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找你幫忙不為求一條生路,還是這樣,裝扮成女人?”
柏安衍坐在監斬台上,麵不改色地問身旁的人,在他麵前跪在刑場的楚捕快儼然變成了女人模樣。
沈南意沉重地說:“她偏執的發泄這麽多年的怨恨,殺了很多孩子,罪有應得,臨死前不過是想做回女人,成全她也就忘了這份執念。”
宛瀾四周的百姓在開斬之前不斷往刑台上扔爛菜葉臭雞蛋,同樣也是在發泄他們怨恨。
午時三刻一到,跪在刑台上的楚津,宛瀾縣丞,無聲學堂的看門老者,被劊子手手起刀落砍掉了頭顱,濺起不少的血跡。
事後,衙門的縣尉代理宛瀾縣衙的事。
那日,他繼任的第一天就帶捕快拆了荒山上那些棄嬰塔,將塔中的嬰兒好生安葬起來,建了一座思女塚,昭告宛瀾全縣可以來這拜祭。
孩童丟失案破獲後,雕刻師再也不刻骷髏神神像,轉而做起木工,一家人生活的其樂融融。
打從黃金案後飛翊始終覺得自己是戴罪之身,沒敢在宛瀾停留就帶領黑羽衛
站在街上,沈南意等三人望著依舊人來人往,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
“我們要啟程離開麽?”飛廉問道。
沈南意看了柏安衍一眼,隨即淡淡地說:“我們離北境這麽近,趕路也不在這麽一時,我現在有個想法,不知幾位有沒有興趣。”
“娮娮,你想做什麽?”柏安衍問道。
沈南意轉身看向身後的四人:“我想在這開辦女子學堂,並將朝廷對女子的優越政策傳教給她們,我想這裏的女子能夠安身立命 ,不必在被落後的觀念所累。”
“這倒是好想法,宛瀾附近的小村莊女子也都可以來上學,可誰來當夫子?”飛廉問道。
沈南意拍了拍自己,毛遂自薦:“我啊,你們也可以,更何況我還請到了外援。”
在街上人群中遠處,有一女子在對他們招手。
“王爺,宴清!!我來了!”
飛宴一下就認出來朝他們這邊走過來的人文家小姐文雋蘭。
“雋蘭,你怎麽來了,我不是讓你留在文家,等事情結束我就回去了麽? ”
文雋蘭道:“我是昨晚接到王妃的傳書,聽說女子學堂的事,我覺得很不錯就匆匆趕來。”
“文小姐來到這,我們這學堂就算開起來了,場地就用那無聲學堂。”
幾人商議後就將無聲學堂翻修布置,置辦好要學的書籍,一切準備就緒,可沈南意和文雋蘭坐在學堂的門檻上,這消息放出後竟然沒一人來學,並且沒人覺得她們的舉動可信。
實在待不下去,沈南意找來銅鑼,站在學堂門口邊敲邊說:“來來來,走過路過的小姐夫人們看過來,德馨學堂正式開業了,想上學的都可以過來報名!!”
依舊是沒人報名。
沈南意直接站在門口最高處的石獅子身上,邊敲鑼邊繼續說:“各位,我知道大家都有顧慮,但今日我想分享我自己故事,懇請諸位停下腳步聽我一言。”
“我叫沈南意,家住竹溪縣,那是個偏遠的小縣城,每年驚蟄都會有個河水崩堤,一下雨就會道路泥濘,我自幼就和師父在義莊生活,義莊大家都知道是什麽地方吧?”
“就是放屍體的地方,我師父是義莊的殮屍的守夜人,而我在師父的影響下學驗屍,繼承他的衣缽,在沒遇到肅王殿下之前我都是賤籍,後來我憑驗屍手藝通過層層遴選,考入刑部,成為一名女仵作。”
說完,她將刑部仵作魚符拿了出來示眾。
那些行走的婦人聽到這時,不約而同的轉過身看向沈南意。
在聽審孩童丟失案的那一天,幾乎所有人都知道新來的一行人的真實身份,他們知道沈南意是肅王妃,卻沒想到這 肅王妃竟然是仵作出身。
沈南意敲起鑼,繼續熱場起來:“知識改變命運,誰說女子不如男,我們女人也能實現自身價值!”
“說得好,我願意來德馨學堂上學,並且參加明年的春闈!”一個女聲從人群後傳過來。
沈南意看過去隻見在人群後一個女人走過來, 在她的身邊是雕刻師小王和他們的孩子小寶。
“我們都願意來上學,我娘子也願意!”
他們一家三口,第一個來到學堂 ,後來是縣尉夫人,有她們打頭陣,不少夫人才躍躍欲試。
不到兩天,已經二十多人前來上學,再也沒有女子甘願淪為生育工具,她們追尋著實現自我價值。
可隨之而來的擔憂也出現。
“這間學堂我們能開一時,但開不了一時,不是誰都能想王妃一樣,也不是誰都能有肅王相助,想要徹底改變‘重男輕女’的窘境,關鍵在於要公平。”
縣尉夫人對沈南意行禮,提醒道:“王妃應該清楚,現在大煦內憂外患,小皇帝又不能親政,整個大煦都是在肅王殿下在扛,若想改變積重,也就隻有王爺可以。”
“你的意思?”沈南意深挖下去。
縣尉夫人道:“大煦想要男女平等,就勢必要實行女官政策。”
“女官……”沈南意也曾想過這一點,可柏安衍怎麽說也輔政的親王,並不是皇帝,根本無法頒布政令,想要改變談何容易。
沈南意對她微微一笑:“會有那麽一天的。”
在宛瀾耽擱大半個月後,文雋蘭和飛宴留在宛瀾繼續定居教書,沈南意和柏安衍等人繼續開始啟程之路,而下一站就是北境西北大營。
隨著路線越往北氣候越寒冷,抵達北境時那裏已經冰天雪地,天上也在下起雪。
“好冷啊,北境竟然都下雪了。”沈南意披著大氅從馬車中出來,雙手搓著取暖。
柏安衍的等人從車中也下來,黑羽衛隨軍護衛,飛翊帶領一直來到帥帳。
帥帳主營裏還算溫暖,擺了三個火盆取暖,火上還燒著水。
“王妃,這裏條件不必京城,還請您將就些了。”
沈南意四處看了看,覺得條件還不算想象中那麽困苦:“這點苦不算什麽,就是不知現在邊境情況怎麽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