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中國最窮的小夥子發財日記
2006年3月28日+星期二+多雲
小玉到餐館上班了,工資是450塊錢一個月,包吃,晚上就住在餐館裏。待餐館打烊後,用幾張板凳拚一下,上麵擱幾塊木板,鋪上被子湊合著睡。
我跟工友們說小玉是我親戚,請大家多關照,不許欺負她。
小玉叮囑我,叫我不要說她是大學生。她說一個大學生在這樣的環境裏打工,她臉上掛不住。
我理解她,大學教給了她知識,也教會了她虛榮。
小玉開始對我存有一種報恩的心態,總覺得欠了我很大的人情。我告訴她,我也曾這麽困難過,在我困難的時候,我也希望有人幫幫我,哪怕隻是一聲安慰也是好的,所以用不著對我客氣。
隻是我沒有告訴她,我現在依然困難著。
2006年4月10日+星期一+晴
小玉說,我和其他民工不一樣。她說我身上有一種憂鬱的氣質,像個有點兒文化的人。
我就淡淡地笑,心裏卻有些溫暖,似乎有一種被讀懂的感覺。
說實話,雖然我學曆不高,但勉強可以算個讀書人。在工地,和這些粗放的民工在一起,我覺得我是孤獨的。
他們的想法很簡單,掙錢,然後寄回家。攢得多了,把老家的房子翻修一下,或者添置一兩件像樣的電器。
我的想法不一樣,我知道當民工是權宜之計,我應該有一個像樣的事業。但是,我的事業在哪裏?假如不當民工了,我能幹什麽?
這是一種掙紮的狀態,既不甘心,又沒有更好的辦法。
所以我常常羨慕老劉他們,有活就幹,有酒就喝,啥來了就迎接啥,爽爽快快。
這是一種難得的幸福,可是我無法融入,隻能旁觀,或者欣賞。
2006年4月28日+星期五+晴
小玉到餐館上班後,我有時會去找她說說話。或許她的心情和我有太多的類似,所以我們之間很談得來。
小玉叫我大哥,我也把她當自家妹子一樣看待。
有時,我會把她的口琴借來吹,排遣一下內心的寂寞。
前天,我問她:“口琴多少錢買的?”她說:“是一個高中同學送的。”我開玩笑說:“男同學吧?”小玉就不好意思地笑。
我說:“難怪房東趕你出來時,你什麽都不帶,單單帶了這隻口琴,原來是定情物嗦。你這麽困難,怎麽不去找你那男同學一起想想辦法?”
小玉說:“他還在讀書,在上海,今年才大四。”
我點點頭,說:“你看看,那天晚上你說什麽氣話來著?假如叫你那男同學得知了,不氣死才怪?”
小玉說:“有時候我真這麽想過,把自己賣了,換點兒錢回報++父母。”
我說:“別說傻話!好好幹活,好好掙錢,好好生活。”
今天,到了小玉發工資的時間,她把我給她的50塊錢還給了我。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不是我在意這50塊錢,而是我不想增加她的心理負擔。
不欠人情,就沒有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