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押著的人跪在地上,眼神充滿戲謔,仿佛這一切都像是他的一場遊戲。

在陰謀被揭露之前,他竟然沒任何反應,反而陰笑著看著所有人,然後口吐鮮血轟然倒地,那雙眼睛臨死都沒有閉上,直勾勾地瞪著前方牆壁。

沈南意上前去查看,在他的身上的布袋上還有未撒完的磷粉,身上也無外傷,邊驗邊說,“這人死狀和殺手頭頭死的一樣,都是服毒而亡,看來是同一夥人。”

“不過……”她欲言又止。

接下裏,她查看他的手掌,手背有灼燒過後的疤痕,再向上查看胳膊和肩頭,手下一捏,她發現略有不同,“此人塌肩,左臂上有關節傷。”

柏安衍淡淡道,“根據地方誌記載,塗城有一竹姓氏人,此家族骨骼異於常人,塌肩臂短,且世代都是燈籠匠,除卻編製燈籠,還會編製紙鳶,所以每到秋季,塗城都有斷鷂放災的習俗。”

“難道都是竹氏中人?”

飛廉抱臂,自我懷疑道,“不應該啊,竹氏我是聽說過的,他們隻是普通的燈籠匠,怎麽會涉及到這種事情。”

柏安衍麵無表情地吐出幾字:“受控於人。”

沈南意驗過屍後,來到柏安衍的麵前,一臉期待:“夫君,我們接下來要不要將真相公布,當地百姓還沉浸在詛咒之中,是時候破除了。”

柏安衍眼神寵溺,“交給飛廉他們,外麵冷,你跟我來。”

他伸出手等著她來牽,沈南意開心地握上他的大手,二人邊走邊聊再入客棧直上二樓。

臨窗而坐,沈南意趴在桌上,雙手撐著下巴,“陛下,他們能和百姓講清楚這件事麽,會不會引起暴亂啊,這和塗城很遠,我們要是被困在這,塗城府尹可來不及來救我們。”

柏安衍笑而不語,隻是淡然地看著窗外,似乎一切都成竹在胸。

街上藍火都消失了,巨大的黑布紙鳶暴露在視線之內。

飛廉蹲在那看屍體,又看看紙鳶,問站在一旁的人,“陛下顯然不會出麵解釋這種事,最後還得靠我們的伶牙俐齒來解釋,我們該怎麽說才不會挨打呢?”

根據以往的經驗,要是這事要是圓滑解決不了最後免不了被村民追著打,他們可不管對方是什麽人,也不會允許別人來冒犯他們所跪拜的‘神’。

說白了,就是怕村民被洗腦了——

“這種事不是你最擅長的麽,你說怎麽做就怎麽做。”飛翊抱著劍站在那就像是深夜的街上長出來棵樹,站在他的樹影下都覺得十分安全。

飛廉調侃道,“那一會兒,要是我要是挨打,你可得保護我。”

“好!”飛翊眸光堅定,對護人這件事上他從來都很果決,也會拚盡全力。

有他這句話,飛廉安心很多,他從客棧掌櫃那借來銅鑼,拿著錘就奮力敲起來,飛翊麵無表情地堵起耳朵往後躲了躲——

突如其來的敲鑼聲驚擾起周圍的狗,隨著它們的狂叫聲,家家戶戶點起燈亮起窗,有好奇的幾人站在自家門口披著黑布出來,一臉怖意。

“各位叔伯大娘”

飛廉手中的鑼敲得更賣勁,聲情並茂地喊起來,“今晚上我想和你們說點事,鎮子上的星火災和自燃詛咒都已經被我們破解了,現在已經安全了,大家出來吧!”

不知從哪飛來的雞蛋就朝飛廉砸過來,飛翊迅速拔劍半空中就劈下那顆偷襲的蛋。

事態並不好,飛廉也沒放棄,繼續賣力敲鑼喊,“所謂的星火災就是磷火,是有人利用巨大的紙鳶趁著夜色為掩護,在小鎮上空撒磷,磷粉遇到空氣就有可能被點燃!”

“幕後黑手我們已經抓到,大家真的安全了!不必擔心被燒死,不必擔心用星火會入屋,從明天起就可以拆掉黑布了!”

他的喊聲,鑼聲夾著狗叫聲,讓這個夜變得躁動不安,也成功引出拄著鳥頭拐杖的老者。

自燃詛咒的定論就是從他嘴裏傳出,飛廉明白要想讓整個小鎮的人相信他,首先要做的就是說服這位老者。

於是他從高處跳下,拿著銅鑼走到老者麵前,他和飛翊都先後扯掉自己的鬥篷,這樣用來以證明現在街上有多安全。

老者仰頭細看久違的星空,半空中真的沒有漂浮的藍色星火了。

他摸著胡子有些感慨,連忙下跪,“沒想到不歸鎮這偏隅之地竟有貴人相助,感謝二位為我們小鎮破除詛咒,老朽感激不盡!”

飛廉一把扶起這位老者,隻見老者手一揮,躲在家中的百姓才陸陸續續出來,試探性往外走,直到確認纏繞他們的夢魘終於驅散,才敢堅定來到老者身後,那些人還不清楚發生何事,隻看到老者的一個手勢他們便出來了。

等到人多,飛廉重新站在人多的地方,為眾人解惑。

“各位,不歸鎮的星火災以及詛咒其實都是歹人惡意為之,他們利用紙鳶在空中散磷,這才讓大家都看到的磷火樣子,在咱們大煦,磷已經普遍使用,並不是什麽星火災更不是詛咒!”

“從明天開始,這裏晚上將不再有磷火,大家可以放心生活了!”

樓下街上傳來慶祝之聲,小鎮村民的歡聲笑語傳到客棧臨街的窗前。

沈南意捧著臉也跟著笑起來,“哎,明天終於不用穿這黑了吧唧的鬥篷了,真好,我們這算不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算。”柏安衍嘴角上揚。

掌櫃親自提壺過來為房中二人續茶,見街上一派歡樂之聲,餘光瞥看心下沉思,有所顧慮。

“幾位公子都是貴人,就是不知道樓下那位公子說得可都是真的?夜裏晚上真的不會再有星火遊走了嗎?”

沈南意轉頭看向掌櫃,笑問道,“怎麽,背後搞事的人都抓到了,不相信我們?”

“小人是覺得這事恐怕沒那麽簡單,不知幾位可知道前方奔月溝?”

幾個人紛紛搖頭,臉上表情複雜。

“那個地方可不是什麽好地方,幾位打探那麽個人人跡罕至的地方做什麽?”

“該不會你們都想去那個地方?如果實在想去,我們也可以帶路,隻是那個地方真的太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