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小二出現在柳掌櫃麵前,在他眼中的那份慌張遮蓋不住。
“掌櫃要是忘記了,本將可以為你提醒。”飛廉上前一步,冷言道,“你仔細看看這名店小二,他隻有十三歲,不覺得他長得很像你嗎?”
這話說完,猶如晴天霹靂。
柳萋萋後退一步,打量起掌櫃和店小二,眉眼,嘴型,鼻子,她顫抖地問,“爹,店小二長得和你這般像,你們是什麽關係?”
“萋萋,你聽爹解釋。”
沈南意頓時明白,“這少年和掌櫃當然是父子關係,你該關注的,應該是他的生母是誰。”
柳萋萋蹲下一把抓住他,急切質問,“說,你生母是誰!”
店小二看了一眼掌櫃,怯弱地低下頭,半天沒敢做聲。
“說啊,是誰!!”柳萋萋喊了出來。
店小二的小身板快被她晃散架,求饒般開口,“柳桑桑……”
柳萋萋瞪大眼睛,向後跌坐在地上,手指摳著地麵,滿眼是不可思議。
“這怎麽可能……這不可能……”
樂師道,“你們姐妹並不是一直都在一起,有些事你也不是很清楚,不是嗎?”
“殺柳桑桑或許是最終目的,但無論是執行暗探任務的韓廚子還是被掌櫃脅迫的店小二最後都沒有動手殺人。”柏安衍提醒眾人道。
沈南意震驚地看向柏安衍,“公爺此話何意?”
柏安衍淡淡地說,“韓廚子是自殺的。”
“什麽??”沈南意滿眼震驚,可回想過去,她忽然發現調查了所有人,唯獨沒有懷疑過死者。
“韓廚子是個掌廚經驗多年的人,再加上廚房歸置都是有一定的規律,這個人做事嚴謹有自己的做事規矩,這樣的人絕不會允許別人動亂他歸置的位置, 所以他做菜時必然會發現油碗被人動過,至於鹽換成砒霜,這是他自己做的。”
飛廉補充,“ 我查過廚房原本用來毒老鼠的砒霜不見了,劑量和鹽罐中的分量相同。”
掌櫃和店小跪在地上,叩首說道,“公爺說得沒錯,我起初隻是想殺桑桑,因為我不想讓她把我的事情說出去,她也曾拿過這件事來威脅我,我這都是被逼的!但我最後沒動手,我和韓廚子在後院聊過,我知道他的身份和計劃,所以就阻止了他的計劃。”
“這便是街邊鄰居看見掌櫃和韓廚子見麵談話的內容。”沈南意問。
掌櫃道,“對,為了和韓廚子私下見麵不被懷疑,我虛構了周公子等人出來找恭房的情節,實際上他們從來都沒去過後院,我也並沒有一直都在前堂,中途我和韓廚子見過麵,後來先後讓小二先後兩次進入廚房,一次是換油,一次去催最後一道菜,從前堂支開他,讓他發現屍體,並且將謀殺的言論散出去。”
沈南意質疑,“明知道油被換,還要喝下去,導致自己毒發,這是為了什麽?你和韓廚子見過麵,你明知道他的殺人計劃, 那後麵的自殺,你也是知道的,對嗎?”
“我知道,這場自殺是我和他聯手做的。”
柏安衍給她一個提示,“還記得店小二之前說過韓廚子在死前發狂,說過什麽嗎?”
沈南意轉身慢慢回想,忽然一瞬想到,“他說‘鬼控天雷,魔音殺人’!”
“對。”柏安衍肯定她的想到的記憶,接著說,“若韓廚子臨死之前根本就沒有瘋,他說的都是真的呢?”
“是真的??”沈南意語調疑惑又驚訝。
她從來都沒有往這個方向去想過。
但,很快她就猛地頓悟,“公爺,我知道了,這跟我之前猜想一樣!!我知道他們為何會暴斃而死了!”
柏安衍欣慰地看著她,“有勞娮娮,為我們繼續揭秘真凶。”
沈南意眸色一沉,仍有意外。
按現在的推斷來看,柏安衍必然已經知道誰是凶手,那現在卻把揭凶重任交給自己,是在考驗自己嗎?
沈南意對他挑了一下眉:何意?
柏安衍輕笑,微微點頭:相信你,去做吧。
沈南意翻了個白眼,交流好像沒交流一樣,不過,若是這案破了,是不是就有機會仵作轉正,拿到官籍和就職文書,從此正式成為刑部仵作了呢?
思緒回斂,在黑羽衛的威懾下,所有人都重新坐回原來的位置。
“韓廚子之死現在想來或許是在我們傳遞一個消息,一個他無法言說隻能通過用這樣的方式來訴說真相。”
王監察使問,“真相究竟是什麽?”
沈南意笑意盈盈,轉頭看向掌櫃和趙廚子,“麻煩掌櫃做幾桌菜,外麵正在下雨,諸位遠道而來,大家邊吃邊聊,這樣等起來才會不覺得枯燥。”
掌櫃和小二,趙廚子去準備飯菜。
而剩下來人都坐在原位,顯得坐立難安。
一個時辰過去,飯菜上齊,可這種安靜之下,終於有人按捺不住,發聲問道,“我們到底在等什麽?”
沈南意抱著臂,淡淡地說,“在等雷,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吃飯聽雷,體驗一下當時六位公子當時經曆的一切。”
“雷有什麽好聽的,這不是在浪費拖延時間嘛!!”
“轟——”外麵雷聲漸起
剛才在說話的人被雷聲驚動嚇得縮脖躲在椅子裏,接下來幾陣雷鳴之聲過後,眾人原本想要吃飯的心情都消失,轉而被恐懼占有。
“哢……哢……”
幾道天雷就好像盤旋在老屋頂,留下休息的每個人都心驚肉跳。
“轟——哢——”
外麵雷聲不斷,沈南意眼眸默默看向,四月二十一在酒樓中吃飯的食客之一,“聽說西域巫師術法很強勁,不知可否可以做法將窗外的雨停了。”
眾人紛紛看向那名巫師。
那名巫師臉上尬笑,“姑娘說笑,我學藝不精還沒有呼風喚雨的能力。”
“但大師會看風水啊。” 沈南意從位置上起身,繞著桌子走到巫師旁邊,問,“這屋中的擺設可都是你讓掌櫃擺的?”
“是,聚風斂財,有什麽問題?”巫師一臉不屑。
沈南意走到中央的空地,“那您現在仔細看看你要求的擺件都是你當初指導安放的樣子嗎?”
巫師起身掃視一圈,“對,位置都對,沒什麽問題。”
“你撒謊,這風水格局雖然聚風,但這些風鈴擺件,這些鏤空的花瓶他們的擺放的樣子明明是破局相!”沈南意抬手扭動花瓶,將擺放好的擺件挪回原位。
巫師不以為然,“你現在擺放的位置對,我剛才沒看清楚。”
沈南意再問一遍,“你確定這次我擺的位置,是你讓掌櫃擺放的位置?”
巫師原本很不自信,讓沈南意三番兩次的問徹底打亂陣腳,隻好應下。
“若是這個位置,那就可以說明一切。”
眾人不解,“為什麽?”
沈南意指了指頭頂,很快一道響亮的天雷劈下, 屋內所有的風鈴隨風搖曳發出清脆的聲響,緊接著屋頂天穹之上一個青銅蓮花形狀的機括裝置綻放開,四周的風鈴聲響變大變刺耳,所有人都捂著耳朵。
“鈴鈴鈴——”
“啊!! 這是什麽鬼東西!!快停下!!”
西北道蔡將軍捂著耳朵躁動不安,難耐之下,他拔劍砍斷風中搖曳的風鈴。
風鈴落地,可這刺耳的聲響仍然在繼續。
屋內一片哀嚎,除了柏國公府的人,其他人都滾在地上 ,王監察使被聲響震得開始流鼻血,其他人出現耳朵流血的症狀。
沈南意緊急扳回鏤空花瓶,懸梁在頭頂的蓮花燈合攏,聲音漸漸小。
地上的人狼狽的站起來。
沈南意指著頭頂的裝置,堅定的說,“這就是六位公子暴斃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