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而阮瞻的心卻一直無法平靜,又是煩惱又是後怕。

煩惱的是,他之所以離開過了兩年多的穩定生活,就是想重新導回漸漸脫軌的心情,回歸以往的平靜。可是即使他四處旅行,寄情山水,小夏的影子總是會不經意的竄到他的心裏,攪得他不得安寧。因為這件事,他開始有些相信命運了,也許他上一世欠了她的,這一世注定要還!

後怕的是,幸虧他心裏想著她,讓他對她有強烈的心靈感應,否則如果晚到一步,他就會永遠失去她了!

夢殺術?!

什麽人會對小夏使用這麽陰毒的招數?如果不是他感應到小夏而及時趕到,她就會死在這個局裏,而且在肉體上沒有任何的痕跡,靈魂也永遠無法轉生。因為如果沒有有法術的人在夢境沒有結束前施以外力救助,被施術者會永遠困在那個恐怖的夢境中,無法停止也無法逃脫。

這是禁忌的術法,相當高端,需要很高的法力,若非有極大的理由,是不會用它的,連他也隻是以前聽父親說過,今天是第一次見到而已。聽父親說,施術的人在夢境中也是危險的,外力介入的人有可能會從夢境中的狀況推測出施術者的秘密,如果有心,就能給他最大的打擊。

因為夢境是人內心最深處的渴望和真實,任他是誰也無法在夢境中偽裝自己,所以也就會暴露弱點,而施術者是夢殺術的一部分,即使這個幻界是他製造,也無法置身事外。

那麽,從在剛才的情境中,要怎麽找出施術者是誰?而他的目的又是什麽呢?

明天吧,明天他會回到他原來的、但又變樣的生活中,找出這個秘密。

明天,他也會再見到小夏,那個讓他失去平靜卻也讓他的內心充盈,讓他總是莫名其妙的心悸卻又必須保持距離的人。

第二天一整天,小夏都坐立不安。晚飯的時候,她等的人還沒有來,讓她幾乎都要絕望了。

說是晚飯,實際上對於兩個在廚藝方麵等同弱智的人而言,隻是買來的速食食品,外加隨便炒一炒的清菜。

“要是阮瞻在就好了。”萬裏咕噥了一句,對著那一盤他炒的黑乎乎的‘菜’皺眉。

小夏聽到他提起阮瞻的名子,心裏一跳,下意識地看看門外。

“我們上大學的時候,學校食堂的飯菜根本沒法吃,想去飯館改善夥食吧?又口袋空空。那時候,阮瞻偶爾會在宿舍開個夥,我每次都能順著香味追過去蹭飯,他怎麽躲也躲不開,後來我幹脆搬到和他同宿舍去住,嘿嘿――”回想起以往,萬裏興高采烈,“這個死家夥,每天擺酷裝大尾巴狼,本來就很吸引女生注意了,後來又被發現兩下子做飯的手藝,簡直是上得廳堂,下得廚房,被女生公認為第一校草,連我這麽英俊逼人才華橫溢都被他比下去。那時候我們學校如果有個活動什麽的,男生先去打聽他去不去,如果他去,大家就要有被女生冷落的心理準備。喂,你東張西望的幹什麽,不吃我的菜嗎?”

“不會食物中毒嗎?”小夏心不在焉的用筷子拔了一下那顏色奇異的東西。

“我說在外麵訂餐,你又不肯。”萬裏發現小夏的不對勁,“你不是要等什麽人吧?”

小夏猶豫了一下,不是她不告訴萬裏,她隻是很想把阮瞻要回來的消息當作一個秘密,在心裏期盼著、甜蜜著,直到胸口漲滿著說不出的情緒。這些能和萬裏說嗎?他是她的好朋友,可不是她的閨中密友。

“實際上,昨天晚上我又被人設計了。”小夏不再隱瞞事情,“而且――阮瞻打電話來,說他今天會回來。”

“怎麽回事?我怎麽一點也不知道,為什麽不叫醒我?”萬裏驚訝。

“我也想啊,可是當時我陷在幻覺裏出不來,醒後又不能確定昨晚的經曆是真是幻。我怕你以為我這是神經錯亂的先兆,犯了你的職業病,硬要給我穿那種可怕的束身衣。”她開玩笑,試圖放鬆不安定的心情,但她說的也是真話,昨夜的事情確實令她有不真實的感覺,除非那個人回來。

“放心,我永遠不會那麽對你的。”萬裏看著小夏流轉的眼波,忽然覺得她若有所思的樣子很是美麗,“阮瞻也會回來,假如他這麽說,就一定會做到。”

“那我們等他吃晚飯好嗎?”

“還是我請你們出去吃吧,誰要吃萬裏做的垃圾食品。”門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小夏和萬裏循聲向門口望去,見阮瞻風塵仆仆地站在那裏,人黑了一點,不過他一進到店裏,立即讓人覺得空間溫暖了起來。

“你這混蛋,跑到哪裏去了?”萬裏站著不動,語氣裏不歡迎,但渾身上下透著喜悅,“我還以為你被印度大妞搶去作便宜新郎了呢。怎樣,新娘美嗎?”

“一邊想去吧你。”阮瞻邊說邊走了進來,“看來你也活得很好,沒死。”

“我死了你還能看見我嗎?”

“我能。”

“是啊,我倒忘了你是能溝通陰陽的大法師了。”萬裏走過去搶過阮瞻簡單的行李,“我幫你拿上去,你既然說了要請客,隻要準備好大把的鈔票請我們吃一頓就行了,這次我要吃一頓超大的餐,撐死不論。”

“怕你?!到時候你要撐不死,我用封言符讓你一輩子不能多嘴多舌。”

“你看,他威脅我!”萬裏轉向一直不開口的小夏,“他明知道我愛說話,偏偏用這個嚇唬我。他這算個什麽罪,乘人之危罪?你幫我跟他辯,這裏交給你啦。”他說著就跑上樓去。

他這一走,屋子裏的氣氛頓時曖昧起來,阮瞻慢慢走到小夏旁邊。

“你還好嗎?”他隨口客套著,瞄了小夏一眼。見她孤伶伶地坐在吧台前麵,被空曠的空間映襯得特別嬌弱,心髒微扭了一下。

不自覺的,他伸出手,想撫摸她略帶憔悴的臉,但卻在空中停頓了一秒,及時改為拿掉她手上一直握著的筷子,“你膽子也太大了,敢吃他做的東西。”

“我今天回來的晚,他已經做好了,還差點燒了你的廚房。”

“沒關係,我會讓他陪的。”

兩人相視笑了一下,四目相對,卻再也說不話來。

不該是這樣的!小夏心想。

她以為她會興高采烈的歡迎他,甚至來個朋友間久別的擁抱,沒想到自己會緊張成這個樣子,不僅找不出話說,心也跳得亂了。就算以前兩個人的相處,她也從來沒對他客氣過,總是一付不識好歹的德行,對他死賴活挨。怎麽因為他離開了一段,自已對他的感覺就完全變了?不行,一定要恢複正常,這樣別別扭扭,以後還怎麽合作?!

她跳下高凳,想打破這尷尬的氣氛,沒料到一跳下來就離得他近了,幾乎撞在他胸膛上,讓她瞬時覺得臉孔發燒,急忙轉過身去。

幸好萬裏下來的快,解救了小夏的窘迫,然後他們一起出去就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餐,但整個晚上小夏都不大多話,在一旁看著阮瞻和萬裏鬥嘴不止,雖然互相攻擊,但卻隱含著深厚的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