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雨作品 權少的新妻 權少的新妻 公告區 . chapter156 職業尊嚴
“顧先生,這是梓諾今天的生活記錄,身上的痘大部分都開始萎縮結痂,一小部分已經脫落。今天我去醫院拿了去痘痕的藥,小孩子的皮膚生長能力好,應該不會留下太明顯的疤痕。飲食和活動方麵都很正常。這是今天讀書的清單,他要看您放在書房的商業書,我看他有興趣,也沒有阻止。運動暫時停了,怕流汗對病情不好。”
新請的帶梓諾的老師,看見顧子夕回來,便將顧梓諾一天的生活學習記錄遞給了顧子夕。
畢竟是學教育的,和一般的保姆很是不同,除了記錄生活碌事,還有情緒記錄,每天地趣事、對話記錄,日積月累的整理下來,都可以做一本成長手冊了。
顧子夕拿著分類清晰、記錄詳細的清單,看著小老師抱歉的說道:“不好意思,我最近會比較忙,梓諾就拜托你了。以後這些,你就直接放在書桌上,我回來可以看到,你不用等我這麽晚。”
“好的,那顧先生晚安,我先去休息了。”小老師點了點頭,轉身進了客房。
顧子夕拿著將記錄表又看了一遍,然後去了顧梓諾的房間。
“怎麽還沒睡呢?”顧子夕進去的時候,居然看見顧梓諾睜開了眼睛。
“睡了,又醒了,知道爹地回來了。”顧梓諾從**爬著坐了起來,睜大眼睛看著顧子夕:“爹地,我媽咪的病什麽時候可以好?”
“不知道,張叔叔會給她最好的治療。”顧子夕輕聲應著,走過去坐在床邊,解開他的衣服,查看身上的痘痕:“今天還癢不癢?”
“一點點。”顧梓諾軟軟的說道。
“恩,過幾天就好了,小張老師說你今天表現很好。”顧子夕看了看後,又幫他將衣服穿好,將他放進被子後,坐在床邊陪著他。
顧梓諾抬起小臉看著顧子夕,臉上仍是一片擔心:“爹地,我媽咪一個人在醫院會不會害怕?”
“媽咪住的是重症監護病房,別人不能進去。等你身上的痂全部脫落了,媽咪應該可以出重症監護室了,到時候小張老師帶你去看她。”顧子夕輕歎了口氣,輕聲說道。
“好。”顧梓諾用力的點了點頭。
“好了,你該睡覺了,雖然不上學,作息時間也不可以亂了。”顧子夕從床邊站起來,對顧梓諾說道。
“哦。”顧梓諾將身體往被子裏鑽了鑽,聽話的將眼睛閉上。隻是,在聽到顧子夕開門的聲音時,還是忍不住睜開眼睛:“爹地,許諾的東西都沒有了。”
“恩,她要搬走一段時間。”顧子夕站在門邊,低低的應了一聲——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一段時間,會是多久。
向來對任何事情都有把握的他,這一次,他知道自己是太錯了——怎麽會在看到短片時,就一根筋的認為是她呢?
“爹地,是不是你做錯事了?”顧梓諾看著顧子夕低沉的臉,小心的問道。
“是啊,爹地做錯事了,所以許諾不理爹地了。”顧子夕輕歎了口氣,對顧梓諾柔聲說道:“太晚了,梓諾該睡了。”
“爹地,你告訴我,知錯就改就是好孩子,你向許諾道歉沒有?許諾不會那麽小氣的,我做錯事,她兩天不理我就好了。”顧梓諾睜大眼睛看著顧子夕,好心的幫他出著主意——爹地說,和媽咪離婚,是努力快樂的一種方式。可是,和媽咪離婚了,他還是不快樂。
唉,大人的快樂,為什麽這麽難呢。
“是,所以等她先消消氣,過一陣子爹地再找她道歉。”顧子夕點了點頭,嘴角是淡淡的苦笑,看著兒子說道:“爹地幫你關燈,真的要睡了哦!”
“好。”顧梓諾這才乖巧的閉上了眼睛。
顧子夕幫他關了燈、帶上門後,才回到自己房間,拿了衣服隨意的衝了個澡後,將一米八幾的個子重重的摔在**,隻覺得困極,卻又睡不著。
這段時間來,發生的一連串的事情,公司的、感情的、家裏的、過去的、現在的、未來的,全都堆積在一起,讓他身心俱疲。
許諾,我想我們確實都需要調整了,在這段感情裏,我們都把弦繃得太緊——我擔心你會離開,所以一有風吹草動,我便失去了理智、失去了判斷;你害怕我會放棄,所以幹脆做好了隨時放棄的準備,以維持你在這段感情裏的自尊。
這段愛情,我們說好了享受當下,卻又都走得戰戰兢兢,其實,還是因為太愛了,所以才會害怕,你說是不是?
所以許諾,你和梓諾吵架,會生他兩天的氣;那麽這次和我吵架,我給你加倍生氣的時間、給你四天好不好?四天後,你接受我的道歉好不好?
四天,在心裏設定了這個界限後,顧子夕似乎覺得安心了不少,想想,不禁又覺得失笑——什麽時候開始,竟然會被梓諾影響?用這種小孩子的方式來安慰自己?
……第二節:許諾?感情拋錨與職業尊嚴……
第二天,許諾一直睡到10點才起床。
起床後,將公寓的裏裏外外都洗了一遍、窗簾、被子、沙發套、油煙機,沒有一處放過的。
一直忙和到下午三點,然後又跑到花市去買了幾盆花草回來,都是以前許言愛養的那些,有點兒水就能活個三四天的植物,好打理又便宜。
看著家裏一片煥然明亮,許諾隻覺得心情也莫明的開郎了許多。
“莫裏安,我現在過去公司樓下的‘阿卡’咖啡廳,你先去等我,點好餐啊,我都快餓死了。”
“這都幾點了還沒吃?折騰什麽呢?”
“大掃除。”
“難得,你還會做這個,我現在下去,你過來吧。”
“ok。”
許諾放下電話,快速的洗了個澡,將一頭長發高高的束在腦後,穿上寬大的t恤、仔褲,外加一雙平板鞋,完全一副高中生的模樣——輕鬆而自在。
…………
“許諾,我昨天和你說的事情,你考慮得怎麽樣?”電話是洛簡打過來的。
“正在考慮。”許諾輕扯嘴角,淡淡說道。
“許諾,我覺得我們把事情給搞錯了。任何一個老板,在公司發生這麽大事之後,那都是正常反應。他在指責你的時候,你是員工,而不是愛人;你這麽生氣,是把他放在愛人的角度,而不是放在企業老板的角度。你說呢?”洛簡的聲音輕輕的,似乎非常小心冀冀的提起這個話題。
“我考慮好了會和你聯係。”許諾的心頭微微一震,語氣仍是一片淡然。
“好,我等你的消息。其實從昨天到今天,我都在想,你這個創意要怎麽破?”洛簡的聲間裏有一些按捺不住的興奮——他們這種人就是這樣,一旦遇到有挑戰的事情,便立刻興奮起來。
“再見,再聯絡。”許諾輕應一聲便掛了電話,並沒有與他相同的興奮。
怎麽破?她還沒想這個問題。
要不要做是她現在還在考慮的問題——莫裏安和洛簡說得固然都有道理,可於她自己來說,這樣的心灰意冷之下,幾乎沒有了爭強好勝的心。
隻是就這樣認輸了嗎?
輸了愛情、輸了創意、還輸了自尊。
坐在搖晃的公共汽車上,許諾輕輕閉上眼睛,那些紛亂的心事,在逃避之後,終是要有一個結果。
洛簡的話,讓猛然一驚——自己是不是把這事給搞混了?
從事情的發生、到逃避的現在,她的心一直疼痛而慌亂,記得的隻是他懷疑她時的憤怒、出口傷人的疼痛、冷寞轉身而去的失望。
而忘了,在辦公室裏,他是一個老板,任何一個老板,麵對這樣的事情都會有這樣的反應吧。
隻是,他又何嚐隻把自己放在老板的位置?如她不是許諾,他可還會說出那樣的話——是為了錢?還是為了莫裏安?
終究,兩種身份還是分不開——若她隻是員工,他哪會這樣的沒風度?若他隻是老板,她何至於傷心失望至此?
隻是,既然決定了放棄這段感情,那就用一種更職業的態度去麵對這件事吧。
公共汽車裏報站的聲音並不清晰,好在聽了兩年的許諾已是相當的熟悉,睜開眼睛,擠到門口,站在午後有些眩目的陽光下,混沌了兩天的思緒,因著洛簡的一席話,開始慢慢明朗起來——原來,是她錯了。
她的愛情,在那個女孩出現的時候已經被她放棄了。
而現在被盜的,是她的創意、是她的職業尊嚴——與愛情,無關。
“洛簡,我同意趕在新品上市前再出一套方案,你現在到卓雅樓下的‘阿卡’咖啡廳,細節問題,我們溝通一下。”
“好,稍後見。”
掛了洛簡的電話,許諾大步往前走去。
…………
“心情還好?”莫裏安看著她。
“有人請客,心情當然好了。”許諾拖過麵前的餐盤,也不客氣,就開始吃起來。
“如果請客能讓你心情好,我可以天天請客。”莫裏安看著她輕聲說道。
“嗯哼,我怕把你吃窮了。”許諾的心微微一滯,隻管埋頭吃東西。
“借口。”莫裏安搖頭輕笑,輕聲說道:“吃慢點兒。”
“莫裏安,你說,從職業的角度來講,我的反應是不是有些不對?”許諾邊吃,邊看著莫裏安說道。
“有些時候,不能這樣去分。人的感情因素,時時刻刻的都會影響他的判斷、決定、表現,所以我並不覺得你有什麽不對。隻不過,事情不隻有傷心失望就夠了,總得清醒起來去麵對。”莫裏安看著她柔聲說道。
許諾用插子攪動著盤子裏的粉條,久久的不再說話——除了在工作上的嚴苛,他對她總是不忍心批評責怪。那個男人……
許諾輕輕歎了口氣,心裏暗暗罵自己生得賤。
“粉條都被你給攪爛了。”莫裏安笑著看著她。
許諾幹脆放下了插子,抬頭看著莫裏安說道:“莫裏安,我答應洛簡,重新做一套方案。”
“哦?”莫裏安輕輕挑了挑眉梢,看著她,想了想說道:“不錯,應該這樣。”
“你也覺得應該這樣?”許諾的心境豁然開朗。
“當然,人的感受沒有辦法把工作和感情分開,但是處理事情,應該還是理智和智慧的。”莫裏安點了點頭:“既然人家偷了你的創意,你就用自己的把這賊給打回去。從職業的角度來說,東西在你手上丟的,給公司也造成了損失,你有責任幫公司挽回損失;拋開你和顧子夕的關係來看,你也應該用這種方式證明你自己的清白。”
“好,那就這樣決定了。”許諾深深吸了口氣,這麽多天以來,臉上第一次有了笑容——在愛情裏再傻,也不能忘了,自己還是一個職業人。
“很好,不過,就不要去公司了。”莫裏安對她說道。
“那當然。”許諾點了點頭,看著他問道:“你這邊情況怎麽樣?”
“報告已經提交上去了,負責這次案子的創意小組也已經回國,他們至少可以向總部證實:這次發布的創意,並非他們原創。”
“應該就在這周,公司會有審計部過來,或者將秦藍招回。不管最後調查的結果怎麽樣,對他的職業生涯有影響是一定的了。”莫裏安簡單說了一下,許諾當然清楚卓雅內部的流程——總部審計部過來調查,不死也得脫層皮。
“先查帳、再查創意原始文件,就算他把帳做在業務費裏,原始創意文件,他也拿不出來。”許諾點了點頭,眯著眼睛看著莫裏安:“除非,他們把原來那份文件進行模版解密。”
“我的加密手法,市場部的人能解,銷售部的解不了。”莫裏安傲然一笑。
“莫裏安,我怎麽覺得,你也很狡猾呢?”許諾用手撐著下巴,皺著眉頭看著莫裏安。
“任何時候,都要學會保護好自己。”莫裏安看溫潤的看著她,伸手想去撫摸她的臉,伸到一半後,卻又落在了旁邊的紙巾盒上。
在心裏暗暗歎了口氣後,從紙盒裏抽出一張紙遞給她:“嘴巴擦擦。”
“哦。”許諾接過紙巾,隨意的擦了一下,招手示意服務員把桌子收拾幹淨後,看著莫裏安說道:“秦藍被察後,你覺得總部會怎麽安排?會讓你上嗎?”
“上次拒絕過他們了,應該不會,我估計會安排一個德國老過來。”莫裏安搖了搖頭,抬眼看見了洛簡:“你約洛簡過來了?”
“恩,他相信不是我做的。”許諾輕輕點了點頭。
“恩哼,除了他不信,別人都信。”莫裏安輕哼一聲,神情淡淡的。
許諾不由得低下了頭,酸澀與難受的情緒,邊壓抑著、邊泛濫著:“別人不知道我有那樣的經曆,他知道。那是個汙點,所以我就被貼上了標簽。”
“偏偏在意他幹什麽?”莫裏安不禁惱怒。
“沒有,不是你提起來的嗎。”許諾低低的說著,情緒有些逃避。
莫裏安看著她,隻是一陣心疼與無或柰何。
…………
“老莫,沒想到我們還有坐在一起喝咖啡的時候。”洛簡走過來,伸手與莫裏安用力握了握,笑著說道。
“更沒想到,我們還要一起合作一個案子。”莫裏安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他坐下談。
“哦,許諾對你說了?”洛簡的眸光微閃,快速的從許諾和莫裏安的臉上劃過,心裏隻覺得一股異樣。
“是啊,這麽大的事,總不能讓她一個人頂著。”莫裏安看著洛簡,簡單直接的說道:“我家裏有個專門的工作室,你們每天就過去那邊吧,要用的參考資料、原始創意的文件,你都準備一份。”
“好。”洛簡點了點頭,三個人就創意的角度、思路,又溝通了一會兒後,洛簡便起身離開。
“這是我家裏的鑰匙,你隨時過去就行了。我現在還回公司一趟,看看上麵的回應過來了沒有。”莫裏安從包裏拿出鑰匙遞給許諾。
“這個……”許諾猶豫著:“你在家的時候我過去就行了。”
“扭捏什麽呢,以前加班又不是沒住過。”莫裏安眸光微暗,抓起她的手,將鑰匙塞進她手裏,淡淡說道:“難道你是在怕他誤會?”
“不是。”許諾被動的抓著鑰匙,低頭尷尬的笑了笑:“那好吧。”
“走吧,你先想想創意的事,自己打自己的事情,是最難做也是最好做的;說難做,是因為思路定型了,很難從原來的思路裏出來;說好做,是因為知道優缺點在哪裏,隻要突破了思維局限,破解的方法就好找了。”莫裏安站起來,與她一起邊往外走邊說道。
“恩,我回去好好兒想想。”許諾點了點頭,邊將他的鑰匙收進包裏,與莫裏安道別後,便快步往外走去。
莫裏安看著她加快的步伐,莫裏安對她放心不少——隻要不沉浸在傷感中就好,他喜歡看到這樣有衝勁、有目標的許諾。
雖然,她依然是不快樂的。
……第三節:線索?鎖定it與齊微……
顧氏,顧子夕辦公室。
“顧總,這是我們從劉亮的電腦裏調出來的資料。”私家偵探將一笪資料遞給顧子夕:“與您之前交給我們的那份相比,9月19號晚上,有一個新的代號進去的記錄,進去半小時的時間,然後又出來。”
“我們看了一下,大部分的記錄,是刷臉代號;其中一個每天進出四次的,是指紋代號;隻有這一個異常記錄,是密碼,沒有代號。”私家偵探指著那笪記錄上,已經做了記號的兩處,對他說道。
“工作人員都是刷臉進入;我是指紋進入;所以,這個人,就是我們要找的、進去偷資料的人,而這人,要麽是劉亮自己;要麽是和他串通的另一個人;是這樣嗎?”顧子夕看著私家偵探。
“沒錯,就是三種可能:一,劉亮自己;二,劉亮串通了公司的員工;三,劉亮串通了外麵的人。至於這外麵的人,是專業做商業間諜的人、還是直接的買家,就不好說了。”私家偵探點頭說道,在看見顧子夕思索的表情後,接著問道:“要動用一些手段,讓他說話嗎?”
顧子夕點了點頭:“你全權處理吧,我隻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好的,那今天下班時間,我就把他帶走了,最多三天時間,我保證讓他開口。”那個男人咧嘴一笑,信心滿滿的說道。
“我不希望公司會有什麽麻煩。”顧子夕警告著他。
“當然,一切我們都會在外麵進行;帶走他也隻會在公司外麵,您隻當不知道就行了。”那個男人點了點頭。
“那就拜托了。”顧子夕點了點頭。
在私家偵探離開後,他便去了研發部。
“顧總。”
“顧總。”
齊微和她的團隊正忙碌著,看見顧子夕下來,都停下手中的工作,與他打著招呼。
“進度怎麽樣?什麽時候可以做最後一次提交?時間已經很緊迫了。”顧子夕看著齊薇,臉上盡是欣賞與鼓勵的笑容。
“今天就可以完成最後的定稿,已經約了洛總監明天上午10點做最後一次定稿匯報。”齊微的心下微慌,卻又暗自興奮——許諾已經兩天沒來公司了,不管她未來還會不會成為自己的職業上的阻力,至少這一次,她已經沒有翻盤的機會了。
“很好,我一直很看好你這個方案,完全符合公司的氣質。洛總的是意見你聽著就好,就按自己的思路來做。”顧子夕看著她輕輕點了點頭:“這次出了這樣的事情,最後救場的也隻有你了,你好好兒加油,讓這個案子做完後,公司會在薪酬或者職位上有所考慮。”
“謝謝顧總,這都是我該做的。”齊微克製著自己的情緒,依然一副專業職業的模樣。
“你們先忙,我過去許諾的辦公室坐坐。”顧子夕點了點頭,轉身慢慢往許諾的辦公室走去。
在他伸手按出一串密碼時,他聽見站在門邊的齊微,手上的鉛筆落地的聲音。
顧子夕的眸光微微閃動,慢慢走進了許諾的辦公室,拿出手機給私家偵探發了信息——第二懷疑人,齊微,你可往人力資源部調她的資料。
“收到。”
短信很快回複過來,顧子夕坐在許諾常坐的椅子上,看著窗外許諾那時常看的風景,體會著她那時候的心情。
直到空中花園裏的路燈亮了起來,照在那一朵朵的花上,明明暗暗的,每一朵,都有著自己不同的情緒。
突然間,顧子夕明白了許諾那個創意最後的畫麵——每一朵花,在開放的時候都用盡了全力,無論是陽光還是燈光,又或是黑暗,它們都開得如此的自在;就像那個選擇‘西濃’的女孩兒,每一次嚐試都用盡全力,有時候有人欣賞、有時候卻無人喝彩,但她依然堅持自己的選擇、堅持自己的自信。
顧子夕突然站起來,拿起電話給洛簡打了過去:“許諾的那個創意,我不管別人用了沒有,我還是想完成整個片子。”
“老大,你現在哪裏?”電話那邊是洛簡有些莫明的聲音。
“公司,許諾的辦公室。”顧子夕快速說道。
“難怪。”洛簡輕歎:“你的意思我明白,我幫你找廣告公司。”
“事情這幾天就會有個結果,等到卓雅全麵發布以後,我們開媒體發布會,把事實澄清出去,卓雅今年下半年的新品、業績、市場,就會全線崩潰。我們的片子,就算不能用於推廣,也可以用於比較——盜用創意的人,永遠也體會不到原創想要表達的意境,就算他們偷了圖、偷了構思、甚至偷了廣告語。”
顧子夕理智的分析著,試圖用這種方式說服自己、也說服洛簡——他做這件事,不光是感情衝動,他是有理智的。
“我知道了,我會安排的。我現在正說服許諾做新的創意,原來的劇本,你看是我來改、還是你自己完成?”洛簡試探著問道。
“我來完成。”顧子夕想都沒想,便即答道。
“好,所有的初稿,我明天一並給你。”洛簡在電話裏答道。
“新創意的事情,許諾答應了嗎?”顧子夕輕聲問道。
“答應了,明天開始啟動。”洛簡幹練的應道。
顧子夕不禁伸手抓了抓自己的頭發,眼底泛起淡淡的笑意——許諾,這才是真正的你,是嗎?驕傲的、倔強的、不服輸的,而不是那個頹廢的、無助的你。
“她現在,還好嗎?”顧子夕猶豫了一下,仍是問道。
“還行吧,不修邊幅的樣子,有些慘,就象被人拋棄了一樣。”洛簡的聲音有種欠揍的表情,在聽到電話那端長時間的沉默後,洛簡聰明的掛了電話。
……第四節:子夕?那一瞬間的脆弱……
“不修邊幅?有些慘?象被人拋棄了一樣?”顧子夕拿著電話,重複著洛簡的話,心裏微微酸澀,卻是狠狠的心疼。
許諾,為什麽不肯聽我解釋。
開著車,不知不覺中,又循著熟悉的路線,開到了許諾租住的社區。
當車在社區門口停下來,他才驚覺——沒有預期的,他又來到了這裏。伸手揉了揉額頭,隻是側臉看了看社區裏麵,便打轉方向盤準備離開。
“顧總?”正走進小區門口的謝寶儀,看見顧子夕的車,便快步跑了過來。
“才下班?”顧子夕停下車,看著她點了點頭。
“您過來是?”謝寶儀明知道他是來找許諾的,仍惹不住問了出來——她心裏男神一樣的男人,為了一個女人,竟如此失魂落魄的,讓她不禁心酸心疼。
“隨便走走就過來了。”顧子夕輕扯了下嘴角,下意識的又往裏看了一眼,卻看不見大門裏麵的情況。
“你幫我去看看她在不在家。”顧子夕看著她,突然想起,有次也是讓她去看許諾,卻被她惱然拒絕,便又加了一句:“好嗎?”
那樣溫軟的聲音,竟有絲請求的意味,讓謝寶儀心裏不由得一軟,便再也無法拒絕他的請求——工作之外的、如同一個男孩子般的請求。
“你把她家的門牌號告訴我吧。”謝寶儀暗暗歎了口氣,看著他輕聲說道。
“a棟,16樓,1號房。”顧子夕輕聲說道。
“好,我這就去看,你在這兒等我。”謝寶儀沉沉看了他一眼,轉身快步往小區裏麵走去,七寸的高跟鞋,在水泥地上踏出一陣有節奏的聲音,在這不算安靜的夜裏,顯出一股寂寞的味道來。
顧子夕拿出一支煙點燃,在吐了兩口煙圈後,不禁為自己剛才的行為感到後悔——他這是在做什麽呢?居然讓秘書去幫他探門。
簡直是昏了頭了。
顧子夕煩燥的將煙掐滅了扔進煙灰缸,一腳油門,快速往前開去。
…………
謝寶儀返身出來的時候,顧子夕停車的地方,已是空空如野——“人呢?”
謝寶儀不禁皺起了眉頭,拿出電話,號碼撥了一半,想了想又將號碼刪了去——恐怕,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剛才會那樣做;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在說那話時,竟象個孩子般的軟弱與無助。
還是算了吧,她還沒有大度到要去幫他追女人呢;剛才那一瞬間的心軟,不過是因著他從未有過的柔軟而已。
謝寶儀收起手機,自嘲的笑了笑,慢慢轉身——“許諾?”
“你好。”許諾淡淡點了點頭,抱著一堆資料繼續往裏走去,簡單的t恤、仔褲加馬尾,讓謝寶儀有點兒不敢認。
“剛才顧總在找你。”看到許諾淡然沉靜的麵容,想起顧子夕脆弱無助的聲音,謝寶儀的話不暇思索的脫口而出。
許諾的心快速的跳了一下,隨即淡然說道:“是嗎?有說什麽事嗎?”
“讓我去看看,你在不在家。”謝寶儀輕聲說道。
“呃——”許諾的呼吸不由得微微一窒,隻感覺胸口一陣悶悶的發堵——他想幹什麽?表示雖然明知是自己為了錢、或為了莫裏安而出賣了他,仍然願意原諒自己嗎?
是想表現他的深情?還是想表現他的大度?
隻是,有沒有一點點,他也是相信自己的?
許諾站在那裏,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文件,既不說話,也不離開——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忘了對麵還站著一個人、還在和她說話。
“他是一個老板,他得為企業負責。”謝寶儀看著許諾,雖然看起來有些憔悴,但想起顧子夕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裏難免還是責怪許諾。
直到聽見謝寶儀的話,許諾才從自己的思緒裏抽回神來,抬起頭給了她一個淡淡的笑容:“我知道,所以公司任何形式的調查我都配合。”
“你當然明白我的意思,再這樣說可就沒意思了。”謝寶儀的表情冷冷的,似乎被冷落的那個人不是顧子夕而是她一般。
“你為他抱不平?”許諾扯了扯嘴角,淡淡說道:“我是一個職業人,在工作上,我不會丟下這攤子事任性不管;我和他之間,我想怎麽對他是我的事,他受得住就受著、受不住就不受。”
“你——”謝寶儀不禁語塞——她話雖難聽,卻正是這個道理。當下隻得冷冷說道:“若不是他那副樣子讓人看不下去,我才懶得管你們之間的事。”
謝寶儀說完,轉身快步往小區裏麵走去,心下不由得同情自己的腳——蹬著這七寸的高跟鞋,跑這些冤枉路。
…………
許諾抱著一堆文件,站在原地許久,直到有人路過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她才回過神來,慢慢往裏走去。
想到他,當然還是會心疼,但是,忘記應該是會有個過程的吧;半年的感情,忘記起來,應該也會很快的吧。
顧子夕,你知不知道,你的懷疑讓我很痛很痛?
顧子夕,在被你那樣的質問之後,我要怎麽麵對你——一個在你眼裏,為了錢、為了別的男人而出賣你的女人?
你還來——幹什麽!
對著夜空,許諾深深吸了口氣,抱緊手裏的資料,大步往電梯間走去——她不想隻活在愛情的傷裏,可他卻總是在她平靜一些的時候,又過來將傷口撕開!
每每看到他,她都會想起他冷然的質問——是為了錢?還是為了莫裏安?
每每聽到他,她都會想起他轉身而去時冷漠的聲音——李部長,到研發部辦公室來一趟。有個策劃案失竊的案子,你過來處理一下。
他就這樣定了她的罪:失竅就是她做的;他就這樣把她扔下:讓李部長來處理她這個竊賊。
嗬,顧子夕、顧子夕,你知道你何其殘忍?你剛剛和我說我們結婚吧,然後你的身上就出現別的女人的唇印;你剛剛和我說,你選擇了我放棄了她,轉頭將把我當竊賊交給審計部。
既然這樣,咱們就都職業一些吧,不要再糾纏不清了吧。
眼圈不由自主的又紅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底仍有不甘心?還是不舍得?
…………
第二天,莫裏安家裏。
“呀,你在呀,怎麽沒去公司?”許諾踢掉鞋子,直接打赤腳走了進去。
“請了一天假,讓秦藍一個人先玩會兒,正好陪你。”莫裏安溫潤的笑著,從她手裏接過資料,與她一起往工作室走去。
莫裏安家裏的工作室,用了最大的一間房,中間是一個可容納五人同時辦公的大的樺木色繪圖桌,整麵牆的落地玻璃窗邊,有一個高台,上麵放著一排半人高的綠色植物,讓整個房間綠意盎然,且一片生機;
在高台下麵,放了兩個懶人沙發,旁邊放著些零食籃——以前許諾和marry他們過來加班的時候,累了就會躺在懶人沙發裏,曬著陽光、聊天、吃零食。
餘下的兩麵牆,一邊是整麵牆的書櫃,一邊是整麵牆的玻璃寫板,同時兼投影幕布的功能。
這是一間比辦公室更有辦公氛圍的工作間,也難怪莫裏安在有大案子要做時,甚至會連續好多天不去辦公室——包括參考資料,他書櫃裏的,比辦公室也要多得多。
“喂,零食呢?”許諾將包甩在樺木色的大桌上,走到玻璃窗前,零食籃裏還是空的呢。
“昨天加班晚了些,你先開工吧,我一會兒去買。”莫裏安將窗簾拉上,然後將投影打開。
“你們總部回複了意見沒有?是安排審計過來?還是招秦藍回去?”許諾走回到桌邊,邊將電腦拿出來,邊問道。
“安排審計過來,已經在路上,明天應該可以到。”莫裏安點頭說道。
“如果查證屬實,總部會放棄這個創意嗎?我覺得應該會。”許諾看著莫裏安,想想說道。
莫裏安點了點頭,但仍是皺著眉頭:“就算放棄,現在也已經進入媒體了。秦藍這次不知道什麽毛病,偷了東西居然這麽早亮相,我估計他還是有顧慮,所以在發布前,就在各大媒體大造聲勢。”
“所以他做好了兩手準備:第一,就是顧氏查不出來是誰做的,也就查不到交易線索,那麽就沒有證據告卓雅,那麽他就放心了;第二,就算顧氏查到了交易線索,他這麽大張聲勢的將案子放了出去,等到官司打完,半年就過去了,顧氏到最後,官司不一定贏;就算贏,也會是贏了官司輸了市場。”
“但是他沒想到,你會拿到帶有顧氏logo底版的證據,把他告到總部,對吧。”許諾看著莫裏安,分析著卓雅撤回方案的可能性。
“所以在他收到總部的郵件後,在線上的動作就更頻繁了——他要造成既成事實的印象,讓總部查出來後,也沒辦法決定是不是要撤掉:影響太大了。或許總部會和顧氏協商,私下賠償損失,將這件事情在業內按住。如果是這樣處理,他也不過是丟掉職位,而不會有牢獄之災。”莫裏安點了點頭,分析著秦藍每一步的用意。
隻是,百思不得其解的,就是以他的智商,在有一流創意團隊的情況下,為何會要走這一步蠢棋——這簡直象潑婦罵街的時候出的招數,完全是損人不利已。
對他唯一的好處,就是更有把握,把顧氏的風頭壓下。
隻是,難道自己的創意團隊,就篤定做不到這一點嗎?
所以,秦藍這一次的做法,倒讓莫裏安覺得,自己一直以來,是不是太高估他的智商與手段了。
“別想了,反正不是一個聰明的做法,又是個缺德的做法,別人沒害到,害得我不輕。”許諾似是突然想起什麽,睜大眼睛看著莫裏安:“會不會是因為允兒?”
“什麽意思?”莫裏安皺眉看著她。
“他認為我讓允兒傷心了麻,訂婚禮那天,又鬧得不愉快,所以借這事兒整整我。”許諾將目光從他臉上轉開,訥訥的說道。
“不會。”莫裏安斷然否定:“如果是為了允兒,必定是想討好允兒,那必定會告訴允兒,而允兒是絕不會做這種事情的——就算她嫉妒你、討厭你,但手段上,絕不會觸及職業底限。”
“是啊是啊,我亂想的。你快去買零食吧,管他為什麽,現在已經這樣了,咱們盡力補救就是了。”許諾尷尬的笑了笑,打開電腦,開始連接投影儀。
隻是在心裏,不免又想起了顧子夕——為什麽,他就不能這樣信任自己呢?隻因為,自己曾做過商業間諜嗎?
“別胡思亂想,每個人所處的環境不同,對事情的判斷也不同。”莫裏安看著她尷尬又低落的樣子,心裏不由得微微發酸,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溫柔勸道。
“我知道,沒亂想呢。”許諾抬眼,看著他咧嘴而笑——眉眼彎彎裏,蕭瑟的情緒讓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