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不要說但是
權烈又一次看過來的時候，黎煙迎上了他的視線。
兩人視線相對，黎煙看似很自然地隨便聊聊天一般地問道：“你今天的工作，都完成了嗎？”
“還沒有。林西會幫我送到家裏來，不過也沒多少了。”權烈算是說了實話，但是又說得輕鬆了一點。
“其實我知道，你每天都很忙的。你總是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隻是為了送我回家。送完我之後，你很有可能又是回到你的辦公室去，繼續你的工作。有的時候也是在你的各個公司之間跑，回自己家的時間都沒有。我想，你不用這麽辛苦的。”
黎煙這麽說，其實也真的是在為他著想。
隻是這樣黯淡話聽在權烈的耳朵裏，就像是對他的又一種拒絕。
“我願意。”權烈隻有這三個字，他就是願意，不管黎煙說什麽。
“我是個成年人了，我會照顧自己。權總，真的不需要你這樣每天來送我的。”知道他每天這樣忙，還要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送自己，說實在的，黎煙其實心裏都有些過意不去。
“我願意。”權烈還是這句話，多餘的也沒什麽要說的。
“要不這樣吧，你有時間的話，就偶爾送我一次。很忙的話，不用送我，我自己回去，其實也挺方便的。”黎煙也選擇退而求其次。
“再忙，送你的時間我有，我願意。”權烈的意思也是明擺著的，隻要是送黎煙，他再忙也一定會有時間來做這個事的。
“為什麽？不過就是送我回家這麽一件小事，你本來就這麽忙，根本沒這個必要啊！”黎煙實在是有些不能理解了。他是怕自己回家的路上不安全，這個未免太小題大做了。
那他是怕半路又殺出一個程咬金來，接替了他送自己回家的這個“任務”，別說沒這麽個人，黎煙也不可能會輕易上別人的車。更別說，就算曾經有這麽個人，不也被他給趕走了嗎？
“我在追求你。”權烈忽然冒出這麽句話來。
黎煙傻傻地點了一下頭，他的確一直都在這麽說，也一直都在這麽做，黎煙知道，在他的耳提麵命之下，她也不可能會忘記。
“我以為我做的很好，你覺得呢？”
黎煙想了想，該怎麽回答。說很好嗎？好像不覺得。說不好嗎？好像也不覺得。這種感覺，說不清楚。或許也是她本人的感情經曆實在是太少，所以也道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個問題，當真把黎煙給難住了。
權烈看著她的反應，說道：“我本來以為我做得很好，但是我越來越覺得，根本不是這麽回事。”
黎煙看著他，聽著他繼續說下去。
“我追求你，送禮物，從來沒有送過。想起來要送了，你還不接受。電話，很少。短信，偶爾。見麵，一天一次，也就是下班的時候。約會，你覺得我們這樣算嗎？”
黎煙也在想著這個問題。下班的時候，自己坐他的車子，他送自己回家。他幾乎每次都會問一句要不要跟他一起去吃飯，自己絕大多數的時候是拒絕的。偶爾才會答應，就好像今天。這樣，算作是約會嗎？
勉強的話，可以算作是吧。
“我們在一個公司上班，可是除了工作上的事，私人時間做私人的事情，也就隻有下班的時候了。如果我再不抓住晚上下班的時候來送你回家，連這一麵都沒辦法見到。我再要說我在追求你，你和我都會覺得好笑吧。”
黎煙這才明白，他會這麽辛苦抽出時間來做這件事，中間竟然還有這樣一番苦心。而就算是這番苦心，自己沒有體會到。很多時候，更是不當作一回事。當作一回事了，自己也隻是覺得麻煩和困擾。
現在，更多的，她卻是被感動了。
可是這種感動，她不敢要。就好像眼前的這個人，他太好了，好到她也不敢要！
她搖了搖頭，悠悠地說道：“不是，你做得很好。”
沒有禮物，沒有約會，但是誰也不能否認，其實他做得很好。
“你總是在關鍵時刻出現在我的麵前，幫助我，支持我，保護我。要是沒有你，我的生活也不會這麽順利。一年前，我剛從牢裏放出來，在路上就發生了車禍，是你的忽然出現，幫我解決了那個蠻不講理、仗勢欺人的車主。”
黎煙靜靜地回憶著，從她記憶中她們第一次見麵開始。
“我爸要把我關在家裏，打算隨便找個人把我給嫁了。是你忽然出現，將我帶走，給了我自由。”
也正是那一次，權烈當著所有人的麵，親口說出他正在追求黎煙這件事。當時的黎煙以為他不過是為了幫助自己而隨口說的一句謊話，但即便如此，也足以讓黎家所有人以及黎煙大吃一驚了。
“黎昕的婚禮上，也是你的忽然出現，好像成為了我的白馬王子一樣，我就是被你解救的白雪公主。所有人從一開始對我的躲著防著，變成了千方百計想要靠近拉攏。”
那天，當著那麽多人的麵，被那麽多人解救，其實那種感覺，真的挺好的。
“也是你的幫助，找到了那位老婦人，讓我還有那麽多人，都知道了我坐牢背後，還有黎昕的陷害！”
那次錄音和視頻事件，雖然不足以完全洗淨黎煙的清白，但也足以讓更多的人知道，其實她也是一個受害者。
“黎氏集團破產倒閉的事，我是有怨恨過你，可是後來我自己也想清楚了，你不幫我，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可是我知道，其實你還是幫了我很多忙的。多虧了你，花高價買下了黎氏拍賣的那些資產，才能讓我爸不至於破產，還能留下那最後的一棟房產。這些事情，你做了，卻沒有告訴我。”
這些事情，是後來宋慧恩告訴她的，但總歸是跟黎家有關的事，她多少也是知道的。她不知道他到底花下了一個怎麽樣的天文數字，買下了那些根本不值這個價的資產。
對於一位商人來說，逐利才是他的根本。但是他做的這件事情，別說利益了，倒貼才是真的。
所以，說到底，權烈會這樣做，還是為了黎煙。可是即便是為了她，他卻又沒有直接告訴她。
不過權烈大概也能猜到，黎煙總有一天會知道的，不過是時間早晚的關係罷了。
權烈看了看她，沒有說什麽。
“還有我的工作，我知道你在背後也幫了我不少忙，給了我不少支持。否則，也不會這麽容易，這麽順利。”黎煙其實心裏什麽都知道，隻是一直以來她什麽都沒說。
其實這一點上，她跟權烈也有點相同。權烈是做人那麽多，沒有說出來。而黎煙，是知道這麽多，卻也沒有說出來，都默默地放在了心上。
回憶起過往的這些事情，還有正在自己身上發生的這些事情，黎煙不知不覺間，漸漸紅了眼眶，就連聲音都有點沙啞了。
“工作也好，生活也好，你總是盡己所能地幫助我，照顧我，保護我，支持我。我相信，在這個是世界上，我這一輩子，除了你之外，再也不會遇到第二個對我這麽好的男人了。我真的很感動，也很謝謝你……”
“不要說但是。”權烈忽然打斷了她的話。
黎煙頓時苦笑了一聲，權烈除了對她非常好之外，果然還是這麽了解她的。她接下來要說的，的確是“但是”這兩個字。他不讓他說，那就不說了吧。
黎煙低下頭去，沉默了。任憑眼淚終於不受控製地從眼眶裏滴落了下來，打濕了臉頰。
權烈將車速放慢了不少，在路上緩緩地開著，好在這條路上的車子本來就不多，不會有人催著他。
“以後，不要再拒絕我了，好嗎？”權烈問道。
沒有讓黎煙說出“但是”以及之後的話，權烈想要先給自己爭取一個機會，於是搶先說道。
黎煙依舊低著頭，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
權烈見狀，也不再問了。反正都已經給她這麽多時間了，不在乎再多給她一點時間，讓她好好想一想這個問題的答案。
走得再慢，黎煙居住的小區還是到了。
權烈將車子停了下來，“要我送你上去嗎？”他扭頭問正打開車門準備下車的黎煙。
黎煙搖了搖頭，甚至都不敢多看他一眼，就下了車。
一直等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眼前，權烈這才重新啟動車子，調轉車頭離開了。
聽到車子走遠的聲音，黎煙頭也不回地回到了自己的房子裏。肚子有點不舒服，是吃太多又吃太急的緣故。心裏也有點不舒服，卻是因為兩個字——權烈！
他的心意，再明顯也再真誠不過。正如黎煙自己所說的，這個世界上，再也找不出第二個比權烈對她更好的男人了。
可是，她真的不配啊！
她什麽都不是，不是曾經的黎家大小姐，那個早已經成為了回不去的過去。
現在的她，不過是一個普通人，甚至連一個普通人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