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三章 路難行!

淩逸神情平靜,腳步越過了寫有“虛坨山”的石碑。

許多人的神經都狠狠跳動了一下。

因為這意味著,淩逸居然完全抵抗出了石碑所散發出來的拳意。

已經有無數人嚐試過,這種拳意雖然不具有主動攻擊性,但卻厚重如山,僅僅是矗立在那,一般人根本就寸步難行。

就算是許多先天前期強者,也僅僅是堪堪接近石碑,而無法越過最後的那道界限。

而現在,淩逸竟然如此從容地超越了石碑,這意味著他本身的武道意誌或者說拳意,已經強大到足夠從容抵抗住石碑中蘊含拳意的地步!

而他,僅僅是一名後天境界的武者!

許多人都生出盛名之下無虛士的感覺。

腳步一抬,淩逸穩穩地踏上了第一階台階,然後是第二階,第三階……直到第九階,上方不遠處小亭中的守山老人站了起來。

“止步。”守山老人目光沉靜地看著淩逸,聲音蒼老地道:“未經聞人家的許可,任何人不可上山。”

淩逸站住腳步,客氣地道:“煩請通報一聲,就說淩逸想見聞人懷詩。”

如果是其他人,守山老人肯定懶得搭理,聞人家的小公主是誰都能見的嗎?不過淩逸真的不是普通的“誰”,所以守山老人看著他點點頭,然後從口袋裏掏出了手機——

這是一副看似有些滑稽的場麵,一名貌似高人的武道高手掏出了極富現代氣息的手機。而且是時下流行的新款。

不過沒辦法,就算守山老者是先天強者,也不可能做到所謂千裏傳音,別說千裏傳音,就算是先天大圓滿。恐怕也隻能做到千米傳音而已。

號碼撥了過去,守山老人低聲說了些什麽,具體的聲音都被他自己布下的元力屏障給隔絕了。

等待了片刻之後,手機那頭似乎有了回應,守山老人不斷地點頭應是,最後掛斷了手機,用帶著一絲複雜的目光看著淩逸,道:“你回去吧。家主說,六小姐,現在不能見任何人。”

聞人家的第三代中有六個人,而聞人懷詩是其中年紀最小的一個,所謂六小姐指的就是他。

投影電視屏幕中,淩逸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電視屏幕外,是聞人家第二代成員。老大聞人洪基,老二聞人準。老三聞人芒。

其中,老二聞人準是聞人家的當代家主,而聞人芒則是聞人懷詩的生父。

放下了手機,聞人準國字臉龐頗有一股威嚴,此刻看著電視上淩逸的側臉,浮現一抹帶著嘲諷的冷笑,隨即目光落在聞人洪基的臉上,道:“大哥,這就是十多天前你一定要將時間推遲半個月的原因?”

聞人洪基雖然神經比較粗。但也不是真傻,臉上立刻浮現出恰到好處的氣憤神色斷然否認:“怎麽可能?我為什麽要這麽做?對我一點好處都沒有!”

話音剛落,在投影電視中,淩逸皺眉之後,就再度道:“還請向聞人洪基通傳一聲,說我依邀前來。”

原本信誓旦旦的聞人洪基,刹那間變成了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鴨。一張臉龐頓時漲得通紅,然後眼睛噴火地瞪著屏幕中的淩逸,恨不能大叫一聲你怎麽能這樣輕易就出賣我?

聞人洪基無疑是高估了自己和淩逸之間的交情,很多人以為他們之間有基情,其實他們連友情都不算,有的隻是你需我求的交易。

所以,為了能夠登上虛坨山,出賣聞人洪基對於淩逸來說,就跟彈掉鼻屎一樣簡單而無需思考。

而這話一說出來,守山老人就不禁神情一整,又掏出手機來打電話。

不過這一次還沒等他的號碼撥過去,他的手機就先響了起來。

“照規矩來。”手機裏傳出聞人準的聲音。

“是。”

守山老人應了聲,掛斷電話,將手機收起,神色微凝,對淩逸道:“虛坨山的規矩,接我三招不死,你就可以上去。”

此言一出,現場很多人都心理平衡了。

他們都是知道這規矩的,如果外人想要上山,就必須通過守山人的考驗。

當然,並不是說,隻要這樣通過考驗就可以了,如果聞人家的人真的不想見你,有的是其他手段讓你上不了山,比如半路被人伏擊打暈然後丟在山下某個角落都不是沒有發生過。

不過,如果淩逸真的可以經過兩通電話就能上山,肯定是會讓很多人不服,這種不服純粹是嫉妒心在作祟。

而現在,淩逸居然也要通過守山人的考驗才行,這其中透露出來的信息,讓很多人暗爽的同時眼睛微微一亮。

有意思,看起來,聞人家似乎也不是很待見這位帝邦年輕一代中的風頭人物啊,不然也不會除此難題了。

虛坨山上,聞人洪基臉色有些難看地看著聞人準。

“大哥,我大概猜得出來淩逸許諾了你什麽,所以我也沒有責怪你的意思,既然連我都沒責怪你,那你也就不要這樣看著我了……”聞人家家主聞人準淡笑道:“懷詩至今是完璧之身,所以我不在乎外界是怎麽傳她跟這淩逸之間有什麽緋聞,我在乎的是,這小子來虛坨山是為了什麽?肯定不會是為了來拜訪我們幾個老家夥。懷詩對於我聞人家意味著什麽,你們應該很清楚,如果父親真的能夠因此邁出那一步,將成為古武興盛以來第一人,而我聞人家也將因此提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就算是聖武堂,也要看我等臉色……這些,你難道不懂?”

聞人準雖然是聞人洪基的弟弟,但身為聞人家的家主。對聞人洪基說起話來,反而是有種為人兄長的派頭。

“我當然懂。”聞人洪基陰沉的臉色緩和了些許,點頭道:“我承認我跟淩逸之間有協議,不過我也不看好他能夠阻止這件事情,所以隻是順勢而為……不然的話。難道你們要看著我死?”

聞人懷詩的父親聞人芒長相透著些許憨厚,道:“大哥,我們都沒有怪你,不過二哥說的也對,懷詩的事情不能有差錯,所以他讓守山人出手,也是想讓淩逸知難而退。”

聞人洪基卻一聲哂笑:“嘿……這小子沒你們想的那麽簡單,三招而已。守山人未必能夠敗得了他。”

聞人準搖頭不信:“老徐已經晉入先天境界二十餘年,不可能連個後天中期都收拾不下來。”

“既然這樣,我們不如打個賭?”聞人洪基眼中精光一閃道。

“賭什麽?”聞人準皺眉。

聞人洪基道:“若是這小子能夠撐過三招不倒,就讓他能見懷詩一麵。”

聞人準眉頭皺得更深:“大哥,你何必這樣節外生枝。”

聞人洪基極少有地嶄露精明,道:“這小子鬼奸油滑,如果不讓他跟懷詩見一麵。怕是不肯出手為我做治療……其實就算讓他們見麵也沒什麽,別忘了這裏是虛坨山。如果這樣都能讓他帶走懷詩,我們都不如抹脖子算了。還是說,你覺得懷詩會因為他而動搖?”

聞人準搖頭,不知是覺得聞人洪基耍這種心機太過無聊還是自信聞人懷詩絕對不會因為淩逸而動搖,說道:“好,我就跟你打這個賭。”

“哈哈……”

聞人洪基笑了起來,心中有些許戾意在翻騰,心想淩逸啊淩逸我都做到這份上了到時候你要是還不給我治病看老子怎麽弄死你……

台階之上,淩逸聽到守山老人的話之後。並沒有表現出任何驚訝或者憤怒,微微吸一口氣,就拱手客氣道:“請賜招。”

對事不對人,淩逸對聞人家的那一竿子人沒多少好感,但也沒有必要遷怒到這名守山老人身上。

守山老人見狀微微點頭,心下暗自欣賞,身為一名後天武者。能在他這樣一名先天武者麵前榮辱不驚,別的不說,光是這份心性,就擔得上“人傑”二字了。

不過如果讓他知道,淩逸甚至擊殺過先天武者,這份欣賞恐怕就會變成徹底的震驚了。

虛坨山下,前來“朝聖”或者參悟石碑拳意的人,這一刻都不禁微微屏息,都在期待著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一幕!

淩逸的實力在名校大比之中已經有目共睹,就不知道麵對先天強者,是否還能維持那份不敗戰績?

也許,唯有先天強者出手,才能真正探出十龍降魔拳的底線在哪裏!

無數目光注視中,守山老人抬起了手掌,隨即就居高臨下,看似平凡無奇的一掌拍出!

這一掌,不是任何武學掌法,是毫無花哨的一掌,其中蘊含的,是先天強者的雄渾先天元力!

而隨著一道宛若實質的微微放著紅光的掌勁從其手掌脫出,一股沉凝如汪洋的先天之威,便是從這掌勁之中爆發出來,朝著淩逸碾壓過去!

掌勁未至,先天氣勢已經降臨淩逸身軀,然而淩逸神情未變,猶如一座頑石,承受著驚濤駭浪的衝擊,卻不動半分。

唯有在場的少數先天級別的強者,這一刻眼中紛紛爆出精光,盯著淩逸,眼中多少有些駭然。

淩逸的身周,有一股充滿黑暗感覺的拳意在遊走包裹,承受住了先天氣勢的衝擊。

一名後天武者居然憑借拳意,就能抵擋住先天氣勢,這是要多麽恐怖的武道悟性,才能將拳意領悟到這種程度?

呼!

淩逸抬起腳步,似乎要再上一層台階,與此同時,看似隨意的一掌抬起,握拳,迎接迎麵而來的散發紅光的掌勁。

十龍降魔拳!

而隨著這一出拳,前所未有的霸道無雙的氣息從淩逸的拳上出現,霸天霸地霸絕人間!

在場所有人,都被這一拳的霸道所震撼。

甚至。這種霸道甚至透過了因為極為震撼而變得很抖動的直播屏幕,衝擊在每一個人的心頭!

所有看到這一拳的人,都仿佛窺見了這世界的一道真實,明白了什麽才是真正的狂和霸!

許多見過或者感受過淩逸施展這門拳法的人,都感覺自己的心髒像被一隻怪獸的爪子捏緊了。完全不能呼吸。

強,太強了!

比起十餘日前的名校大比,淩逸對這門拳法的領悟,明顯有了一個近乎質的飛躍,這種飛躍,讓他這門拳法的霸道,提升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程度。

就連大總統府中的司馬凡、段震、南宮冷蟾等人,也紛紛變了臉色。

妖孽!這家夥絕對是個妖孽!

轟!

拳掌交接。守山老人發出的掌勁在淩逸的拳頭麵前,竟如豆腐一般被擊得粉碎!

而也就在掌勁破碎的這一刻——

噠!

淩逸抬起的左腳,穩穩地踏在更高一級的台階上,其身形,穩如泰山!

而這一幕,更是讓無數人瞳孔急縮,身軀狂震。

剛剛淩逸等於是以單腳的姿態粉碎了守山老人的一掌。這種碾壓式的優勢感,怎麽可能出現在一名後天中期——

等等!

現場的許多人這一刻。心髒猛然一緊,瞳孔都縮成了針尖大小無法擴張。

不是後天中期!

剛剛這一拳,雖然隻有極少的拳勁爆散,然而這種勁氣品質,分明就是後天後期武者才能擁有!

所以,淩逸是後天後期境界!

明白了這個事實,這些人已經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麽樣的臉色,想必十分精彩。

這才過去多久?貌似淩逸展現出後天中期的實力是在名校大比之前,在校內名額爭奪之中對上楊明的時候。滿打滿算,也才一個來月的時間!

就在這麽短的時間裏,淩逸居然再度境界突破,晉入了後天後期?

很快,意識到這一點的人越來越多,虛坨山下的場麵頓時變得有些混亂起來,驚呼和參雜著不可置信的叫嚷聲響成一片。

幾乎就在幾秒之後。淩逸已經是後天後期境界的消息便傳到了那些直播媒體的那裏,於是,巨大的標題便顯現在投影電視之上——

“淩逸?疑似後天後期?”

“武道修煉如喝水,淩逸打破曆史,成為史上最年輕後天後期武者!”

“後天後期已經來了,先天前期還遠嗎?”

……

種種煽動性的標題一出現,頓時引爆了全世界。

不光是地球一片驚呼嘩然,就連月球自治區也是因此沸騰。

所有人都被淩逸展現出來的強大和境界給震撼住了。

其中自然也包括虛坨山上的聞人準等人。

聞人準和聞人芒不約而同將目光落在聞人洪基臉上。

聞人洪基苦笑著說道:“別這麽看我,我事先也不知道。”

聞人準和聞人芒都露出相信你才怪的眼神。

“怪不得你有信心跟我打這個賭。”聞人準輕哼說道。

聞人洪基無從辯解,知道無論自己說什麽,恐怕這兩人都不會相信了,與此同時心中同樣充滿震驚,心想這世上雖然有壓力產生動力這樣的道理可是你這麽短時間就突破一個境界這種事情真的很沒道理。

後天後期不算什麽,可是,像淩逸這樣剛滿十八不久的後天後期武者,聽上去就真的讓人覺得很牛逼的樣子。

就算是年輕時代的聞人龍圖,在修行速度上都被淩逸直接甩開不少。

而在這時候,君輕蕊和郭濤也都知道了淩逸出現在虛坨山這件事情,立刻前往通過視維器觀看直播,看到屏幕上打出來的驚人字幕,兩人都各自有些目瞪口呆。

郭濤知道淩逸會前往虛坨山,卻沒想到沒等半個月過去,淩逸就已經出現在虛坨山下了。

“老大果然是老大,生猛得一塌糊塗!”

郭濤心中高呼,恨不能親臨現場為淩逸助陣加油,不過他也知道,此刻恐怕已經有無數人都在趕往虛坨山,前往那裏的交通多半是已經開始癱瘓了,等他趕到現場的時候恐怕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他心中。唯恨自己力量太弱,就算去了也根本幫不上淩逸的忙。

相比之下,君輕蕊受到的震撼更大一些,因為上次跟淩逸通話的時候,淩逸隻說自己會去天山。卻沒說還會去虛坨山。

而淩逸想要登上虛坨山,目的自然隻可能是為了山上的那個人。

想到這裏,君輕蕊就有種很難受很想哭的感覺,同時又覺得非常地羞愧,恨自己為什麽要這樣小心眼,聞人懷詩是自己的好朋友,淩逸去解救她,幫助她獲得自由。自己為什麽要這麽難受?

君輕蕊,你真的是個自私的偽君子……

心裏在狠狠地罵著自己,不爭氣的眼淚,從君輕蕊的眼眶中滑出。

然後,她擦幹眼淚,毅然而絕然地飛奔出了宿舍。

無論淩逸還是聞人懷詩,她都不想他們有事。所以,哪怕自己的力量如此微弱。她也不願意像個懦夫一樣呆在宿舍裏自憐自艾。

……

守山老人目光之中異色連連,看著神情猶如一汪古潭般平靜的淩逸,心中更加欣賞。

六小姐看中的人,果然是有不凡之處。

雖然目前修為尚淺,但此子潛力之大,已有騰龍將起之勢,或可成為第二個聞人龍圖也不一定!

這小子,倒是足以配得上小姐了!

隻可惜……

守山老人心中輕歎,望著淩逸說道:“第二招!”

沒有半句廢話。事實上自從十多年前自願成為虛坨山的守山人,守山老人的話就變得很少。

第二招,同樣是掌,卻是蘊含了招式掌法的一掌。

之前的第一招,可以說是大巧不工,這二掌,卻是暗藏許多精細變化。一掌擊出,掌勁飛脫,半途之中竟然有紅、銀、黃三種顏色快速閃爍!

淩逸目光微凝,時至今日,他已經見過許多奇功絕學,然而刹那間能夠在火、金、土三種不同屬性的元力之間任意轉變的掌法,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正因為掌勁之中勁氣屬性在不斷變化,會使得應招者根本不知道接招的刹那間該以什麽屬性的元力應敵最為恰當,如果運氣不好用了被克製的元力勁氣,立刻就會先卻三分。

如果是一般人,麵對守山老人這一掌,多少會有些措手不及,然而淩逸的眼神很穩,心也很穩,拳頭更穩。

任你千招萬式,我自一拳而已!

十龍降魔拳!

轟!

掌勁再度炸開,淩逸的腳步再上一層階梯。

而這一次,腳步落在上一層階梯的刹那,在他腳下便有一團圓形氣浪炸開,淩逸的身子猶如彈簧一般,似離線飛箭射向守山老人,然後出拳。

誰都沒有想到,淩逸以強橫姿態破掉第二掌之後,居然會選擇主動出擊!

就連守山老人也沒想到。

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淩逸距離他僅僅兩步之遙。

噠!

腳步再度落地的瞬間,淩逸的拳頭已經到了守山老人的近前。

守山老人感受到了這一拳的霸,感受到了出這一拳的人心中一往無前的絕然,更感受到了蘊含在這一拳之中含而不放的恐怖拳意!

那是充滿毀滅氣息的拳意,蘊含著一種仿佛要將這世間的一切都徹底毀滅的意念。

第三招。

以拳對拳。

一股如火燒般熾烈的拳意,從守山老人的拳頭上散發出來,並且刹那之間,有大量的天地元氣湧聚過來,凝聚進入他的拳頭。

他的拳,好似一個無底洞,在瘋狂滴吞噬元氣,壯大力量。

先天強者的肉身,可以承載很多很多的力量,使得守山老人的這一拳在出拳到轟中淩逸的拳頭的這短短時間裏強大到了可以摧金化水的程度!

咚!

拳拳相碰,猶如洪鍾撞擊的聲音從密切相印的指縫之間迸發出來,整個虛坨山都清晰可聞。

隨即,一道人影向上倒飛!

淩逸所站的位置身處下風,所以就算要倒飛也不可能是向上,飛出去的是守山老人。

向上倒飛的時候,守山老人的雙腳不斷踩在更高的台階之上。彈指之間就向上踩了十幾級台階,才終於停了下來。

他的拳頭微微顫抖,指縫間有血液從破開的皮肉中滲出。

守山老人目光直直地盯著淩逸,道:“好拳……三招已過,你可以上去了。”

“承讓。”淩逸拱手。然後繼續向上。

其先前站立的台階之上,清晰地出現了兩個一公分深淺的腳印。

這樣的結果,頓時徹底引爆現場。

誰都沒想到,淩逸居然真的撐過了三招,而且是以一種強勢碾壓的姿態!

唯有很少的人揣測出來,淩逸或許不像表現出來的那麽輕鬆,這三拳看似強悍無可匹敵,卻可能已經傾盡了淩逸的全力。甚至,第三招的時候,淩逸可能連自己都沒有太大自信,所以才會選擇主動出擊,打守山老人一個措手不及。

而實際上,這種揣測的確很接近事實真相。

前後三拳,幾乎每一拳都耗掉了淩逸三分之一左右的元力。最後第三拳的確是有些取巧,否則縱然是能接下守山老人的第三招。恐怕元力也會因此一耗而空。

不過即便是用了取巧的方法,淩逸現在剩下的元力也已經不多了。

當然,這指的是普通元力,如果是算上太一元力,那就是另一說了。

又當然,這世上的聰明人不是沒有,但真的不是那麽多,所以在絕大多數人看來,淩逸真的是威猛到了顛覆想象的地步。

後天後期境界。居然能與先天前期的老牌強者硬碰硬對了三招而且全麵占據上風,我幹這是開了什麽掛?

如果不是剛剛的三記對拚都聲勢浩大非常,而且許多眼尖的人看到了守山老人指縫間滲出的血液,還真的會讓很多人有這不會是在作弊吧的感覺。

正因為知道這不是作弊,所以給現場眾人的震撼尤其是要猛烈一些。

很多人覺得自己的世界觀都被顛覆了,以弱勝強不是沒見過,但境界差距這麽離譜的以弱勝強咱長這麽大真沒見過!

奇跡?不。這已堪稱傳說!

不少人激動萬分,慶幸自己今時今日在此,見證到了會被傳為奇談的曆史一幕!

淩逸的背影漸漸消失在人們的視野裏,他走得不急不緩,越走越高,最終消失在樹蔭掩蓋之中。

然而人們的興奮勁並沒有過去,都在議論著剛剛的一戰。

很快,就有人開始發出一聲疑惑:“不對啊,根據我中學學過的牛頓定理,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沒道理守山人的手都受傷了,他卻沒什麽事兒啊?”

這話被旁人聽到了,四周短暫的寂靜之後,就爆發出更加驚人的討論。

很快,一個結果被推測出來——

淩逸的肉身之強大,已經堪比真正的先天前期強者!

這個結論傳揚開去,頓時引起了軒然大波。

舉世為之震驚。

因為這完全是顛覆了以往的概念,古往今來,縱然有人能夠通過特殊的功法跨越境界地提升肉身,但是像淩逸這樣,能夠橫跨後天與先天之間的巨大鴻溝,這種事情從來沒有聽說過!

這是第二個聞人龍圖在崛起了嗎?後天境界就如此了得,晉入先天之後還得了?

許多諾亞人心中顫栗起來,從中感受到了巨大的壓迫感,他們都不希望地球人中再度出現這種人傑。

這是第二個聞人龍圖崛起啊!不,他的可能,或許比聞人龍圖還要深遠!

無數的地球人開始歡呼雀躍,引以為榮。

沒錯,這一刻,淩逸成為無數地球人心目中真正的榮耀!

原本一些達到了後天大圓滿境界的對淩逸抱有些許不屑的人紛紛都神情凝重了,捫心自問,沒有戰勝淩逸的把握。

甚至是一些先天前期武者,也開始暗自衡量,若是自己和淩逸硬碰硬交手,能否占據上風?

要知道,虛坨山的守山老人不是普通的先天前期,已經晉入先天二十來年,並且得到過戰帝聞人龍圖的親身指點,武道根基之強大,勝過其他先天前期武者不少。

不過,他們中的大多數倒不覺得淩逸能夠戰勝自己。要知道先天強者相較後天武者,不光是在拳意和肉身方麵有巨大優勢,更是因為他們擁有後天武者所沒有的精神力!

精神力的運用,千變萬化,進可攻退可守。打敗一個淩逸應當不難!

而在這個時候,很多人都忘了一個人。

原本,今天會是屬於他的風頭。

坐在長車中通過視維器觀看了全過程的那個人笑了。

“有意思,真的很有意思……淩逸,你果然從來都沒有讓我失望過。”白浩然的笑容很幹淨,卻如寒冬時分的雪,幹淨卻讓人覺得冷。

原本,白浩然是打算趕往虛坨山現場。和淩逸碰解決一下恩怨——

對他來說,有些恩怨真的拖得有些太久了,是該到了徹底了結的時候。

白家的男人,可以輸第一場,第二場,甚至很多場,但隻要最後贏過一場。讓敵人永遠不能翻身,這就足夠了。

不過。白浩然沒有想到,淩逸居然以這樣的方式,在守山老人手底下走過了三招,後者所展現出來的實力,著實給了他巨大的“驚喜”,讓他的胸中有一團戰火在燃燒,皮膚下的虎紋圖騰開始若隱若現,身體每一個細胞都仿佛在雀躍。

忍耐……要忍耐……

白浩然微微呼吸著,壓製住了心中的戰意。吩咐道:“掉頭,回去。”

於是快要抵達虛坨山的長車開始掉頭。

“家主,你不打算和他了結恩怨了麽?”坐在白浩然身旁的風管家說道。

白浩然淡然道:“先不說他現在損耗過多,就算我贏了也勝之不武,而且,對於我來說,想要登上那座山。為時尚早了些……”

風管家聞言,內心暗鬆口氣,他最怕的就是白浩然為了跟淩逸解決恩怨而登上虛坨山,這絕對會將一件“小事”演變成一件牽扯到地球和諾亞之間和平的“大事”。

“總有一天,我會堂堂正正地將將那座山踩在腳下的……”白浩然的眼中閃爍著一抹屬於神恩家族的強大野心,隨即淡笑:“至於現在,還是等淩逸下山來吧。”

……

守山老人說,隻要淩逸接下他三招,就能上山。

淩逸接下三招,然後消失在人們的視野裏。

然而,行至半山腰,淩逸看到路邊有一個人。

一個正在磨刀石上磨刀的青年。

這個青年,長得很好看,一身棉麻灰衣穿在他身上,卻有種卓爾不凡的氣質,仿佛孤高脫俗的隱士,整個人的氣機與周遭山林十分融洽地合為一體。

而這個長得好看的青年正在專注磨動的,是一把飛刀。

飛刀已經被磨得極為鋒利,看上去就給人一種十分危險的感覺,然而青年仍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磨得十分認真。

淩逸站住了腳步。

因為磨刀的年輕人雖然沒有抬頭,但是一股無形的殺念已經將淩逸鎖定。

仿佛隻要淩逸再向上走一步,就會忽然有一把飛刀插入淩逸的喉嚨。

好驚人的刀意!

淩逸心中微緊,感覺到這名青年身上散發出來的刀意之強大,有種孤高冷絕之意。

“回去吧,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青年頭也不抬地平靜說道。

淩逸笑了笑,抬起了腳。

“腳落下,你就死了。”青年的聲音依舊很平靜,卻蘊含一種毋庸置疑的力量,仿佛僅僅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淩逸想了想,收回了腳,然後開始看青年磨刀,看了片刻之後說道:“我以為,做任何事情都需要專注和認真,殺人也是一樣。你手裏磨著刀,心裏卻在想著殺人,你心裏想殺人,手卻在磨刀……結果,是兩樣事都做不到最好,這樣的刀,殺不了我。”

淩逸最後一句話的語氣,和青年剛剛的第二句話同出一轍。

“殺你,不用最好。”青年冷淡地道。

淩逸微笑,腳再度抬了起來,然後落在前麵的一階台階上。

而就在淩逸的腳掌挨地的瞬間,一道寒芒一閃即至!

就連淩逸,都沒有看清這青年是怎麽出刀的。

然而。這並不妨礙他抵擋這一刀。

迎接這道寒芒的是兩根手指——摩訶指!

狹窄的刀身被兩根手指牢牢夾住,頓時就有大量的刀勁爆了開去。

更一股凶狠的刀意從刀身中爆發,如潛伏沉默許久突然撲向獵物的毒蛇,露出尖冷的毒牙!

淩逸神情平靜,身上卻散發出一種毀滅的氣息。毀滅拳意從兩根指頭攻入飛刀的刀身。

轟!

無聲一震,以特殊材質鍛造並且經過悉心打磨的飛刀,承受不住兩種“意”的強勢碰撞,在淩逸的指間無聲化為金屬粉末。

淩逸被震得後退一步,臉色微微發白。

畢竟,經過先前和守山老人一戰,他的元力損耗非常嚴重,之後二十分鍾的時間裏。他最大程度地吸收吐納天地元氣,到現在也僅僅恢複了五分之三左右。

麵對先天前期強者的凶狠一擊,雖然憑借著肉身以及毀滅拳意的強大而硬挺過來,卻多少有些捉襟見肘。

用聞人家的武學來對付聞人家的武學,本身便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然而這件事情在青年看來,就不是那麽有意思,他眼中慍色一閃。然後站了起來。

這一站起,淩逸才發現這人很高。至少有一百八十公分,肩膀很寬闊,十根手指頭修長而白皙。

而這名青年身上,有種莫名的憂鬱氣息,原來的他像是隱士,現在更像是多愁善感的詩人。

“怎麽稱呼?”淩逸看著青年說道。

“聞人鐵。”青年淡淡道。

淩逸搖頭:“沒聽說過。”

聞人鐵淡笑道:“有時候,沒聽說過隻是因為不配知道。”

淩逸歪著頭看著這人,道:“你似乎很不喜歡我?”

“不錯,確切地說。我很討厭你。”聞人鐵語氣平靜依舊。

淩逸笑得燦爛了些:“可是懷詩很喜歡我。”

聞人鐵聞言,且看著淩逸那帶著一抹恰到好處的得意的笑容,終於有一股戾氣在胸膛之中升騰起來,不過他控製住自己的臉色,露出一絲嘲諷:“如果她真的喜歡你,就不會休學回來。”

“有的時候,男人之所以為男人。就是去做自己內心想做而且該去做的事。”淩逸認真地說道。

聞人鐵嗬地淡笑,道:“你很看得起自己,如果沒記錯,你今年才十八歲吧,成年了,所以覺得自己已經成為男人?”

淩逸淡笑道:“我不管你們聞人家有多麽大的野望,可是將這種野望寄托在一個弱女子身上,嗬,在我看來,你們聞人家一大幫子男人,真的沒有我男人。”

“嗯?”聞人鐵的瞳孔瞬間收縮了,語氣微冷:“你知道些什麽?”

“知道了該知道的。”淩逸淡淡道。

於是聞人鐵的眉頭皺了起來,道:“她居然連那件事情都告訴給你了?”

“那倒不是,懷詩從來沒提過那件事,不過我會算命,什麽事情掐指一算就知道了,不過也是要付出代價的,為這掐指一算,我向至高偉大的獻祭之壇祭奠了二十年的壽元,這是我最大的秘密,你千萬不要說給別人聽。”淩逸很認真地對聞人鐵解釋道。

“你會算命?嗬……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聞人鐵搖頭道。

“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就拿你來說吧,我來給你算一下。”淩逸攤出手掌,手指掐動了幾下,臉上現出驚容,眼中精光爆射,直直地盯著聞人鐵,歹毒的目光好似能夠看透後者的衣服,一字一句地道:“你?——是——天——閹!”

普普通通的四個字組合在一起,對於聞人鐵來說,卻有著莫大的力量,終於使得從出現開始就基本能夠保持平靜的他臉色一白,噔地向後退出一步,臉上露出了見鬼的神色,眼中充滿極度的震驚甚至可以說是恐懼,他拿著飛到的手不再穩,聲音也有了絲絲顫抖:“你怎麽知道的……就算是懷詩都不知道這件事……你怎麽可能知道的……”

淩逸聞言,就知道自己賭對了。

從第一眼看到聞人鐵開始,淩逸就敏銳地注意到前者的**雖有氣血流轉。但是極其微弱,而且從氣血流動而勾勒出來的形狀判斷,聞人鐵的那活兒真的很是短小,完全不同於正常男性。

盯目看去,淩逸在聞人鐵的那個部位的相關經脈之中“看”到了許多晦氣。這些晦氣甚至已經與那部分經脈融為一體,難分彼此,正是這些濃重的晦氣,造成了經脈的萎縮和擁堵,進而影響到聞人鐵那活兒的生長發育。

其實說白了,聞人鐵的病跟君輕蕊的斷武脈有些相似,唯一不同的是,君輕蕊的斷武脈涉及全身各處經脈。而聞人鐵則是僅限於**的經脈。

稍作思索,就能知道聞人鐵的這種異症絕非後天而成,否則那活兒就算是不舉,也不可能縮小成那種程度,而且晦氣與經脈的結合程度太深了,比起君輕蕊的斷武脈都毫不遜色,這點是後天病症所不具備的。

所以必是先天疾病無疑。淩逸推而想之,除了所謂的天閹。就再也沒有其他的病能夠對得上號了。

淩逸對聞人鐵有些同情,誰能想得到,這麽一個體型高大帥氣的高富帥,其實不是個完整的男人?

“所以……”淩逸負手身後,輕輕彈了下手指甲,道:“你現在是不是還要殺我?”

聞人鐵聞言,想到了什麽,眼中精光一閃,道:“我知道了。你會治病!汪成候的病就是被你師父給治愈的,沒想到你的醫術居然也這樣高明,竟然能一眼看出我的隱疾!你不怕我殺你,難道說,我的病你能治?”說到最後,他的語氣就忍不住微微激動起來。

多少年了,哪怕自己已經成了先天武者。聞人鐵心中始終有一個抹不去的痛。

正是因為有這種見不得人的隱疾,所以聞人鐵很少在外麵走動,並不為世人所熟知,而且幾乎不跟異性做接觸。

經脈方麵的病症很難治療,而這種先天性的經脈病症更是如此,聞人鐵不是沒有請教過高明的醫生,然而就算是以現在的醫療科技都束手無策。

醫療克隆也不是萬能的,就算換上一根粗長直,仍然是中看不中用,而且會直接影響到聞人鐵將來的武道精進——

哪怕他的那活兒非常袖珍,然而畢竟仍然是身體的一部分,從母體之中孕育而出,雖有病症,但器官所占的那部分經脈對於武道修行來說並無多大意義,所以始終沒有阻礙到聞人鐵的武道突破。

但如果割掉,換上克隆出來的器官,從本質上說,聞人鐵的肉體反而是出現了真正殘缺,會成為將來武道突破的障礙。

幾次尋醫無果之後,聞人鐵本身就已經死心了,一心一意專情武道,這才有了今日的武道成就,然而在他的內心深處,其實有著深深的自卑,覺得自己是聞人家的恥辱。

正因為如此,他反而是聞人家第三代中最在乎聞人家榮辱的人。

於是他出現在這裏,他不允許淩逸阻礙聞人家的繁榮。

然而,聞人鐵萬萬沒有想到,在自己看來會成為聞人家族更上層樓的阻礙的淩逸,居然會成為自己成為真男人的希望!

哪怕在過往武道修行之中經曆無數磨礪和苦痛,聞人鐵都能人如其名,心誌如鐵,然而這一刻,卻因為淩逸而激動顫栗了,心髒忍不住砰砰直跳,問出最後的那句話的同時,目光不禁緊緊盯住淩逸的嘴型。

淩逸沒有說話,而是搖頭。

聞人鐵的心頓時一沉,隨即眼中現出一抹遭受玩弄後的忿怒,目光變得冰冷起來。

淩逸不慌不忙地道:“你的病很不簡單,我看得出來,但並不代表我治得了……不過,我治不了,並不代表我師父也治不了。”

淩逸說著,就再度沿著台階向上走去。

聞人鐵夾在指間的飛刀一緊,目光盯著緩緩走近的淩逸,卻始終沒有將之扔出去。

哪怕他知道,以淩逸現在的狀態,幾乎沒有可能接下這一刀!

然而,聞人鐵並沒有掌握他人生死的快感,反而是有種主動權被對方全盤掌握的感覺。

這種感覺,讓他覺得很討厭,於是盯著淩逸的眼神有些沉凝。

“我這次來虛坨山,並不是要帶她走。”淩逸來到聞人鐵麵前,平靜地說道:“而是有一些話,我必須要說給她聽。”

聞人鐵盯著淩逸看了幾秒,讓開了身子。

讓開身子的時候,聞人鐵感覺到了一種名為羞愧的情緒出現在自己心中,是為了自己的自私而羞愧。

淩逸的話給了他說服自己的理由,然而卻不能完全說服。

但身子既然讓開,就代表著一種妥協,甚至可以說是信念上的一種背叛。

淩逸超過了聞人鐵,繼續向上走去。

聞人鐵看著淩逸的背影,嘴角露出了一絲自嘲。

這個少年的背並不寬闊,然而挺得很直,竟似頂天立地!

抬起腳步,聞人鐵不遠不近地跟在淩逸的後麵,腦子裏卻忽然想起之前淩逸說的那番話——

在我看來,你們聞人家一大幫子男人,真的沒有我男人!

先前聽到這話,聞人鐵隻是覺得憤怒,然而現在卻多了一些不一樣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