

捕快將那鍋交給沈南意,看著她在自己看那鍋。

“娮娮,鍋有什麽問題?”柏安衍也對這鍋起了好奇心。

沈南意敲了敲鍋:“鍋的質量沒什麽問題,但鍋中熬的東西很有問題。”

“若我沒猜錯的話,這鍋是熬糖漿的鍋,本來是沒什麽危險,可若是這裏高溫熬製的白糖糖漿中加入易燃的硝石粉,二者發生反應就會爆炸。”

站在她身後的人聽得眼睛都直了。

沈南意眨了眨眼,其實這不過就是化學反應,白糖經過高溫加熱到一定程度加入氧化劑硝石粉,就會成為白糖炸彈,威力還是很強。

“如此說來,策劃這次爆炸的人又是糖水鋪的熟人,或者說就是店中的人。”

“沒錯,這隻能是熟人作案。”

沈南意和柏安衍轉身一同看向糖水鋪還幸存活著的夥計,他應當是目前唯一知道當時發生狀況的人了。

“小二,你是糖水鋪的是夥計嗎?”

小二點頭,還有些緊張,雙手在身前不受控製的搓著。

“在爆炸起來的時,你還記得當時是在哪發生的爆炸?可還記得當時有誰都靠近過後廚的鍋?”

小二想了想:“我們店鋪的糖水基本都是掌櫃自己熬的,獨家秘方,不讓我們看,若說誰今天去過後廚那人多了,我天天跑堂需要端糖水,還有顧客自己去端,還有過來閑聊的。”

說道這,他忽然想起來。

“啊,我想起來了,吳旦今天來過找掌櫃過來喝糖水,我當時還奇怪呢,他們家剛炸了,店麵炸得那麽慘, 他怎麽還有心思過來喝糖水呢。”

沈南意和柏安衍相視一看,現在看來,這個吳旦嫌疑最大了。

“大人,我們相見吳旦,將人找出來審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