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甲?”蛇人仰頭望向天空,眼底充滿不屑,“所謂科技,隻不過是弱者武裝自身的玩具。”

夢幻之翼在半空中旋轉1080度,流線型的軀體懸停在某座九層閣樓頂部。

蘇小九的聲音傳遞十方:“是嗎?”

話語落地,夢幻之翼的胸甲向兩側展開,露出龍鱗排布的內殼防護層。

緊接著,防護層的“龍鱗”漂浮起來,散在半空中。

哢嚓!哢嚓!哢嚓!

機械仿生龍鱗相互間隔十厘米,卻又相互吸引,彼此之間發散淡藍光暈,連接彼此,最終重組為一杆激光軌道炮。

光翼展開,絢爛多彩,夢幻之翼的胸膛爆發巨量光熱,兩者的多姿多彩相互交融,宛如一顆夢幻太陽。

神戶無道殘留的記憶碎片閃過,給敲響了蛇人警鈴——科技還是有很多可取之處,尤其在武器這方麵!

嘭嘭嘭~~~~嘭嘭嘭~~~~

蛇人體內的猩紅血液沸騰如火,心髒的跳動與禁地深處的心髒同頻。

他雙腳腳趾用力扣住血肉穢土,倒鉤狀的指甲劃開肉皮,汙濁黑水湧動出來。

不多時,蛇人渾身上下覆蓋了一層油汙般的黑繭。

王峻翻起白眼,吐槽道:“啥玩意啊,口不對心。”

下一刹那,軌道炮汲取夢幻之翼的全部能源,機甲背後的光翼肉眼可見地縮小,直到光翼消失。

“嘶嘶嘶!!!”蛇人望著黑洞洞的軌道炮口,感受到了不對勁。

蛇人與蛇類聚合體瘋狂攻擊龍卷風。

口齒流淌鮮血,陳自在咬牙堅持,“原來怪物也有怕的時候。”

“足夠多的光熱就是不死之軀的克星。”王峻道。

關無眼笑了笑,“小兄弟總能帶來驚喜,著實不凡。”

蘇沁玨頷首,“究竟怎麽看出來的?”

天地真靈印記不可告訴他人,這是王峻對陳巧巧的承諾,他遵守承諾,對此緘默不言。

輕微搖了搖頭,王峻模棱兩可地說道:“進化規劃師的視角總是有些不同的。”

這時,夢幻之翼半蹲在閣樓頂部,左側機械臂托在胸前,右側機械臂平舉,五根機械手指合攏,握住了軌道炮的發射扳機。

蘇小九發出指令,機甲扣動扳機,軌道炮口集中了極限的光與熱,哪怕是特製的“龍鱗”也在不斷分解與融合。

恐怖的溫度,致命的光芒,近乎不可直視。

蛇人高高仰起頭顱,盯著軌道炮口。

光熱集中到了極限,微縮到僅有足球大小,形成一顆光球,融化著周遭的一切。

空氣、水分、乃至於光線!

此刻,蛇人仿佛看到了一顆太陽,感受到了肉體凡胎應有的恐懼。

凡人不可直視太陽,更不可正麵接觸!

咻~~~~~~~~~~~~~~~~~~~~~

激光軌道蓄滿能量,射出炮口的微縮太陽。

緊接著,“龍鱗”全部溶解,軌道炮四散分崩,夢幻之翼的棱形雙眼閃爍兩下,最終歸寂。

微縮太陽急速劃過半空,分離的線條灼熱而高光,就像一道分割天地的道痕。

此刻,戰場陷入了停滯,人類與劣等妖魔不敢去看那道灼熱的線,紛紛遮住自己的視線,避免眼睛被“太陽”的光熱燒毀。

微縮太陽觸及蛇人的頭臉,看似堅實的黑繭隻不過抵禦了萬分之一秒,他甚至來不及發出哀嚎,驚愕萬分的麵龐瞬間融化,血肉皮骨消融如水。

下半部分身軀殘留著少許活性,倒退著向後跑,拚了命的想要逃回血生禁地。

轟隆隆隆隆

微縮太陽全麵爆發,個頭越漲越大,推著蛇人、蛇類聚合體撞入血生禁地。

沿途,血肉穢土消融大半,地麵恢複為日月合金的原始色——純金與純銀相伴,彼此交融,異常和諧。

奇異的是,日月合金承受了巨量的光熱,不僅沒有毀壞,反而裹上一層朦朧的光之薄紗,帶上幾許神秘色彩。

禁區內外有所分別,過濾了大部分光熱,導致微縮太陽的爆發能夠被人用肉眼觀看。

轟隆隆隆隆隆~~~

蛇類聚合體消融成虛無,焦灼的肉糊味隱約飄在空氣中,蛇人跪倒在火光中,一動不動。

禁地深處傳來劇烈的心跳聲,一浪高過一浪,不再僅僅是LV5的陳自在可以聽見,幻風街上眾人無不耳聞。

嘭嘭!嘭嘭!嘭嘭~

巨大無比的猩紅長蛇衝出核心區域,吐出巨量血水,抵消蛇人周身的巨量光熱。

呲啦呲啦呲啦呲啦~

血水與微縮太陽的光熱相互抵消。

張開血盆大口,下顎犁過地麵,鏟起大片血肉穢土,以及被不成形狀的蛇人。

猩紅長蛇隨意嚼了幾口,囫圇吞吃下肚,很快,神戶無道的麵龐浮現在蛇皮七寸,麵容淒厲,仿如日日夜夜在十八層地獄中承受油鍋浸泡的惡鬼。

“吾輩乃源血,汝等凡人還不跪拜?”長蛇暴怒無比,口吐人言。

看到這一幕,眾人心頭不免生出無力之感。

剛剛幹掉了一個不死之身,這就再度冒出來一個更加大個的。

蛇人不過是巨蛇的一部分血肉,卻需要付出葉真受傷、夢幻之翼近乎損毀的代價,何其不講道理。

蘇沁玨麵上升起愁容,“禁忌之地內的一部分核心規則來源於這條巨蛇。”

巨蛇爬行之處,血肉穢土重新生長,很快,大片的血肉路麵包裹了微縮太陽灼燒出來的空地。

就在這時,西都上空的光人嗞嗞閃動,麵貌幻化成了年輕的地俊公子。

呼啦啦啦~~~~~

甩手拂袖,光人背後出現一大片金色光輝。

光輝之中凝聚數以千萬的兵器,刀槍劍戟斧鉞勾叉……應有盡有,全都鋒芒無匹,氣勢雄渾。

兵器指向血生禁地,無匹的氣息從天落下。

噗噗!噗噗!噗噗!

巨蛇承受不住威壓,身軀貼著地麵,周身血肉逐一爆開血泡。

它艱難地抬起腦袋,滿臉不敢置信,“時光長河流淌,此地盡然還能留下這等強者?!”

“人類的榮光不會消失在黑暗中,火種不曾熄滅,終有一日再度歸來,而今,便是時機所在!”許俊霖模樣的光人淡然揮手。

一柄柄金色兵器砸落而下,猶如雨幕。

很快,血生禁地邊緣的巨蛇被釘在地上,他朗聲道:

“西都不是你這等畜生逞能的地方。”

話語落地,金色兵器散落三成,壓在血色長蛇的身上。

長蛇嘶鳴,又怒又驚又怕。

光人許俊霖朗聲再道:

“區區畜生,自稱為神,實則為偽神,以妖魔劣身行荒唐詭事,又如何值得旁人一拜?”

又有三成金色兵器落下,壓得血肉穢土盡數湮滅,血色長蛇體型急速縮小。

源血環蛇掙紮著,調用自身的本源特性,幻化空中一輪環月。

“哼!”光人許俊霖揮揮手,幻影中的環月破碎。

虛空中的本體驚怖的發現身軀正在不受控製地下墜。

一千米,兩千米,三千米……

數萬米的距離在一秒不到的時間內跨越,自稱神明的它看到現實與虛空的邊界。

破碎的空間裂痕就在不遠處,它龐然的身軀擠壓上去,裂痕向著周遭蔓延,烏青色的細碎蛛網紋路快速蔓延,隱沒在邊界的劫灰不但沒有阻攔,反而主動讓開了道路。

這是即將破開虛空枷鎖,真身進入現實的征兆,而且將不必受到劫灰的追擊。

換做其他任何時候,源血環蛇定然欣喜若狂,隻不過,它宛如山嶽般巨大的眼睛看見空間裂隙的對麵,光人許俊霖麵露微笑,朝它勾了勾手指。

不,不不不,不能在這種時候……源血環蛇心底回想起了被人類支配的恐懼,那是源自祖先血脈中的恐懼。

“下來吧你!”光人許俊霖伸手探入虛空,猛然拉拽。

嘩啦一聲,源血環蛇穿過虛空與現實的邊界,出現在西都上空。

它的真身顯露出來,身長居然不足一米,七寸被光人捏在手心中,劇烈的握力導致蛇體的血液流向兩邊,它的腦袋和尾巴因為而腫脹。

地麵上,許多人都在看著,許俊霖拿捏源血環蛇。

所謂的神,盡然顯得別外各位滑稽。

“滑不溜丟,怪惡心的,連吃都不好吃,去你的。”

話語方落,光人猛然一甩,源血環蛇的真身脫手而出,徑直飛向地麵。

啪嘰!!!

源血環蛇的真身躺在假身旁邊不遠,光人許俊霖招來的最後四成金色兵器蓋壓而下,分為比例懸殊的兩份。

其中一份覆蓋在本就壓了六成金色兵器的假身上,還有另外一份,僅僅隻有一杆金色長槍,槍鋒貫穿真身的七寸,將源血環蛇釘在地麵。

長街豁然寂靜,大片大片的劣等妖魔陷入呆滯,仿佛失去了操控的提線木偶。

趙修鶴瞪大眼睛,“古人之威,竟如此可怖?!”

“天罡地煞一百零八,代人王巡視天地,邪魔驚懼,難以遁形……”林八婆婆呢喃一聲,眼中閃過曾在林家秘閣看過的古代典籍。

蘇婉晴仰頭望向光人,杏花般的眸子似有秋波湧動,不是動了情,而是心潮起伏,見一葉而知秋。

日之曆的強橫,何其引人向往,那個鼎盛的年代,究竟該有何等繁華?

李景天雙拳砥礪,胸腔起伏,道一聲驚雷:“好!”

愛蓮娜伯克利咯咯輕笑,“如此男兒……”

下一秒,李景天猛然回頭,盯著自家媳婦。

“白癡,那都不是活人,收一收你的醋意。”愛蓮娜翻起白眼。

沈地眯了眯眼,心中話道:“西都之中潛藏如此強悍的後手,延綿萬年之後,依舊能夠輕易摩擦神明之境的強悍生物,此地必有絕秘,我誌在必得!”

“嘖嘖嘖,好手段,好手段,可惜……”

關無眼微不可查地搖頭,仿佛聞到了一壺老酒,僅僅是嗅了嗅,已然微醺。

他心中悄悄說道:“可惜不能和你一起看啊。”

陳自在瞪大雙眼,豎起雙手大拇指,“這他媽才夠強,才能真正得到大自在啊!”

秘藥複蘇接近尾聲,葉真睜眼,盯著光人許俊霖,突然說道:“這位古人乃是一名劍客。”

言外之意,劍客不曾出劍,根本就沒有用上自己的最強手段,但他從虛空之中捉出一隻神明,隻不過是舉手之勞,根本就沒有動真格的。

源血環蛇向來在人前顯大,不論是環月異象,又或者血蛇分身,都異乎尋常地巨大。

此刻,血生禁地邊緣,它的假身與真身並排,真身頓時顯得分外迷你。

源血環蛇挺屍般趴著,實則還沒死去,但卻也沒有任何反抗餘地。

血生禁地核心處,新生之母的分身——頂著伊麗莎白麵孔,擁有十二隻奇形怪狀手臂的女人渾身都在顫抖。

“還請大人不要……”

話還沒有說完,光人許俊霖咧嘴一笑,“你不說話,我都差點忘記還少了一隻。”

他的手一伸,再一收,西都地脈勾勒的巨型八卦圖亮了幾下微光,像是提醒能量有所虧空。

“算球,反正你比那隻傻蛇知道分寸,本體始終靠得很遠,你便老老實實呆在這塊試煉之地吧。”

許俊霖歪了歪頭,彎曲手指,輕輕彈了一下。

一縷劍光閃過,血生禁地內部被劃了圓圈,直徑不過百米。

“此為核心圈,你身為規則歸屬,不可出此圈,不然就是犯了西都的規矩,當死。”

女人惶恐下拜,“是!”

…………

星河之上,一葉扁舟緩緩行駛。

“真以為東西能夠輕易送入西都?”滿臉溝壑皺紋,許俊霖依舊不墮意氣,“禁忌本源,還是結晶體,真是好本事,可惜,你們的謀算注定落空。”

風巽、澤兌兩者不言不語,皆是凝望著許俊霖。

終於,澤兌沉不住氣,詢問道:“你到底是死了還是活著?!”

如果不死,怎麽可能漫長歲月,還維持人類之軀。

如果死了,更不應該擁有輕描淡寫拿捏偽神的威能。

要知道,那不是在虛空之中,而是在現實內,現實的邊界裹著劫灰,不僅僅是在禁錮達到神明之境的強悍存在進入現實,同時也讓超過閾值的力量得到束縛。

“你猜猜看。”許俊霖道:“要是猜不到,就告訴我,到底是什麽讓你決定背叛。”

澤兌搖了搖頭,“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天崩之勢已然不可挽回,我不過是做了正確的決定。”

“淦!”許俊霖暴脾氣上來,手腕一抖,茶水潑了澤兌滿臉,“去你媽的君子,你也配?”

澤兌的麵龐泛起霧靄,吸收了所有茶水,搖頭道:“你不知道我曾看見什麽。”

許俊霖冷哼一聲,不想搭理澤兌,轉頭望向風巽。

“昔日千金台上人,如今卻也不當人?”

風巽眯眼,攤開雙手,“好眼力,不過嘛,這就怨不得我了,我生平唯一一次不想賭贏卻贏了,便被議長大人拉下水。”

許俊霖皺眉,“議長究竟是誰?”

“你不知道?!”風巽、澤兌異口同聲,語氣卻極為矛盾,一者略有得意,一者頗為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