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還記得嗎
回憶當初，權烈至今後悔。
“如果我有派人跟蹤你，保護你，那天晚上的事情，就絕對不會發生，你也不會去坐牢，之後的那些事，都不會發生。”
如果，卻隻是如果，它隻是一種假設，卻成為不了現實。
“我時時都在後悔，為什麽沒有早一點這樣做，為什麽讓你遭受這麽多的苦難，為什麽讓我們之間，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麽後悔過，就隻有這件事，讓我無比的後悔。”
看著權烈，黎煙也能感覺到他心中深深的後悔。
“所以我想要為你做更多，能讓你吃了這麽多苦，受了這麽多罪之後，能讓你的生活變得好一點，甚至比你以前的生活，還要更好！”
黎煙感覺，權烈並不隻是說說而已，回想過去的兩年，他也的確一直都是這樣做的。
隻是到了後來，他好像走上了一條偏路，心裏肯定還是想著能讓黎煙過得更好一點，哪怕讓他自己吃再多苦也行，可是他一開始肯定沒有想到，他越是這樣做，反而越是給黎煙帶來了更多的痛苦。
“為什麽要這樣做？”黎煙問道，心中的恨意卻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惆悵。
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到底還發生了什麽事。他在自己完全不知道的情況下，還為自己都做了些什麽事？
權烈看著她，笑了笑，隻是眉頭依舊是皺著的，哪怕是笑容，看上去也是那樣的苦澀。
“過來，坐在這裏。”權烈沒有急著回答她的問題，反而指了指身邊的位子。
這是他一開始坐下來之後，就叫黎煙過來一起坐下的位子。隻是那個時候，黎煙拒絕了她，他再一次發出了邀請，等著黎煙的回答。
或許是站得遠了一點，都快要看不清楚權烈的樣子了。或許是站得久了一點，覺得自己的雙腿都快要站不住了，黎煙遲疑了一下，還是邁開腳步，走了過來，並且就在緊挨著權烈的這個位子上，坐了下來。
權烈又笑了笑，這個笑容看上去分明比方才少了許多的苦澀。
黎煙坐下，就聞到了從權烈身上散發出來的酒味。不過或許是因為周圍還充斥著花草的香味，和權烈身上的酒味混合在一起，反倒沒有那麽難聞了。
“還記得嗎？我和你在很小很小的時候就認識，我爺爺家，你外公家，是鄰居，而我和你，也因為鄰居的關係，從小就是好朋友了。”權烈不再冰冷，他是笑著說的，隻是笑容之中，卻還是難掩苦澀。
隻因為，自己記得那麽清楚，哪怕過去了二十年都沒有忘記過的事情，黎煙卻早就忘記了，甚至在自己的不斷提醒之後，她都還是沒有想起來。
“你還是沒有想起來嗎？”見黎煙沒有什麽反應，好像還是一臉茫然的樣子，權烈微笑之中帶著苦澀的問道。
黎煙看了看他，還是沒有說什麽。
“那天，一個風和日麗的好天氣，你來找我玩，在家裏沒有找到我，就找到了外麵，一個人來到了河邊，不小心掉進了河裏，我聽到聲音跑了出來，就看到你在河裏沉沉浮浮，不斷發出驚叫，你看到我的時候，更是大聲叫著我的名字，對我叫著‘救命’，可是你越是叫喊，嘴裏更是喝進了好多的水，人也越是往河裏沉下去……”
權烈陷入了遙遠的回憶之中，他好像忽然變成了當年的那個小男孩，又是擔心，又是著急，又是害怕。
“我跳進了河裏，想要去救你。可是我卻和你一樣，被水流衝擊地站不穩，隻能隨著水流一起飄走。我想要去夠你的手，可是我和你之間總是隔著越來越遠的距離，我根本就碰不到你的手！那個時候，我什麽都沒有想，一心隻是想著一定要抓住你的手……”
權烈微低著頭，看著黎煙垂放在身邊的手，他好像想要伸手過去，抓住黎煙的手，不想再回味那種自己怎麽抓都抓不住她的手的感覺了。
他的手才剛剛動了動，黎煙好下崗就察覺到了他的意思，手往後一縮，顯然是拒絕了他的碰觸。
權烈又是一聲苦笑，原來人生之中有很多事，總是在重複上演的。
就好像自己當初沒有抓住的那隻手，哪怕是過去了二十年之後，他想要抓住的時候，卻還是抓不住。
“幸好，大人們聽到這邊的喊叫聲，紛紛跑了出來，將我們兩個小孩子從河裏救了出來。”
“我記得，那個時候我喝了好多水，大人們把我救上岸的時候，都在幫我吐出肚子裏的水。可是我看到你，肚子鼓鼓的，但是你卻一點反應都沒有，就好像昏過去了。大人們又是幫你按肚子，又是幫你人工呼吸，可是你卻一點反應都沒有。你知道嗎，那個時候，看到你那個樣子，我真的以為你死了……”
哪怕黎煙就好端端地坐在自己的麵前，可是回憶著二十年前的往事的時候，權烈似乎又陷入到了當年的那種痛苦和絕望之中。
“大人們很快將我和你送到了醫院裏，以後發生的事，我也不記得了。”
“我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我沒有大礙，可以出院了。爸爸匆匆忙忙趕過來了，二話不說，就帶著我出院了。我想要問一問你的情況怎麽樣了，我還想要去看一看你好不好，可是爸爸根本沒有給我提問的機會，更沒有給我去看你的時間，就將我帶回了家，還派了好幾個人，將我好像愛來過看犯人一樣得看守了起來。”
“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有機會去我爺爺家，也再沒有機會見到你。不過幸好我有打電話回去問我爺爺你的情況，爺爺告訴我，你的身體沒有大礙，也已經出院了。不過你家裏人不放心你，你母親也再沒有帶你去過外公家了。”
“從那以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你，再也沒有和你有任何聯係，時間一長，我好像也就忘記了你。不過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原來你早就已經忘記了我。”
回憶起往事，其實他們兩個人很早就認識，而且在最初認識的那段時間裏，他們還曾經是很好很好的好朋友。隻是時間和意外，漸漸帶走了他們的所有記憶。
隻除了，權烈的手上始終都戴著那枚黎煙才剛從母親那裏得到，轉手就送給了他的戒指。還有他一直都保管著的他們兩個人的唯一一張合照。
隻可惜，就連這僅剩下的兩樣東西，現在也已經不存在了。
戒指被權烈當著黎煙的麵丟進了無邊的黑暗之中。照片被他們兩個人撕成了兩半，被冬日裏的風給追走，這兩樣東西，都再也找不回來了。
“後來，我們終於還是又見麵了。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認出你來了，從小到大，你的樣子幾乎都沒有怎麽變。隻要看過你小時候的照片，基本上就不會認不出長大以後的你。”
回憶著再次見麵的情形，權烈似乎沒有那麽痛苦了，隻是也沒見到有多高興就是了。
隻不過，黎煙始終都是一臉的茫然，如果不是知道他故事之中的女主角就是自己，她都要懷疑他是不是又編造了一個故事，來哄騙著自己。
共同生活在a城，黎氏和權氏又都是在商界中人，黎煙也時常跟在父親的身邊出席一些宴會，她和權烈見過幾次麵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隻是聽權烈的講述，他看來是記得清清楚楚的，可是同樣的的事情發生在自己的身上，為什麽自己就是死活什麽都不記得了呢？
“過去這麽久，沒有想到會這麽突然就看到了你，我很高興，還想要過去和你說說話，聊聊天，看看你是不是和我記得你一樣，也還記得我。”
“可是我卻發現，你看著我的眼神，就好像在看著一個陌生人，而且還是一個你很不喜歡的陌生人。”
“但是相反的是，你的眼神，幾乎一直都跟隨著宴會場上的另一個人。我認識他，他就是葉氏集團的公子葉慕白。你的眼神告訴我，你喜歡他。而他看著你的眼神，讓我知道，他也是喜歡你的。”
雖然不想說出這樣的話來，但是顯然權烈不是一個喜歡說謊的人，所以他當時看到了什麽，看明白了什麽，就全都說了出來。
“那次見麵，是我們自從小時候分開以後的第一次見麵。你完全沒有注意到我，我也改變了主意，沒有去找你。宴會結束以後，我就找人調查了一下，才知道你和葉慕白可以說是青梅竹馬，早就是公開的一對了。更重要的是，你因為小時候的那次溺水，醒過來以後，就不記得以前發生的事了，也就是說，你根本就不記得我了！”
那個時候，心裏有點失落，畢竟自己一直都記得她，不曾忘記。
不過，想想都是過去了這麽久的事情，小時候再深的友誼，時間長了，也就慢慢淡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