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麽?”多斯瑪斯問。明知對方不會回應。他玩著那些小方塊,決定自己做出猜測。隻要他猜,就會正確。
腦子裏竟然沒有什麽思想給他捕捉。
最後,他把那些方塊擺在一處。形成一個三角結構。按理說它應該是結實的——他戳了一下三角的一角——它歪到一邊,像被打斷的鼻子。多斯瑪斯皺了一下上嘴唇,又把它們揉成一個球形。
形成的形狀不是一個標準的球形。他可以運用蠻力,強行讓它像一個。簡單。但那樣他就不知道該把它放哪了。它會滴溜溜滾到房間的另一頭去,而他不太會想去撿它。
他又把它們播散。
……
……
……
諾洛兒正在自己的湖水中清洗兩隻鴨子。它們是從岸上來的,所以需要清洗才能進入水裏。她不清楚為什麽會有人做相反的事。鴨子順從的一叫也不叫,它們是她的。湖水的溫度恰到好處,森林包圍著它,它們都是她的。
它們聽她的話。然後那些樹冠顫動了起來。
諾洛兒手一鬆。兩隻鴨子像兩塊石頭沉入湖底。
哎呀。它們太聽話了,忘記了浮力。她盯著樹冠組成的黑色剪影。這些波動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讓它們閉合,但它們卻像帷幕一樣平靜的翻了起來。
一個身影從中剝離出來,走近她。
“至高者諾洛兒。”他發出的聲音絕對不來源於她和屬於她的任何生物。她簡直希望沒聽到這樣傷耳朵的東西。但他叫她至高者。這個稱呼她喜歡。
“哎。”她說。
“我需要引渡。”那身影道。他穿著鬥篷——要麽他長的就是那樣。幽靈。不對,比幽靈更實際,更腐朽一些——
“我的名字是奈裏金。你不用費心稱呼我。”那身影道。吸血鬼。諾洛兒恍然大悟。
“我和我的族人需要引渡。”奈裏金繼續說。他的態度很禮貌,充滿風度。讓諾洛兒有點忘記這個不速之客帶來的第一印象。“我和名為阿西莫夫的國王。以及所有居民。我們需要引渡。離開萬象森林。前往外界。”
“好多哦。”諾洛兒轉了轉眼珠。而且很麻煩。
“隻有你才能幫助我們。”奈裏金輕聲道。他身上又多了一絲她喜歡的感覺——臣服。筆直的站著的怪幽靈身上的臣服真有趣。“而見到至高者的機會是十分珍貴的。我希望能良好的把握它。”
諾洛兒聳聳肩。在她開口之前,奈裏金招了招手,黑暗樹冠剪影形成的帷幔再次拉開了,裏麵走出十幾個同樣浸染著幽靈氣息的身影。諾洛兒讓星光落在他們臉上——那些臉沒有血色,都閉著眼睛。
但他們的確是血肉組成的,這點她喜歡。
“阿西莫夫?”她指了指他們。
“不在裏麵。”奈裏金說。“他們是送給你的。”他優雅地停頓了一下。“我聽說,至高者喜歡和自己的子嗣相處。”
“家人。”諾洛兒說。
“沒錯。後天尋找到的家庭。親手選擇的家人。親自選擇的生活。這是至高無上的。”奈裏金道。“我們滿懷誠意,任你選擇。我相信,互相選擇是你更欣賞的方式。”
諾洛兒撫摸著水麵,盯著奈裏金看。
他非常理解她,讓她很高興。
“勒澈。”她想了想,說。快活地發現奈裏金馬上接了話:“如果這是你的要求,我們當然也原因幫助你原先的家族團聚。竭盡全力。”
諾洛兒抿嘴笑了。他是多麽理解她!這很好。
“這些……我都要。”她舉手指著那些吸血鬼。然後眨著眼睛望著奈裏金——從她的眼睛來看,奈裏金在星光下的樣子十分醜惡,但這沒關係。“我還要一個……天使。”
“當然。拉麥爾。如同我們已經承諾過的那樣——”
諾洛兒搖搖頭。勒澈她有辦法。她們已經是家人了,她永遠有辦法。
“柯啟爾。”她說。“我想和他一起玩。”
奈裏金沉默了一會兒。諾洛兒開始百無聊賴地用腳在湖底撥那兩隻沉沒的鴨子。她把其中一隻踩在腳下,製造了一個小小的爆裂。
“我知道他和他的一些曆史。”奈裏金道。“這個要求可能會有一些難度。”
諾洛兒歪過頭,不解地望著他。
“但我們會去做的。在我們順利出去之後。如我所言,竭盡全力。”奈裏金道。
“好。”諾洛兒說。
她又玩了一會兒水。抬起眼睛的時候,發現所有的吸血鬼正耐心的等著她。
“啊。”她叫道。想了想。“你要什麽時候,走?”
“我會說‘現在’。但那樣太無禮了。”奈裏金的聲音像一道冷流。“我們聽從安排。”
“好的。”諾洛兒說。
過了一會兒,滿身水藻的鴨子從水中啵啵浮出,在她身邊搖晃的時候,她才想起來自己沒問他們為什麽需要引渡。
吸血鬼打算全員離開的原因……然後,她又想起來,她根本不想知道。
於是她笑了,捉住那些玩具鑽入水底。
……
……
……
再來一次洪水她絕對無法應對。但這不是洪水的東西她也不能。血。如果是血的話,就簡單多了。它隻是具有血的顏色罷了。然後是火的溫度。氣的灼燒和汙泥的粘稠阻礙——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挪過來的。
黎芙衝入地下室。
“走。”她說。執法團的習性讓她不能隨意鞭打一個無辜者。她隻能站在那,隻能讓空氣進入嗓子,形成尖銳的回聲。“我們走。”
“這又有什麽意義呢?”年邁的獅鷲眼睛也不抬。“上次我也沒走。”
“這次不一樣。”你不會知道有多不一樣。我也不知道。沒有誰想知道。黎芙一點也不想爭辯。“她不會因為你也是惡魔就赦免你。”
“讓女王來吧。碾碎一切。”瓦布拉無所謂地說。“這是她應該做的。”
灼熱的空氣衝了下來。她的裙擺邊緣立刻泛起一層焦邊。
黎芙像弓一樣繃緊了身體,然後狠狠地,狠狠地,踢在了獅鷲的屁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