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邦夫人沈湘華麵無表情地坐在那,外邦使臣緊張相護,時間仿佛在那一刻靜止了。

飛廉和副將都上前一步,可沈湘華還是提前開口,“對,是我動的手,我要為我曾經的愛人報仇。”

她拿開外邦使臣哈爾本的手,看向站在一旁的飛廉,那樣的眼神濃烈而炙熱,又飽含深情,和柳萋萋一樣,都深愛一個男人,又都身不由己選擇複仇。

飛廉眼中泛淚,望著她,久久不能說話。

沈南意依靠著桌邊,繼續講述這次精心準備的謀殺。

“你們一起出現在這,不是個意外,是有人提前為你們買好船票。”

侍郎夫人道,“船票是我的買的,人是我聚集在一起的。”

“約齊這些人比你想象中要難很多,尤其是約柏安衍,但天無絕人之路,你以極樂宮為線索,將船票交給臨安知縣,最終柏國公想要從知縣那問到的線索也就隻有那張船票,你用知縣的手將人約上船,然後遇上了你的兩個兒子、”

“實際上, 當晚你在戌時去見的故友,除了船主,還有其他人,飛廉,副將,在場能夠脫身的都去見了個麵籌備如何殺了龐黑。”

沈南意再次看向小蘭,“在這場戲中,小蘭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是她在你們集會的時時候,獨自和其他女眷一起臆造出‘鬼影’的說辭,其實我原本沒有懷疑,直到當晚侍郎夫人激動說她被鬼追了,還撞了我的門,同時半夜嬤嬤還發現鬼,並用花盆砸過去。”

“你們做的這些就是想讓我相信你們說的是真的,是有鬼的,但你們忽略了一個人”

船主問,“忽略了誰?”

“飛廉將軍。”沈南意再次看向飛廉,淡淡的說,“你們忘了飛廉就住在我們房間的 對麵,若是走廊中真的有動靜他為何沒有第一時間察覺,也正是這點讓我懷疑我身邊的人。”

“在沈夫人動手過後,你們的計劃是偽裝成凍死假象,那麽船上的硝石就是原材料,想要讓水降溫,那麽硝石是怎麽運送到龐黑將軍房間裏的呢?”

沈南意走到小蘭麵前,“當然還是小蘭,從洗澡到動手,小蘭是唯一一個可以多次頻繁接觸龐黑將軍還不被懷疑的人,所以你借著添水的機會,運送硝石, 可當時我們都在走廊,你沒辦法運,那該怎麽辦?”

眾人沉默,臉色沉重的不想在提起。

“那麽就需要幫凶,來一切完成這個計劃。”沈南意看向跋扈的侍郎夫人,“您房間窗框有磨損的痕跡,而且你還有條繩子,我相信硝石應該就是從你的房間運上來。”

“眼下準備工作完成,接下來就開始你們的計劃。”

“首先,我們在吃飯時候,柳姑娘在喝藥,我當時是分辨是治療傷寒的,但實際上我看過你房間內的藥渣,這些藥根本就不能治病而是為了散發氣味,刺激柏國公身上的毒發作,而這個辦法是飛廉告訴你的,”

“等我們回房後,我在施針救柏國公,飛廉就是在這個時候偷走了我的一根銀針。亥時,飛廉回房,再翻窗出去見副將,拿到硝石,與此同時沈夫人潛入龐黑房間,對方對美色毫無抗拒之力,沈夫人就在悄無聲息中殺了龐黑。”

沈湘華反駁道,“這些都是你的推測, 你沒有證據!”

“想要證據啊,可以,我給你證據!”沈南意疾步走上去,眼神盯著她的肚子,“證據就是你的肚子。”

沈湘華護著肚子,神色慌亂,“你說什麽!這是我孩子!”

“真的是孩子嗎?”沈南意眼神一沉,語氣冷冽起來。“是我親自搜身驗證,還是你自己拿出來!”

所有人都看向她,事已至此瞞不住了。

沈湘華就這樣顫抖的手伸進衣服內側,將假肚子掏出來,仍在地上。

飛廉震驚地看著她,“你沒懷孕?!”

沈湘華低頭哽咽。

沈南意撿起假肚子,拆開裏麵是件黑衣服,硝石粉,還有針灸包。她拿起黑衣服一抖,上麵竟然亮了起來,“這就是我說的證據。”

“大家還記得我曾說凶手在捌號房間內曾留下證據,我也說要捉鬼,隻有對龐黑動過手的人才會回到案發現場去尋找遺落了什麽,而我早在捌號房間的家具上塗了熒光粉,隻要碰過都會被沾染,所以這件衣服就是最好的證明,若大家不信,可以讓她抬腳看看鞋。”

沈湘華情緒突然激動,“是,是我殺了他!!不要再查了!!凶手就是我!!”

“不,湘華!!”

飛廉衝過來一把抱住她,“這件事和你沒關係,你聽清楚,這和你沒關係!!”

“阿奕,怎麽能沒關係,那個畜生害得我們差點天人永別, 親手殺了他,我從來不後悔!

沈南意搖搖頭,打了一個響指,“我剛開始就說過,龐黑的死是你們一起殺的,銀針雖是殺人武器,但也隻是令人昏厥,而讓他慢慢致死的還是溫度,所有你們經手過硝石的人,全都是凶手!”

“你們的手中全部都有硝石!”

沈南意砸了柳萋萋的琵琶,硝石盛滿琴身,開了幾人的隨行行李箱,每個人都搜到硝石,船主抿了抿嘴,坦言,“對,硝石是我船上的,是我想活活凍死他!”

“是我偷東西,奪財殺人,和他們都沒有關係!”副將攬住船主。

柳萋萋跪在地上,叩首,哀戚道,“我命不久矣,針灸包是我的,都是我做的,和他們都沒關係!!”

“都不要吵了,是我和嬤嬤做的!”

沈南意頭很大,雖然她已經猜出這樣的結果,可現在的局麵,著實控製不住。

飛廉穿過人群,硬生生跪在柏安衍麵前,叩首道,“公爺,是飛廉忘恩負義,恩將仇報,求您賜屬下一死,饒過他們吧!”

“秉兒!!”

“哥!”

侍郎夫人和小蘭也陪同他跪下,後來其他的的人都跪下,齊聲道,“求公爺賜死!”

這時,船忽然轉了一個方向,外麵有人喊道。

“船主,到安慶碼頭,靠岸嘍——”

為了找凶手整整尋了一夜,沈南意看到碼頭棧橋上站著不少人。

曹侍郎焦急地在等著夫人,泰臨王府的人也等著在接陶老婦人,安慶縣縣令,賀郡守也帶著衙役在等著,而在棧橋最前麵控製全場的人,是飛翊和小飛宴,四周都是黑羽衛和黑雲騎。

柏安衍淡淡說了一句,“諸位平身。”

船靠岸後,柏國公府的人和官府的人上船接人時,船艙內的人也恰好起身。

氣氛有些安靜的異常——

飛翊過去行禮,“公爺!”

賀郡守怯弱的上前,問,“公爺,飛宴將軍說龐黑將軍在這艘船上死了,有您在可抓到凶手?”

所有視線都在看向柏安衍。

他起身,手上折扇一展,淡淡地說, “龐黑將軍是突發疾病暴斃,仵作已經驗過了。”

“是。”賀郡守後退一步。

柏安衍伸手,喚沈南意,“娮娮,隨孤上岸。”

沈南意被他牽著上了棧橋,飛廉遠遠走在後麵,飛翊和飛宴和他打招呼,他全然看不見。

走了一段路,柏安衍站在碼頭上轉身看向他,“飛廉,你怎麽走那麽慢,還要孤等你吃早膳嗎?”

飛廉一瞬間流淚,邊跑邊擦淚。

小飛宴跳上他的後背,“飛廉,你沒照顧好公爺,害公爺船上毒發,一會兒罰你多做幾個菜!”

沈南意到這才知道,原來,黑羽衛一直都在 。

或許, 柏安衍從一上船就已經知道龐黑必死,一直都是不動聲色看著這一切發生,看著飛廉將虎符放在行李箱,看著自己被嫁禍。

可虎符最終落在他的手裏,這算不算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還是說, 這一局原本就是他策劃的,這些人不過是棋子罷了。

可他要龐黑的虎符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