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44 他不溫柔

許諾低頭,看著被纏著紗布的手,慢慢的往裏握了起來。

“別動,傷口會裂開的。”顧子夕快步走過來,將她的手拿在手心,黝暗的眸光沉沉流動。

“我……”許諾開口,卻發現喉嚨一片幹澀,幾乎無法順利的說出話來。

“對不起。”顧子夕第一次看到她這個樣子——不知道是想哭還是想笑,卻無法順利成聲。

許諾張了張嘴,慢慢的將手從他的手裏抽出來,轉身去了浴室——她真的不知道說什麽:說分手嗎?還是說繼續?還是說沒關係,我知道自己在你心裏的份量?

脫了衣服,泡進浴缸,被那繚繞的熱氣一熏,眼淚不由自由的湧了出來,慢慢的,是止不住的輕聲嗚咽……

“許諾——”門外是顧子夕擔心的敲門聲。

許諾緊咬下唇,將哭意壓下,直到將臉浸進水裏,將眼淚溶進水裏後,情緒才慢慢的平複了下來。

“你讓我泡會兒,別催我。”許諾的聲音,帶著克製的哭意,和強撐的堅持,讓人聽得心酸。

“記得一會兒加點兒熱水,否則水涼了。”顧子夕沉聲說道。

“我知道,你別在那兒站著。”許諾淡淡說道。

“好。”

接著便聽見顧子夕腳步離開的聲音。

許諾閉上眼睛,將整個人完全放鬆在水裏,一種極致的疲倦傾刻間席卷而來,迷迷糊糊中,她似乎又回到小時候,在媽媽懷裏的時候,那時候,媽媽還是溫柔的;那時候,許言還是好好兒的;那時候,奶奶會做好吃的雞蛋麵;那時候,她和許言還會吵架……

“許諾——”敲門聲再次響起,顧子夕的聲音裏是濃濃的擔心。

“就來了。”許諾懶懶的答著,睜開眼睛,拋開那僅有的溫暖記憶——當水冷已後,記憶也隨之變得冰冷起來。

事實是,媽媽走了、奶奶死了、許言病了、她休學幫人家代孕了。

就這麽一個她,還想怎麽樣?

許諾,命運從來不會因為你的努力而讓你好過,所以,不要妄想、不要奢求;所以,你,要知足、要繼續加油。

…………

“頭發吹幹了再睡。”顧子夕見她開門,攬著她回到琉璃台前,拿了吹風機幫她吹發——大手一縷一縷的捋過她的發,吹風機的熱風吹的手上,暖暖的,但稍不留神,在一處停留的時間長了,那溫暖便成了炙燙,烤得皮膚發疼。

“出差的事,要不下周再說?你這個樣子,讓人很不放心。”顧子夕放下吹風,用手指幫她將頭發捋順,手指輕移到她的臉上,有著剛被熱水熏蒸過後的嬌嫩與柔軟,卻更有讓人心疼的沉寂。

許諾斂下雙眸,淡然而笑:“我長這麽大,從未因過任何事情而耽誤工作。對我來說,所有的事情,都不如工作重要;對我來說,沒有一種情緒,可以影響我對工作的重視。”

“所以,你放心,隻要還有工作可做,我就一定是OK的。”

“許諾,這次是真的生氣了,是不是?”顧子夕雙手緊緊的抓住她的胳膊,看著她寡淡的麵容,心裏一陣發慌。

“有一點兒,畢竟,誰會希望,自己在愛人的心裏,連一盆花兒都不如。”許諾輕笑,見顧子夕想解釋,便朝他搖了搖頭,淡淡說道:“你什麽也別說,我有分寸。”

“好了,鬧了一晚上,真的很累了。我要睡了。”許諾微微用力,掙脫了顧子夕的雙手,在走出浴室時,下意識的看了一眼仍是一片狼藉的花房,嘴角帶著輕諷的笑意,轉頭回到了顧梓諾的房間:“對了,我的手受傷,睡覺可能不方便,今天我自己睡。”

“好。”顧子夕點了點頭,進去幫她把床鋪好,幫她將空調的溫度調好後,才關門離開。

…………

關上門後,回到房間,幫她將要出差的行李收拾好後。又回到花房,在許諾常坐的軟椅上坐下來,看著那一地的狼藉,默默的抽著煙。

一整夜,沒有合眼,直到玻璃窗外的天空,由夜色染上晨曦,薄薄的透過玻璃窗,透入花房,打在他的身上、火紅的花上、一地的狼藉上,他才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

一個盹似乎沒打多長時間,從熟睡中驚醒的時候,睜開眼睛,剛才還是晨曦薄光,現在已是滿目明亮。

“許諾!”顧子夕霍的站起來,越過地上的碎片,快步走回屋裏——推開梓諾的房間:她已不在。

轉身推開自己的房間,行李箱也已拿走。

“寶儀,幫我查許諾的航班是幾點的。”

“恩,查到後馬上給我電話。”

顧子夕掛了電話,拿了衣服迅速的洗漱後,拎了電腦便往外走去。低頭換鞋時,一張白色A4的紙從玄關上飄了下來——白紙黑字,是用打印機印出來的文字,方方正正,完全沒有表情:

“子夕,這次我有兩天不在,你讓張姨過來把被子都曬一下;梓諾的太陽能汽車也要拿出去曬曬,他下次過來,應該是要問的;花房我沒進去,沒砸的那些,該澆水加肥料了,張姨知道肥料放在哪裏;砸了的那些,我本想打電話讓花鳥市場的工人送幾個盆子和新鮮土過來,想著我買的東西,你大約不怎麽看得上,你就自己去安排吧。”

“新品上市的創意,洛簡已經和我溝通,這次出差回來後,我就開始介入研發的最後階段。你放心,你請我到顧氏的目的我清楚,在工作上,我從未讓老板失望的經曆。”

“至於我們,其實一開始,我們都知道結局,隻是你太心軟,總也不忍見我難過;而我又太貪心,明知道她在你心裏的不同,還要這樣的試探你。”

“我想,我還是不如自己想象中的堅強,所以,這個結局來得比我們想象的都要早。”

“不過,我還是很開心,你給我這麽一段美麗的日子,美國的潘多拉之旅、夏夜的冰上舞蹈、昨夜的煙花滿天,都會是我這一生最美的記憶。”

“謝謝。許諾。”

她的落款,連再見也沒有。

柔軟的時候如一根藤,堅硬的時候卻又似一塊冰,絕然的沒有回頭的餘地。

“許諾,誰告訴你這是結局?”

“許諾,誰允許你給我這樣的結局?”

“許諾,這段感情,還由不得你來做主。”

顧子夕沉沉的盯著這張沒有感情的白紙,慢慢的揉成一團,拋進了沙發邊的垃圾簍,換好鞋後,剛出門,便收到了謝寶儀的短消息:10點的航班,查到許諾的值機手續已辦。

顧子夕抬腕看了看時間,這一班是趕不上了,當下打電話讓謝寶儀定了最接近的一個航班後,便直接拿了車鑰匙去了機場。

…………

“小許,怎麽手受傷了。”經銷商齊總陪在許諾的身邊,按許諾的要求進行現場拍照,看著許諾用包著紗布的手做記錄,不禁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上機前不小心被車門夾了。”許諾淡淡的笑著,輕輕的點了點頭,停下記錄的筆,指著收銀台方向說道:“這個位置沒有用好。”

“顧客從大門進來,會直接進入購物區,隻有在買完東西後,才會到收銀台,所以這裏隻做燈箱和展示是沒有用的,誰會結完帳還回去再逛?”

“所以,收銀台這裏的陳列,要有故事性和實用性,供顧客在排隊無聊時,可以邊欣賞邊了解產品;二要方便拿取,可以隨手拿了就走。”

“好的,我再找市場人員過來看一下。”齊總點了點頭,忙將許諾的意見給記了下來。

“貨架的陳列挺好,你看,我們站在這裏,一眼看去,都是雜色,隻有我們的妝成,是整片的綠色,又清爽又整齊,辨識度非常高。”許諾轉身看貨架上的陳列,笑著說道:“所以,不要以為陳列的品類多了,貨架利用率就高。”

“這是一個偽命題,現在講究的是量化視覺,第一眼吸引最重要。”

“可是,貨架有限,隻陳列一兩個品類的化,我們銷售還是會受影響,畢竟客戶的需求是多樣的。”齊總順著許諾的目光看去,視覺效果確實好,對整體銷售增長貢獻最大的,便是陳列的這個單品了。但同時,沒有陳列的單品,卻也有不同量的下降。

“這個問題不難解決啊?”許諾微皺眉頭看了一眼齊總,低頭翻開自己的筆記本,邊畫邊對齊總說道:“每個月,我們都會有主推產品的建議,我們貨架的最外圍,全部陳列主推品,你看:上下各四層、左右各三層,將我們自己的堆位圍起來,中間就按橫向或豎向,再分出第一陳列位、第二陳列位,然後按去年同期銷售排行進行順位陳列。”

“陳列的視覺效果是一樣的,陳列的單品品類並不會減少,而陳列品的有效性卻增加了,並不是平均的將所有的產品都一股腦兒的都推了上去。”

“這樣和我們每個月的訂單又關聯起來:你按去年同期銷量的占比下單,然後按占比陳列,銷售的占比變化就不會太大。”

“銷售預測做得準了,就能早下單早備貨,無論品牌公司有什麽問題,起碼在一季裏,你的銷售仍然是穩定的。”

許諾將畫好的圖遞給齊總,看得齊總連連點頭:“確實是這個道理,俗話說,求精不求多,都擺上賣不動,是越看越著急呀。”

“恩,其它地方也這麽調調,實在賣不動的,就拿到折扣店去處理掉,然後換來現金訂新品。別想著來季還能賣個好價錢,那是占庫存又廢周轉的事兒。”許諾笑著說道。

哪個區域都會有自己的暢銷品和滯銷品,她若不這樣說,客戶肯定會想法子把貨給退回品牌公司。

“小許,你說你在卓雅幹得好好兒的,怎麽就來了顧氏呢?你走了,真是卓雅的損失。”齊總笑著說道。

“卓雅分工很精細,我在那邊隻做媒體創意,不做終端推廣。不和您來終端走走,我還真不知道自己還能做這些。”許諾笑了笑,將筆記本收了起來。

寫字久了,手還真有些發疼。

“小許,你電話響了挺久了,要不要我幫你接起來?手還不方便了吧?”齊總點了點頭,與她一起邊往外走,邊問道。

“不用,我回去給洛總寫電子郵件,不過是問我這邊工作的進度。”許諾搖了搖頭,抬眼看著天空裏明亮的陽光,眸子裏仍是一片黯淡。

電話是顧子夕打來的,她不用看也知道。因為手機是他買的,所以他的來電鈴聲是單獨設置的。

隻是,她並不習慣在工作的時候接私人電話,更不知道接了這通電話要說什麽——她不知道,她們現在的關係算什麽?

很多事大家心裏知道,卻不說破的時候,可以當什麽也沒發生。

一旦戳破,卻是無比的尷尬,還有淒涼。

“齊總,你拍的照片回去後發在我的郵箱裏,我去看看竟爭品牌的終端情況。”許諾微眯著眼睛,將目光從陽光裏撤了回來,看著身邊的齊總說道。

“小許,吃了午飯再去吧,我陪你,你看你這手也不方便。”齊總熱情的說道。

“不用了,我約了朋友。您和市場部人員溝通一下,明天上午我會去辦公室,整體情況和調整,我們明天再溝通。”許諾微笑著搖了搖頭。

“小許你現在住哪裏?明天早上我讓司機去接你?”齊總看著許諾問道。

“齊總您別客氣,我都安排好了,您安心在辦公室等我就成,不過,幫我準備兩杯咖啡,如何?”許諾見這齊總實在是客氣,她連推辭都變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好好好,你是喝現磨的?還是速溶的?還是星巴克的?”齊總連連點頭。

“星巴克的就成。”許諾不由得樂了,這生意人,當真是不同——在員工麵前就是嚴肅的大老板;去總部就是精明的商人;在品牌公司的員工麵前,卻又熱情謙遜。

“好好好,明天我讓他們幫你備著。”齊總笑著應道。

“那我先走了,齊總再見。”許諾笑得眉眼彎彎的,朝齊總揮了揮手,轉身融入了人群之中。

“是個不錯的女孩子,顧總花大價錢挖她來當真是正確的。看來,人才,真的很重要。”齊總看著她的背影,連連點頭。

聽見電話聲響,忙接了起來:“顧總,你好啊。”

“小許呀,她剛剛離開,說是約了朋友。”

“她的手?好象不那麽利落,不過不影響寫字,一直在寫字畫圖呢。”

“下午不約,明天早上她會直接去公司。”

“嗬嗬,歡迎顧總。”

“顧總要準備什麽嗎?小許要星巴克,要不您也來一份兒?”

“好好好,再見再見。”

“這顧總好象對小許關心得很呀!人家這真是會當老板,這得學學。”齊總看著手機上顧子夕的號碼,臉上是心領神會的笑意。

…………

因為天熱,包紮的傷口被汗浸濕後,很是難受。許諾下午去藥店買了消毒碘酒,將紗布拆了,直接塗上碘酒後,便沒有再包紮。

隻是,上次在H市車禍時留下的那疤,再加上這些零零碎碎的傷口,看起來當真有些恐怖。而這兩次受傷,似乎都和他有關。

許諾,什麽時候,你變成了容易受傷的女人了?

看來是流年不利,或者是顧子夕不詳,遇上他不是落水就是受傷。

好吧好吧,顧子夕,咱倆兒犯衝,我還是躲開得了。

許諾斂眸而笑,待手上的藥水幹了後,背上出差常用的雙肩包,踩著球鞋,繼續穿棱於熱鬧的城市之間,感受著城市的繁華,還有人們的匆忙。

…………

顧子到S市的時候,是下午五點。他約了齊總,對城市整體布局做了再次溝通後,去到許諾住的酒店時,已經是晚上8點。

而前台告訴他,客人還沒有回來。

……第二節子夕?追蹤而至………

許諾一手拿著冰淇淋、一手提著外賣,背著包走進酒店時,便看見等候區的顧子夕站了起來。

“你?”許諾怔忡的站在那裏,有些不知所措。

“上去吧,我有話對你說。”顧子夕走過來,接過她手裏的東西,看了一眼紅得嚇人的手心,臉色一片難看。

許諾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後,直到電梯在第五層停下,走出電梯的兩個人,不約而同的看了501的房間一眼,又收回目光,往對向的方向走去。

這次,許諾訂的房間是507,很隨意的號碼,沒有任何寓意——很多東西,如果一味的執著,就會成為一個死結,永遠也打不開。

她連現實都把握不了了,又如何有能力去回塑過去?

所以,不如放開;所以,不如忘記。

…………

“自己的身體要愛惜,弄壞了,別人就算再心疼,也還是替不了你。”顧子夕替她拿了門卡,開門進去後,將已經快化的冰淇淋和外賣放在桌上,看著她沉聲說道。

“恩。”許諾點了點頭,淡淡說道:“隻是疤痕體質,看起來嚇人一些,其實沒什麽。”

“買藥了嗎?”顧子夕問道。

“恩。”許諾點了點頭。

“坐下,我幫你上藥。”顧子夕從沙發上拿起她的包,將藥水拿了出來。而許諾也順從的將手平伸在桌上。

看著這些零零碎碎的傷口,細碎而零亂,一片紅腫,顧子夕不禁怒聲吼了起來:“都腫成這樣了還說沒事?你心裏不痛快你說出來,何必糟蹋自己的身體。”

“不是你想的那樣,今天氣溫有些高,紗布包得緊了些,被汗泡過就是這樣。處理過後,好多了。”許諾勉強笑了笑,看著他說道:“你到底要不要幫我上藥,我還沒吃晚飯呢。”

顧子夕抬頭沉沉的看了她一眼,打開藥瓶,用棉球小心的、一點一點的將藥蘸上去——而她,竟似不知道疼似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的頭頂。

“暫時別動,我喂你吃。”顧子夕將藥水收好,去洗了手後,順手將冰淇淋扔進了垃圾桶裏,打開一看,盡是些燒烤,當下不由得閉了閉眼睛,看著她說道:“我也沒吃,一起出去吃吧。”

許諾輕輕的笑了,淡淡的說道:“你沒吃,盡管自己出去吃,不用捎上我。我晚上還有安排。”說著便站了起來,用手臂將電腦夾起來,走進臥室的書桌前,打開後,又回到小廳,將燒烤拿了進去:“走的時候,幫我把門關上。”

“許諾~”顧子夕無奈的看著她:“一起去吃飯,然後我們好好兒談談。”

“明天吧,今天我還有工作。”許諾拿著燒烤盒子,往房間走去。

“我說今天。”顧子夕一把扯過她手裏的盒子,直接扔進了垃圾桶裏:“我不希望再看見你吃這些東西。”

許諾低垂著眉眼,半晌不出聲。

顧子夕上前一步,將她輕輕擁進懷裏,貼著她的耳朵輕聲說道:“許諾,別和我冷戰,我們好好兒談談。”

“顧子夕,我不想和你談。”許諾低低的說道。

“許諾,這次回去,我把那些花兒全扔了。”

“顧子夕,我們分手吧。”許諾輕聲說道。

“我不同意。”顧子夕雙手用力的握著她的肩膀,看著她沉聲說道。

“我們,不合適。”許諾低著頭,說出這句話,似乎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你看,你買東西要定製的,而我喜歡地攤貨;你吃東西要五星級酒店的,我喜歡街邊攤;你心裏藏著一個指甲花女孩,而我心裏也裝著一個不能說的秘密。”

“你看,我們為什麽還要在一起?”

“說不想過去、不要未來,原本就是自欺欺人的話,我不想再繼續用這樣的話來哄自己。”

“而你,要找一個年輕的女孩子,來填補你在思念之餘的空檔、豐富你的感情生活、順帶幫你帶一下孩子,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也不必非我不可。”

“我們,也算是好合好散吧。當然,若你擔心你未來的女朋友會不舒服,我離開顧氏也可以。不過,這樣的話,你可得付我補償金。你知道,我缺錢,所以我也不和你講客氣了。”

“你若想用這樣的方式激怒我,那我告訴你,對付我,你道行還淺了些。”顧子夕聽著她句句戳心的話,在極度的氣憤與失望之後,反而平靜了下來。

“沒錯,你買的東西我都看不中,所以,以後你用的東西都得我來買;你吃的東西,你要是敢拍照發給許言看,我現在馬上給你再買雙份回來;”

“關於我們兩個的秘密,等我找到那個人,我會都告訴你;至於你的,你想說就說,不說我也不認為有什麽重要,你過去愛誰、和誰睡過都不重要,以後睡你的人是我就成。”

“所以,既然我要找個年輕的女人在身邊,我看你就很好,我就不花那個力氣去找別人了。”

顧子夕看著她淡然的臉,由白轉紅、由紅轉青,也不理會她,直接拉著她往外走去:“我現在要吃四星級酒店,你一起。”

“顧子夕,你就是個流氓。”許諾沉默半天,終於在被他拉客廳中間的時候,憋出這樣一句話來。

“是紳士也好,是流氓也好,你這輩子也就隻能呆在我身邊了。”顧子夕看著她淡淡的說著,扯著她的手一直走到門口,然後蹲下來,一手拿著她的鞋、一手拍著她的腳:“抬起來。”

“我不出去。”許諾往後退了一步。

“我不介意抱著你出去。”顧子夕站起來看著她,淡淡的說道,一副吃定她的表情。

許諾輕咬下唇,看著顧子夕說道:“顧子夕,你別這麽幼稚行不行?我們之間的問題太多,不是你這樣嘻哈兩句,所有的問題就都消失不見了。”

“今天過去了,明天起床,問題依然存在。”許諾走回到客廳,定定的站在那裏:“何必呢,我們就到這裏吧。”

“這就是我們分開最合適的時候。難道,你非要讓我看到她回到你的身邊,然後一起來告訴我:許諾,對不起,我們分手吧。”

“顧子夕,你不要對我太殘忍好不好。”許諾搖了搖頭,眼圈紅紅的說道:“顧子夕,我們,算了吧。”

“不。”顧子夕大步走到她的身邊,雙手緊握著她的肩膀,低吼一聲:“我說不。”

說完後,便低頭沉沉的吻住了她,怒火中燒中,大手更是用力的扯去了她的外衣。

“顧子夕,你幹什麽,你冷靜點兒。”許諾用力的推搡著他,拉扯中,小幾上的藥潑了滿地、他們的衣服落了滿地、當他抱著她翻滾在地毯上時,兩個人的身上,都被那藥水染得星星點點,看起來既慘烈、又詭魅……

“你這樣我能冷靜嗎?”顧子夕低吼著,在她的瑣骨上啃咬著:“許諾,或許我們的相遇不是時候、或許我們的相愛有太多顧慮,可是,既然愛了,就不要再分開。”

“我不再等她;你,也不要再逃開。”顧子夕低歎著,輕吻著,用力的揉撫著,在矛盾猶豫過後,他仍是要她的——許諾,這個實實在在愛著他的女孩;許諾,他多少猶豫與掙紮之後,仍不願意放手的女孩。

……第三節第一次?他不夠溫柔………

他的力度,讓她感覺到害怕,**疼痛的記憶,讓她渾身緊張,直到那疼痛的穿透再次來臨,她再也忍不住的哭出聲來:“顧子夕,不要——”

顧子夕猛然停下,身下的她,緊咬著下唇,已是滿臉的淚水,受手的手抓在他的肩膀上,哭得斯心裂肺。

“不要看、不許看……”許諾伸手擋住他的眼睛,卻哭得渾身抽泣。

“不看、不看,你別動。”顧子夕的額頭的汗珠大顆的滴下,伸手摟住她的頭,將她的臉按在自己的胸前,溫熱處卻再也無法安靜……

…………

“我抱你回**。”顧子夕摟著身體蜷成一團的她,溫柔的說道。

許諾隻是安靜的蜷在他的懷裏,滿臉的淚水中,低低的說道:“別看我肚子上那道疤,很醜,很醜。”

“好,不看。”顧子夕低低的應著,伸手扯過沙發布,將她密密的包了起來,抱著她回到**後,才扯開沙發布扔在床下,與她緊緊的擁在一起:“許諾,不管你過去經曆過什麽,現在有我在身邊,以後再不怕了,好不好?”

他心疼的看著滿臉淚水的她,想起在他身下時,她的緊張與抗拒、她的臉色突變的蒼白、她哭得撕心裂肺、她緊緊的摟著他不許他看她的身體。

她到底有著怎樣的過去?有過男人、生過孩子,動作卻生疏緊張得一塌糊塗——就像……

就像那個女孩一樣,十天十夜,纏綿不休,他把她從僵硬變得柔軟,卻沒能把她從生疏變得熟練——在他的身下,她永遠那麽緊張。

一如,剛才的她。

顧子夕緊緊閉了閉眼睛,在心裏警告著自己:不要再想她了,以後,你的愛情、你的責任,要全部給她,現在蜷在你懷裏哭的女孩。

“許諾,有沒有哪裏不舒服?”顧子夕在她耳邊低聲問道。

“顧子夕,我沒結過婚。”許諾的雙手,抱著他橫在自己胸前的手,低低的說道。

“恩,我知道。”顧子夕輕應。

“顧子夕,我生過孩子。”許諾的聲音更低了。

“恩,我知道。”顧子夕仍然淡淡的應著。

“你為什麽知道?”許諾的身體微微一僵。

顧子夕的雙手,更摟得她緊了些,將唇貼在她的耳邊,輕輕說道:“你剛才說的,肚子上有疤,生過孩子,才會有,對不對。”

許諾的僵硬的身體慢慢的放軟了下來,低著頭,在他的手上輕輕的咬著,良久之後,才低聲說道:“顧子夕,你放心,我不要你負責。”

“許諾——”顧子夕身體微僵,用力的將她扳過來,看著她認真的說道:“許諾,我們好好兒在一起吧。你的過去,我真的不介意。”

“那個女孩找到後,我會安排她離開,然後,我們結婚,好不好?”

許諾看著他,勉強笑了笑,輕輕的搖了搖頭說道:“你、你現在別和我說這些。等找到她之後,再說吧。”

“你不相信我?”顧子夕翻身壓住她。

“相信。”許諾搖了搖頭:“隻是,我更相信本能。”

“還在為昨天的事情生氣?”顧子夕伸手輕輕捏著她的臉,皺著眉頭問道。

“沒有,我和本能生什麽氣,沒有辦法改變的,對不對?”許諾睜大眼睛看著他,臉上是淡淡的笑意,眼淚卻止不住的一直往下流。

“別哭,乖,別哭,對不起,都是我不好,以後再不會了。”顧子夕輕歎了口氣,低頭沉沉的吻住了她。

身體似乎有些蠢蠢欲動,但剛才的她實在太過緊張,以至於他不敢有所動作,隻是緊緊的摟著她,努力的克製著對她的渴望。

…………

“我出去給你買點吃的回來,你洗澡的時候注意手別沾水。”顧子夕最終還是選擇起身洗澡——在欲望被喚醒後的現在、在肌膚貼著肌膚的擁抱裏,克製顯得倍加困難。

所在,還是分開比較安全。

“恩。”許諾點了點頭。

顧子夕起身扯了件浴袍在身上,俯身在她的額頭輕吻了一下,溫柔說道:“希望下一次,我會不讓你害怕。”

許諾當然知道他在說什麽,臉不由自主的紅了起來,雙手抓緊著薄背,眼神一片緊張。

顧子夕轉身離開——看見客廳裏的一片狼藉,顧子夕不由得眸子微微沉暗:他和她的第一次,卻是在這種情況下。

其實,他希望自己可以更溫柔一些、讓她的體驗可以更美好一些——顯然,怒氣之下,誰也沒能夠控製住自己。

他是粗魯而不加克製的、她是緊張而恐懼的。

許諾,相信我,我們之間,可以更好的。

顧子夕彎下腰去,打翻的藥瓶、小桌子都收拾好,被他們的翻滾弄得淩亂的地毯重新鋪好,隻是那上麵的藥漬和其它混和物,估計許諾看了會羞死,於是將地毯卷了起來放在門口,然後給客房服務部打了電話,讓他們拿去幹洗,明天再過來換上新的。

…………

在顧子夕洗完澡出去後,許諾卻抓著被子將自己整個人都埋了進去——怎麽辦?

不是決定了要分開嗎?怎麽會走到這一步?

他說,不嫌棄她生過孩子,可是他若知道她為何而生孩子,又怎麽會不嫌棄。

他說,回去就把那些花兒扔掉,可她知道,那個女孩在他心裏的位置,是扔不掉的。

許言,我們的關係,並不會因為發生了這件事情而有變化,因為:他的本能裏,全是對那個女孩的嗬護;因為:我最醜陋的一麵,他還沒看到。

許言,我該怎麽辦?是停止還是繼續?

…………

“許諾,你這是要把自己憋死嗎?”顧子夕回來的時候,許諾還把自己整個蒙在被子裏。

“許諾,快出來,否則我要掀被子了。”顧子夕扯了扯被子,威脅著說道。

“你出去吧,我就起來了。”許諾悶悶的聲音從被子裏傳出來。

“給你十分鍾,再不起來,我就掀被子了。”顧子夕威脅著,出去的時候,特意將關門的聲音弄得大大的。

許諾扯著被子坐了起來,抓起顧子夕放在**的浴袍披好站起來,雖然腰還是有些酸疼、腿還是有酸軟,畢竟比當年要好得多了——那時候,每一次,她都沒能順利的起床。

顧子夕,是不是,買賣和感情,終究還是不同的;顧子夕,是不是,就算是生氣,你終究還是有些心疼我的?

…………

拉開門,顧子夕正將打包回來的餐點拿出來放在小桌上,剛才還一片狼藉的地麵,已經被收拾幹淨。

許諾的臉不由得微微的發著紅,看著他怯怯的說道:“我先去洗澡了。”

“恩,手別粘水,身體衝一下就好,身上的藥水印子,等手好了再用肥皂洗。”顧子夕看著她溫柔的說道。

“哦。”許諾點了點頭,躲閃著眼神,快步走進了浴室,用力的將門關好。

就算是五星級的酒店,浴缸她仍然是不敢用的,所以將頭發包好後,解開浴袍用淋浴器將身上草草的衝了一下——而現在的她,根本不敢去照鏡子,看自己的身上倒底是什麽模樣;更不敢去看小腹上的那道疤:如果他親眼看到,會怎麽樣?

唉,已經這樣了,就這樣吧,離開也是痛、不離開也是痛,那就在一起吧——等到她的出現,等到他開口說分開。

許諾扯下頭巾,重新裹好浴袍,輕輕的走了出去。

…………

“手給我看看。”顧子夕往旁邊挪了挪,示意她坐在自己的身邊。

“還好。”許諾輕輕的坐下,將雙手攤在膝蓋上。

“我才又買了一瓶藥,再重新上點兒。”顧子夕將她的手拉過去,放在自己的膝蓋上,拿起藥棉小心的將藥水塗在她的傷口。

“我看你還真是不怕疼,每次上藥,都沒見你皺過眉頭。”顧子夕將她的兩隻手都塗好藥後,又吹了吹,讓藥快速的收水幹掉,這才將她的手放回到她自己的膝蓋上。

“小時候有一次在雪地裏走得太久,腳都裂了也不知道痛,那以後,體表的傷口,就不怎麽知道痛了。”許諾輕輕的笑了笑,拿起顧子夕為她準備的用餐手套,看著顧子夕說道:“我餓了。”

“恩,吃吧。”顧子夕點了點磁,將一份小籠包放在她的麵前:“是奶奶去世那次吧。”

“恩。”許諾點了點頭,似乎在說別人的事情一般,沒有什麽情緒波動。

“有些燙,我喂你吧。”顧子夕的心感覺到一陣被撕扯的疼痛,拿筷子夾起一個,吹涼後,喂給她吃。

看著沉默著吃東西的許諾,顧子夕伸手將她摟進了懷裏,一隻手緊摟著她、一隻手慢慢的喂著她,直到整籠小包喂完,他們都默契著沒有說話。

“好了,我吃飽了。你也吃吧。”許諾拿紙擦了擦嘴,低聲說道。

“我不吃了,睡吧。”顧子夕搖了搖頭,幫她將手上的用餐手套褪下來,摟著她從沙發上站起來,慢慢的往臥室走去。

“顧子夕,我們……”許諾抬頭看著他。

“你說了不算、我說了也不算,愛情,由心說了算。”顧子夕伸出食指輕輕的壓住她的唇:“告訴我,你的心,要你離開我嗎?”

許諾定定的看著他,良久,才無奈的笑了:“顧子夕,你真是個狡猾的商人,我真的鬥不過你。”

“誰讓你和我鬥了?你隻要好好兒愛我、好好兒的讓我愛你就成。我今天和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認真的。”顧子夕的雙手圈在她的腰間,看著她的目光,認真無比。

“那,就這樣吧。”許諾輕輕的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伸開了雙臂,緊緊圈住了他的腰,臉輕輕的貼在他的胸口——他心跳的聲音在告訴她:他是真的認真的。

顧子夕的心裏,終於長長的籲了一口氣,與她緊擁著站立良久之後,才輕輕的抱起了她,回到**,將她妥當的安置在自己的懷裏。

一整夜,兩人靜謐相擁,關於他們的愛情,似乎有些東西真在慢慢的改變;關於他們的未來,似乎有種幸福,正在悄悄的來臨……

…………

“怎麽不多睡會兒?”顧子夕起床的時候,許諾已經坐在書桌前還始工作了。

“這本來是昨天晚上要做的事,給耽擱了,一會兒去齊總那邊要用到的。”許諾沒有回頭,眼睛盯著屏幕,手指在鍵盤上快速的敲動著。

“手沒有不舒服?身上其它地方沒有不舒服?”顧子夕雙手在她的肩膀上輕輕揉捏著,看著她低聲問道。

許諾的臉微微紅了紅,輕輕的說道:“早上又衝了個熱水澡,差不多好了。”

“這一次,實在是沒有準備,讓你難受了。下次會好的。”顧子夕彎下腰,將臉貼著她的臉,溫柔的說道。

“你說什麽呢,臉皮這麽厚。”許諾的臉不由得脹得通紅,一下子敲錯好幾個字,羞惱之間,霍的站了起來,看著顧子夕低聲吼著:“你快出去,都耽誤我工作了。”

“好好好,我出去,你別發火。”看著她臉紅紅的可愛模樣,顧子夕忍不住低頭在她的唇間輕咬了一口,這才轉身出去。

臉上的笑容還未及收回,客廳小桌上,那個多出來的藥盒上,‘毓婷’兩個字,讓他的心隻覺被什麽東西狠狠撞了一下,站在那裏,眸光陰沉一片。

“顧子夕,你今天怎麽安排的?我一會兒去齊總辦公室。”許諾的聲音從房間裏傳來,柔柔軟軟的,少了平時的清脆,卻多了一份屬於女人的溫軟。

顧子夕從藥盒上收回目光,沉聲答道:“我和你一起去。”

“那你快些,我答應齊總9點到,我這文件還有10分鍾就好。”許諾刪掉剛才輸進去的莫明其妙的文字,心裏還暗暗的跳個不停——在那方麵,她並不如自己想象的有經驗。

“好。”顧子夕輕輕拿起藥盒,打開後,裏麵並沒有藥片——顯然,是她已經吃過了。

許諾,下一次,如果有孩子,就要了吧,我們,會有一個幸福的未來的。

顧子夕的大手用力,將那藥盒用力的捏成了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