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意的質問聲回**在庭院中,惹得項老臉色掛不住,他剛要發怒就看見柏安衍走到沈南意身前相護,於是生生忍下這怒氣。
他定睛細看說話的女人,臉色一沉:“澤清是我的孩子,皇後娘娘這樣說是何意?是想離間我們父子感情?”
“項老禦史我沒有那個意思,隻是覺得您就這樣帶走項國公的屍身太草率太不負責了些,很多事情我們現在還沒進展,你這樣冒然帶走,對找出凶手會十分困難。”
“不讓我帶走也行,那老夫現在就想問個明白,敢問皇後娘娘現在能判斷我兒是暴斃還是他殺嗎?”
沈南意端莊儀態,自信道:“當然,不過尋找死因還是需要時間的。”
現在真難以確定,該怎麽告訴項家人?
項國公的弟弟,項梁坦言道,“下官知道王爺和皇後娘娘徹查兄長之死是因為他死於王宴上,於情於理都該查到底,如果有凶手謀害家兄,我們項家肯定不會放過他。可事實並不非如此,想必皇後娘娘驗屍也驗出來家兄患絕症已久,身體一直都不好,事實就是他這次來王宴上飲酒後過於激動,猝然離世。”
沈南意皺起眉,項梁說的話結合驗屍結論往說得合情合理,可事實真相真的是這樣嗎?
她看向此時沉默的柏安衍,在他的臉上的那份堅毅從未消散。
柏安衍淡淡道:“項國公的屍身遲早都要歸還,不如就等到天明如何,天亮後一切自有定論。”
皇帝發話,項家人不敢再言語。
項梁瞥看站在角落中的宋肴,強搶屍體完全沒勝算,那就隻能等天明。
旁人眼裏,柏安衍此舉就好像在扣著項國公屍體,拖延時間一樣。
也從未如此期待清晨的第一縷陽光——
此刻,出去辦事的飛廉等人匆匆趕回來,剛進二進院就發現這對峙場景,府上第一反應啟動二進院的機關消息,先一步率領暗衛從天而降,落在柏安衍等人之前護衛,和對麵人對峙。
當屋簷上無數弩箭探出頭來,氣勢上瞬間劍拔弩張。
“暗衛退下!”
柏安衍一聲命令,數名暗衛躍上屋簷消失不見。
項家人鬆了口氣,飛廉等人隨柏安衍進入房間,再行商議。
“門外那個就是得以恩養天年的項禦史?這老頭子果然鐵石心腸,你們是不知道項國公的母親是個富家女,在加入項家之前就被項老頭玷汙名節,隨後懷著孩子加入項家,老頭子轉頭不認這孩子非說是孽種,後來老頭子辭官之後項國公才翻身。”
講到項家八卦,飛廉就格外興奮,“說起這項國公的承襲也挺有意思,其實他承襲的是繼父的爵位,這位項國公之前早就被項老頭子趕出府,是後來的鄭國公救了他,並且撫養長大,老國公死了後,就由養子繼承。”
沈南意坐在桌前,雙手支著頭很困擾地問,“那項國公有沒有仇家?”
“額,講起仇家還真有那麽一個,幾年前他喜歡上聚客樓的花魁泠湘,想為泠湘贖身錢不夠,就拉著泠湘私奔潛逃,後來被東家得知,暴打他一頓,雙腿被打折,幾乎成癱瘓,這就是他坐輪椅的原因。”
柏安衍有意無意地提起關鍵詞:“聚客樓的東家,泠湘。”
他的目光恰好落在飛廉身上:“陛下,這事我不是很清楚。”
“陛下莫急,這事我當年是知道的,時間過這麽久沒想到被打殘廢的人竟然是項國公,事情可比他們說得要嚴重得多,沒準跟我們在座的人都有關係。”
蔡尚書倒是說了句公道話。
沈南意看過去:“殺人也不至於等到事情過這麽久才殺人。”
蔡尚書聳了聳肩,躲在榮侯的身後,不敢再冒頭。
場麵有些令人窒息。
管家這時主動又提起一個早就被證明的事:“醒酒湯沒毒,其他酒菜也沒毒。”
排除下毒致死,也沒人潛入房間殺人,難道鬧鬼了?
沈南意頹然坐下,雙手抱頭叩在桌麵上,有些苦惱。
當法醫這麽久,還從來沒有讓她這麽為難的案子,就算沒有精密儀器檢測,她憑借解剖也能判定死因,可現在毫無進展。
柏安衍看向安慶王:“項國公的病一直都是誰看的?”
“寶林堂的坐堂大夫,是個小有名氣的名醫,這是藥方。”
安慶王從腰間拿出藥方呈給柏安衍。
柏安衍掃了一眼,兩張藥方一張活血化瘀,舒經通絡,一張治胃寒,失眠多夢的,有一定的鎮痛效果,但兩種藥方都治標不治本。
“大夫說項國公燈盡油枯,常常頭痛,失眠睡不著覺,甚至用過輕度毒藥。”
沈南意猛然看過去,“安慶王,寶林堂的大夫除了給他開藥,還為他做過什麽,他有沒有給項國公下針?”
“下針?”安慶王有點迷茫。
沈南意擼起袖子,瞪大眼睛提醒道:“針灸啊!”
“大夫是常年給項國公下針止痛。”安慶王點點頭,根本想不明白這和本案能有什麽關係。
沈南意想了想,又問道:“項國公身體不好,且常年服藥。”
安慶王點點頭。
沈南意打了一個響指,得意地說:“陛下,我有個大膽想法,我想再次驗屍!”
柏安衍點頭。
“安慶王你搜今夜項國公所接觸的地方,不要放過任何地方,其他人再去派到項家去搜他平時要吃的藥,以及服用的丹藥。”
“好。”
安慶王領命出去調查,執行力之強,獲取情報這等速度令蔡尚書刮目相看。
蔡尚書細問,“為何要查項家?難不成是項家人謀殺?”
柏安衍走到窗前,望著聚集在庭院中的項家人,淡淡地說:“等皇後娘娘二次複勘結果就知道了。”
蔡尚書也走過去站在柏安衍身後,不由得眉梢一壓。
“如果是針灸殺人,臣覺得娘娘的嫌疑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