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萋萋眼神始終都在閃躲,也不知道到底是在顧慮什麽。

沈南意絲毫沒想過離開,或許是因為這股子的堅韌,讓柳萋萋難以拒絕,隻好默默伸出手腕,“怎麽可能,我哪有什麽難言之隱,白夫人若是想切脈,我求之不得。”

沈南意將手搭在她的脈門上,暗自探脈,問詢道,“姑娘這病得多久了,知道是怎麽得的?”

“很久了。”柳萋萋一把握住她的手,哀求道,“白夫人,我沒多少時日可活,隻想盡快去安慶府見親人最後一麵,人不是我殺的。”

沈南意神色一怔,默默收回手,“安心將養,會好起來的。”

“我也希望能夠好起來是。”柳萋萋神色哀傷,柔弱地讓人心生憐憫。

可凶案發生,該問的東西她還是要問,“柳姑娘家住哪?家中還有什麽人?”

柳萋萋道,“我是臨江縣人,家裏還有兄長,我們從小父母雙亡,相依為命,兄長做點小買賣,我讀過女子學堂。”

沈南意眉梢上揚,頓時覺得意外。

按他們這樣的生存條件,能夠養活自己就算很不容易了,沒想到還意識要上學。

那就說明,柳萋萋是有學識的人,但能夠上這艘船的人又豈是普通百姓?

想到這裏,沈南意目光一凜,暫且告別。

“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白夫人,慢走,不送了。”

`沈南意從叁號房間出來,站在走廊中長歎一口氣,緊接著她進入肆號房間。

肆號房間布置的相對奢華,風格也和其他房間完全不同,這就說明船主在定出去船票的時候是清楚上船的人是什麽身份,這樣才會根據 客人的身份來安排住所,但同時也可能存在另在一種情況。

那就是船主和肆號房間客人是認識的,熟人上船自然要照顧些,所以這間屋子的布置才會與眾不同,顯示出獨特的是優越性。

沈南意這邊剛進門,迎麵就撲來濃鬱的脂粉味,在梳妝台麵前坐著一個身姿玲瓏有致的女人,那人裝扮好,就轉身相迎。

“白夫人呀,你可算來了。”侍郎夫人雖然過來相迎,但是說話語氣冷淡。

大概是因為見過沈南意在解剖時的樣子,刻意的和她保持距離,時不時嫌棄地用手絹捂住口鼻,好像是聞到什麽了不得的氣味一樣。

沈南意見她越是嫌棄就越往前,就湊到她的麵前,當年詢問,“曹侍郎夫人,方便講一下你從晚飯後都在哪嗎?”

“好啊。”她借機往後躲了躲,眼中鄙夷。

礙於發生命案,她也著急洗清嫌棄,這樣才能不給她的夫家丟了顏麵。

很快,她回憶起來,“我們是在酉初一起在二樓餐廳吃飯,這個時候龐將軍還活著我們大家都可以互相作證,我是酉時三刻吃完回房,路上偶遇昔日故友,就相約戊初在船前甲板桅杆下見麵,我答應了.”

“但等我梳妝出門後,在樓梯間遇上龐黑子,他對我動手動腳,我罵了他幾句,然後就下樓了。”

聽到這裏,沈南意又問,“你和龐黑將軍在晚飯後發生爭吵,你應該不隻是罵了幾句,們應該還對他的羞辱心存不滿,所以等道他洗澡轟走小蘭時,是你推門進屋一陣紮死他,對嗎?”

侍郎夫人頓時急了,“不是,你怎麽可以這樣汙蔑我,殺了他對我有什麽好處!你這就是抓不到行凶的鬼怪,反而拿我當替罪羊,我不幹!”

瞳孔緊縮,聲音上揚,她在緊張,說謊者在說謊時會突然語氣發生變化,其實是想獲取更多的關注,企圖轉移對方注意力,達到掩飾真相的目的。

“夫人,別急嘛,我隻是隨便開玩笑。”沈南意安撫她的情緒,拉著她一起到旁邊坐下閑聊。

侍郎夫人終究是氣不過,看著沈南意的眼神都像是在很剜。

而沈南意也不想繼續兜圈子,開門見山的問道,“你和龐將軍之前認識嗎?”

“我夫君和他都在朝為官,怎麽會不認識,就是我和他是第一次見麵,這個家夥見色起意,當時我就應該給他一巴掌,好在他現在自己死了,倒是少了一個禍害。”

侍郎夫人捋了捋頭發,神色看起來比之前放鬆許多。

沈南意提醒道,“夫人還須慎言,能告訴我,你去見的這個舊友是誰,你們都聊了些什麽,你們聊到幾時各自分開的?”

“這是我個人私事,和命案沒有關係。”

“凶案發生的時間就是在亥時到醜時,若你在這個事件回的房,就和龐將軍的死有關係,所以侍郎夫人,我勸你還是想好了再說話。”

二人對峙,侍郎夫人明顯是不想交代,但是礙於沈南意的追問她也不得不進行正麵回答,可若是說了,對她的也是極為不利。

“我如果說出來,你能保證不告訴我夫君嗎?”侍郎夫人再開口時已然沒有之前的那般盛氣淩人,眼神中還帶著一絲絲的懇求。

沈南意點點頭,她又不認識她的丈夫,閑的沒事誰會再人家麵前搬弄是非。

“其實,約我的人就是船主, 我們認識很多年,打從我嫁人之人之後就再也沒見過麵,這次我從臨江定到他的船,就想著能夠在船上和他見上一麵。”

“所以你們是朋友?還是愛而不得的戀人?”沈南意察覺到關係異樣。

侍郎夫人道,“我們是朋友,戊時見麵我們就在甲板上,當時船工和一層的廚子都看見了,他們都可以作證,我們真的隻是在閑聊,一直到子初才回來。”

沈南意點點頭,這點很快她就可以去找船工們進行驗證,她沒必要撒這麽容易戳穿的謊言。接著,她又問,“能再給我描述一下當時你推門看見的那個鬼影長什麽樣嗎?”

“好,我想想。”

侍郎夫人雙手互相抓著,這段經曆是真切的給她帶來一定的衝擊,以至於她回想起來都覺得十分驚悚。

“我當時剛上樓,看見將軍房間內有個人影在快速遊**,我就上前推門,門沒栓,我剛一推門就發現一個通體發黑的鬼東西就朝我迎麵飛來,我當時害怕極了,自己跑回房,當時還跑過頭,撞在壹號房間的門上 。”

沈南意頓悟,“所以,當晚是你撞擊我的門一下,我出門的時候你恰好進屋,難怪走廊中沒有,可那時是亥時,你確定鬼影是將軍房間飛出來的對嗎?”

侍郎夫人點點頭。

沈南意心生疑惑,暫時也就想到這些,就先行離開。

她走在走廊中,穿堂吹拂,她回頭看了壹號房間的方向,此時船主正從房間內出來,叫住了她。

沈南意等了他一會兒,二人碰麵。

他上來就想知道詢問進度,而她率先提問,“船主,我想知道這船上每一層安放的計時裝置都是一樣的嗎?有沒有可能被人動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