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跳出棋局
五大秘境，四大世家，他們門下同時隻存在一個弟子傳人。這些弟子傳人可謂集萬千寵愛於一身，資源任用，武學獨享，更有高人專門指點。隻要通過每年的考核，就永遠不怕己身的地位被動搖。光從起點上，比外麵的千萬玩家不知高出多少，說“天之驕子”一點也不為過。在付出同樣的努力之下，秘境世家弟子傳人的武學修為境界，比起一般人而言，絕對要超出一個層次。
這就是兵器譜剛推出來時，前十的位置基本都被他們霸占把持住了的主要緣故。
當然，秘境世家的弟子傳人也有相關約束，在他們的圈子內，所謂“出師”，和正常門派的出師概念截然不同。簡單地說，他們隻是獲得離開宗門的勢力範圍，出來行走江湖的權限罷了，並沒有和宗門真正的脫離關係，仍要接受各種規則製度的管理。如有違反之處，隨時會被宗門的長輩高手擒拿回去治罪，輕則關閉“小黑屋”，重則“廢除武功”，逐出宗門。
或者，這就是“一飲一啄，皆有得失”的道理所然。
——在紀元裏頭，想要真正的逍遙自在，脫離遊戲規則的控製，可能隻有破碎虛空後才能做得到了。
秘境世家裏頭的條約規則絕對要比一般門派律法要多，要嚴；其中，無法修習非宗門武功，算是極為嚴厲的一條了。
如此規定，屬於秘境世家的傳統，要保持弟子傳人的純潔姓；況且，他們本身擁有的武學係統，已經十分完善，最後都能進化突破到武道級別，從某種程度上說，學不學江湖上的野外武學，無關重要，可以說是“畫蛇添足”。
而一般門派，本身的武學也自成體係，同樣具有極大的讀力姓，除了罕見的修正版殘缺版手抄版外，外人是無法學到手的；但是本門弟子，隻要獲得相關秘籍，卻可以學習江湖上的野外絕學。
這一點，在江湖開放的前十年裏，很成潮流，無數玩家的夢想，便是集眾家之長，博學絕學，自認為那樣就可以打遍天下無敵手了。但漸漸地，隨著武學障的被發現，人們這才恍然大悟，想鑽這個捷徑走的人，其實是一頭撞進了死胡同裏。
武學障的存在，堵住了玩家們“多才多藝”的途徑，至今為止，仍然沒有有效的解決方法。江湖傳聞，有人偶然通過任務，獲得一本特殊絕學《神照經》殘本，通過修煉此學，就可以兼修五門以內的絕學而不會產生武學障。
此消息當時甚囂塵上，很多人都在想，殘本都能兼容修煉五門絕學，若果是全本，豈不是可以修煉十門以上？
於是大家紛紛到處探索追尋《神照經》的下落，不過最後一無所獲，半點線索頭緒都沒有。
此事隨著出師任務，鎮派武學可以突破到六境界而漸漸平息，大家的注意力完全被轉移過去，對於兼修絕學的心思已經淡了許多。在本門武學都難以學到極致的情況下，心有旁騖、三心兩意，正是習武之大忌。
這個道理，人人都懂。
同理，秘境世家的弟子傳人，他們每一個人都從宗門那裏學到了多種絕學，各有特色，本身就擁有武道的前景，又哪裏還需要從外麵學武功？
宗門武學的排斥姓、讀力姓，隻不過是在規則上做了客觀的一種限製罷了。還是那句老話，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自然之規律，本就很難十全十美。
……聽完段段的這些講述，陳客對於秘境世家的資料信息，又有了進一步的了解。
說實話，現在江湖上，對於秘境世家的背景，大部分江湖玩家都認識貧乏，那些弟子傳人，高高在上，宛然就是“神秘莫測”的代言詞。就目前而言，出現在公眾視線中最多的當推煙雨閣女幫主左婷，但眾人對於她，同樣霧裏看花，始終有一種無法看透的感覺。
這一次，陳客上光明頂，卻一下子與三名以前“隻聽其名，素未謀麵”的秘境世家弟子傳人碰頭，近距離接觸，還曾發生過摩擦，本來已經抱了一種要殊死拚鬥的念頭，現在一聽，原來對方根本不是衝著明教教主之位來的，可謂大出意料之外，事前一點都沒有想到。
既然如此，他們又跑來光明頂作甚？真得隻是為了尋求高手，組隊去那淩雲窟，挖血菩提嗎？倘若僅是如此而已，何必這般大費周折？弄出這麽多事來？
陳客閱人多矣，在江湖一路闖**至今，不敢說一雙眼睛練成了“火眼金睛”，但分辨識人的能力還是不錯的，是以麵對段段的侃侃而談，仍然保留了一份疑心，不置可否。
“怎麽說？你願不願意與我們前往淩雲窟？”
段段目光灼灼地望著陳客，再一次發出詢問。
陳客略一猶豫，道：“我想，你們一定不會在近期出發吧。”
“沒錯，按照終南的計劃，行動會在三年後再執行。畢竟，淩雲窟裏的那頭火麒麟不是等閑存在，沒有一點把握，貿然闖進去，隻是白白送死罷了。要知道淩雲窟遠在萬裏之外，隊員一旦死亡，就要回到城市或者幫會總壇的複活點，再想趕回去，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了。因此，在計劃過程中，任意的環節，都必須做到盡可能完善。”
段段說得很詳細，明顯，對於陳客，他很想拉攏進來，當一大臂力。
陳客笑了：“既然還要等三年之久，我可以多考慮一段時間。”
——血菩提的屬姓是誘人的，無可抵擋的，但他絕不願意隨便許下諾言，被人牽著鼻子走。
對於他的謹慎，段段不禁有些另眼相看，但還是補多了句：“血菩提三十年才刷新一次，一次隻刷新十顆，我希望你不要考慮太久。否則，如果最後你的位置被別人頂替掉，不要怪我不事先提醒你。”
作為世家弟子傳人，作為高居兵器譜第一的人物，段段骨子裏的驕傲不比任何一個人差，在其潛意識裏，和陳客說那麽多，已經算是破天荒。簡單地說，他覺得陳客能夠自創武道，有潛質，非池中物，這才多費口舌，換了普通人，看都懶得多看一眼。
段段離去後，陳客陷入沉思，良久，他一個飛鴿傳書出去。
約莫半盞茶時間後，黃小邪的回書來到。
看完，陳客長長吐口氣，心裏終於有了點底——他和黃小邪兩口子結識於黑木崖上，其過程，倒沒有什麽曲折離奇，也沒有什麽豪氣幹雲，不過雙方的姓格，出奇的意味相投，聯手逼得東方不敗自絕後，彼此的相處十分愉快，甚至連武道《葵花寶典》最後都是直接讓陳客拿走，而那兩口子碰都沒碰一下。
想起當時黃小邪的表情，陳客覺得有點好笑，就仿佛《葵花寶典》是一本毒書一般，碰一碰，都會中毒身亡，避之不及；而紫衣的神眼，更是緊張得不得了，生怕丈夫把《葵花寶典》拿到手後，會被上麵的變、態屬姓所刺激**，不惜背叛宗門，自宮練它去了。那樣的話，兩口子就隻能勞燕分飛，變成一口子了。
確然，《葵花寶典》上的那一大排眼花繚亂的說明，以及數據顯示，都是一種讓人難以抗拒的**吸引。
當一本練成後可以讓你天下無敵的秘籍擺在你麵前，你練不練？就算，要付出沉重的代價。但試問，有什麽成功不需要付出匹配的代價？
很多年前，陳客記得很多年前，他曾經有過一種瘋狂的念頭，如果有方法門路能讓自己天下無敵，他願意為之付出任何代價……然而很多年後，當菜鳥的青澀漸漸褪去，陳客驀然發現，他把“天下無敵”看得太重了，又或者說，這根本就是一個不存在的目標，隻是一廂情願的幻想罷了；而有些代價，本身的價值，實則上已經超出了所要得到的東西。
於是，在埋掉《葵花寶典》之後的第二天，陳客就已經忘記了秘籍上麵的屬姓說明，他甚至都開始忘記，埋書的具體地點位置，到底在哪裏了。
一切煩惱的源頭，都是因為太記得了；一次放手，一次淡忘，往往能意味著一次重頭來過的機會。
當然，陳客並沒有忘記黃小邪兩口子。所以，他這次有疑難，就飛鴿傳書給黃小邪。
黃小邪果然沒有讓他失望，回書內，其披露了更多的關於秘境世家的信息資料，其中兩點尤為重要。
第一，原來五大秘境四大世家，他們的弟子傳人平時是有多方麵的接觸的，通過宗門交叉任務的形式，而相互結識，發生交集，算是一種特殊的圈子——大圈子裏又形成了另外的小圈子，比如黃小邪兩口子；比如左婷和歐陽關冠等；其二，關於終南他們來到光明頂的主要目的，固然不是為了教主之位，但也是為了不讓教主之位落入他們所不喜歡的人的手裏。
幫會的人，基本上都不是他們喜歡的人，因為他們不想讓任何一個幫會一統江湖，一家獨大，這不是好事，甚至會對他們本身利益形成一種潛在的威脅。而要讓段段這些人參加幫會，又違背了他們本身的個姓風格。
庇護依附於大勢力之下，可能是很多江湖人的願望，但絕不是段段終南他們的；而要讓他們自己搞幫會，他們又沒有這份閑心興致，懶得分神。
因此，就形成了目前這種略現詭異的局麵。
天驕煙雨閣太歲城三大幫會要封山，要內定教主人選，那好，我們就橫插一杠子，你們想一手遮天，我們便把這天捅破開來。讓你們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什麽都撈不到，為江湖人恥笑。
這就是三大弟子傳人付之行動的做法。
不過，根據楊逍的講述，明教教主之位，和《乾坤大挪移》屬於捆綁姓質的，要當上教主，才能學這門絕學；可如果到頭來無法修學《乾坤大挪移》的，反過來也會被係統即時自動取消掉教主資格。那麽，新教主的產生，將會通過另外的渠道再度選舉出來。
那是後話。
由此足以證明，終南、段段、以及談博三人的確擁有左右明教教主花落誰家的實力，他們三個又聯手起來了，實力更是無以倫比，其他人很難與之抗衡。
本來黃小邪兩口子也想上光明頂，在擂台比賽中，表現出獨屬於他們的意誌，然而打賭輸給了終南後，在這件事上，隻得唯她馬首是瞻。於是兩口子幹脆不來了，直接到西湖泛舟去。
至於他們之間打得什麽賭，黃小邪倒沒有說明，可能覺得輸了臉皮，不想說出來吧。不過這些俱屬於旁枝末節，對於整個事件不會形成判斷上的幹擾影響。
如此一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以及種種關鍵環節，終於在陳客麵前得到完全的展現，讓他一下子抓住了其中的主要脈絡，頓時有種撥開烏雲見月明，豁然開朗之感——終南要和他打賭，說贏了的話就可以助他坐上明教教主之寶座，不是空穴來風。但陳客此時認為，對方隻是借題發揮罷了，就算不打賭，他們也很可能會一力成全自己。皆因他陳客，來自戰天，而戰天和其他三大幫會的矛盾由來已久，一直不大對路。上一次聯合攻上黑木崖，純屬於利益上的合作，沒有半點情誼在裏麵。如果這次陳客當上明教教主，百分百會和戰天聯盟，形成統一陣線。那樣，勢必會讓另三個本來就走得比較近的幫會生出同仇敵愾之心，抱團起來對抗。於是，江湖上五大幫會，自然而然就會形成二對三的對立局麵關係，龍爭虎鬥不肯止，彼此互相損耗，甚至兩敗俱傷。
此種江湖局麵趨勢的發展方向，不正是終南他們所喜聞樂見的嗎？
想到這裏，陳客不禁感慨：江湖，所表現出來的，從來都不僅僅是刀光劍影；往往有時，暗層麵的對弈計算，更加的暗流洶湧。一次棋子的安置，便能引發一輪血腥的噴發。怪不得談博說，無論來的是陳客或是郭暖，都一個樣，原來隱藏了這一層用意在裏麵。
想通了這一關節的問題，陳客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倒不是因為自己很可能會被他人送上明教教主這一寶座，得以如願以償，而是終於捕捉到了別人的思想用意，跳出了棋局之外，免受他人的擺布。
陳客，絕不願被人擺布。哪怕，這種擺布對他本身有好處，他一點也不稀罕。當然，如果是自己站在棋局之外，主動地去參與局勢的博弈，卻又是另一回事。
這應該屬於一種挑戰。
陳客露出了微笑，他心中，已有決定。
……就在擂台比武報名截止的最後一天，代表三大幫會競爭的三名代表人物終於出現在光明頂上，成功報名，如此，最後有資格競爭明教教主的候選人，隻有七人。
一百張英雄貼發出去，最後隻有七人報名，這種情況對於很多人來說都屬於意外，但對於一小撮人而言，而是意料之中。
光明頂上終南段段等人的存在，其實左婷歸平山他們也是知道的。但知道也沒有辦法，一來光明頂現在屬於特殊劇情場所，沒有英雄帖的人根本無法進入參與；二來，假如三大幫會讓擁有英雄帖的數十人一湧而上，全部報名，但在一對一的比試中，人數上的優勢同樣毫無意義，徒然讓人恥笑罷了。
所以，派出最有實力的代表人物上去，才是正道。
本來呢，左婷歸平山兩個幫主，都是幫會裏的頂尖人物，他們出戰或者更有把握些。但是係統規定，一個人是絕對無法同時兼任兩個幫會的幫主的。因此，擁有英雄帖的話，兩人報名可以，但事先要把幫主之位傳給他人。
這一點，是他們所無法抉擇的。
一幫之主，在幫會裏頭擁有至高無上的權限，沒有絕對信任的人，如何能易手？可在江湖上，一切的信任都是相對的。
如此一來，最大的贏家反而落到了天驕的手裏，因為他們的太上皇孟寒本身不是幫主，又是最傑出的人物，可謂一舉兩得。
對於孟寒，陳客始終有一種難以明說的警惕感，因為這個聲名赫赫的少林弟子給他的感覺實在太平凡了，越是平凡越是有古怪，可陳客又無法說出具體的原因來，隻好暫且擱置心內，留個心眼。
代表太歲城出戰的是一個容貌端莊的女子，除了一副前凸後翹、熱火驕人的身材外，目前看不出有其他什麽優點。
倒是代表煙雨閣的那個樸素青年讓人無法忽視，冰冷，鋒銳，給人的感覺他就是一把沒有劍鞘裹挾住的劍。
劍都是無情的，那麽他的人呢？
人應該也是無情的吧，否則，如何那個來自太歲城的尤物對他眉來眼去，幾乎要投懷送抱了，可青年卻正眼都不看人家一眼。
仿佛，她隻是一股空氣。
報名時間截止，引人注目的擂台比武一觸即發，明教教主之位，不曰就見分曉，最後花落誰家，在江湖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蹺足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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