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1 眾裏尋她 Chapter057 這一場雨

若不是家族不容許出借腹生子的醜聞、若不是他的婚姻變故會讓對手有機可乘,她同樣不忍心看著自己的弟弟過這種有家似無家的和尚生活。

“我聽蜜兒說,你的身邊最近有了個女人,蜜兒的身體那個樣子、你們的感情也不如從前,姐姐也不反對你身邊有女人,隻不過,你自己要注意把握分寸。”

說完見顧子夕的眸子陰沉了下去,便又補充了一句:“我會打聽梓諾媽媽的消息,有機會也會給她好的照顧。”

如他所說,她的消息,他們還是得了解——萬一需要了呢。

“恩。”顧子夕輕應了一聲,算是對顧朝夕這番話的回應,卻仍讓顧朝夕無法判斷——他身邊現在的女人是誰?她和梓諾媽媽到底孰輕孰重?

“那我先走了,下個月的股東會你好好兒準備一下,這次Y視的競標,超過預算太多,顧東林一定會借機發難,然後將顧子安(顧東林的兒子)的職權範圍擴大到財務或者市場部去。”顧朝夕又叮囑了幾句,便拿著文件離開了。

聽見辦公室門被關上的聲音,顧子夕輕輕閉了閉眼睛,在辦公室坐了好一會兒,終是無法靜下心來。

原本的好天氣,突然陰沉的下起雨來,低沉的天空讓人感到越發的壓抑與沉悶。

顧子夕抓起桌上的鑰匙,大步往外走去——這五年來,第一次,第一次有人在他麵前提到關於她的消息。對她的想念,在這一刻洶湧而來——如同擁她在懷一樣,不需要任何克製。

“顧總,設計工作室的伍小姐下午5點有時間,問您方不方便。”看見顧子夕快步走出來,謝寶儀忙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顧子夕似是沒有聽見她的說話,快步的走進電梯後,離開了辦公室。

“禦庭華院”501號別墅,靜靜的矗立在雨中,一如五年前的安靜與孤單。

粗礪指尖輕劃過清透的紅玉門牌,一陣涼意透過指尖直透心底——到底,也隻是一個門牌、一棟空屋而已,而門裏的人,早已不知道去了哪裏。

花園裏的指甲花,在一陣急雨之後,被打得東零七落;淋濕的鞋,踩在厚厚的長絨地毯上,一個一個的腳印看起來淒涼而孤單;落地玻璃窗前的軟椅邊,那本落在地上的書,還停留在她離開時翻開的那一頁——一切,直如當年;不同的是,那時候是她一個人獨守著這一室的清冷;而現在,是他一個人,在這一室的清冷裏尋找她的痕跡。

“或許,你會以為我那句話隻是玩笑,所以該是早已忘了。”

“你今年是23歲吧,要是看到梓諾這麽大的兒子,你會不會很開心?很驕傲?”

“如果有一天會見麵,你會不會覺得我太老了?”

“到底是有什麽事情,會讓倔強的你,把自己、把孩子都賣掉?是不是從沒想過,一場交易,也能讓一個老男人動心至此?你知道了,該笑我的吧。”

“懷著梓諾的九個多月裏,你可有想起過我?想起我這個說話不算數的男人?”

窗外的雨,一陣急似一陣,似乎在應和著他的心事——一個如他這個年齡的男人,不該有的萌動心事。

拚圖一片片失落像楓葉的冷漠

牆上的鍾默默數著寂寞

咖啡飄散過香味剩苦澀陪著我

想念的心埋葬我在深夜的脆弱

無盡的蒼穹滿天的星座

你的光亮一閃而過

隻想要記住這永恒的瞬間

像流星的墜落燦爛奪去了輪廓

這刹那過後世界隻是回憶的沙漏

像流星的墜落絢麗地點亮了整個星空

像你故事在我生命留下不褪色的傷口

“喂,顧總嗎?我是設計師小伍,現在去您那邊看設計圖方便嗎?”

“方便,一小時後我會在那邊。”

拿在手裏的書,被他輕輕的放下,還是翻開在那一頁、還是放在那個角度,就似她隻是起身暫時的離開;就似他每次過來,都感覺她隨時都會回來——慢慢的坐進軟椅裏,拾起地上的書,接著看下去。

在雨中,車子緩緩往前開去,後視鏡裏,雨中的別墅依然安靜——安靜得有股出塵的味道。

打開車載收音機,那首《回憶的沙漏》緩緩流泄,嘴角的笑意,顯得酸澀而深遂。

“許諾?”雨中那抹黃色的高挑身影,將他的思緒一下子從回憶拉回到了現實——白色的無袖襯衣、鵝黃色的紗質闊腿長褲,被雨淋得貼在身上,妖嬈的身材在雨中惹火又狼狽,那個散漫而無謂的女人,不是許諾又是誰!

“大雨天的,又發什麽神經呢。”看著她這麽不愛惜自己,他心裏沒來由的惱怒;看著她這麽恣意的淋雨,他又由衷的羨慕。

她,總是能這麽輕易的挑起他的情緒——無論是怒、還是憐、又或是生氣,總之是生動的,讓他不再刻板、讓他不再深陷回憶。

如果說梓諾的媽媽在他的心裏被定格成一幅靜態素描,讓他沉溺憂鬱的話,許諾就是一副動態油彩,熱烈而靈動,讓他情不自禁、讓他生動鮮活。

說不上更喜歡哪一種感覺,卻仍希望生命裏多一些生氣——因這個女孩而起的生氣。

“許諾,幹什麽呢?”顧子夕將車停在許諾的身邊,顧不上被淋成落湯雞,就這樣下車站在了許諾的身邊。

“顧總?”許諾下意識的看了看他身後,確認隻有他一人,這才收回目光重新看向他:“我散步,你幹麻呢?”

“這麽大人了,怎麽這麽任性,大雨天散什麽步,快跟我上車。”顧子夕用手抹了一下滿是雨水的臉,拉著她的手就往車裏走去。

“不怕我把你的車弄髒了呀。”在被顧子夕塞進車裏的時候,許諾滿身的水已經將車上的坐墊又弄得水淋淋的一片。

“又不是沒弄髒過。”顧子夕無奈的笑了笑,幫她關上車門後,迅速的回到了駕駛室:“不是說晚上約了人嗎?怎麽跑到雨裏去發瘋了?莫裏安都不管你的嗎?”

淡淡的笑意、責怪的語氣,有著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親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