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又一條人命!
包大同歎了口氣。
他這幾天日夜忙碌,白天查檔案資料,晚上在校園內免費巡更,一天睡不到兩個小時,幾天下來終於熬不住了,隱蔽在太公石後麵蹲守的時候睡著了。
那裏的角度最好,可以觀察到整個校西區。
睡到正沉的時候,他突然覺得渾身發冷,像有一個人在輕輕撫摸他似的,登時毛發盡豎,清醒了過來。他下意識地向西區教學樓一看,當場就明白凶靈又殺人了。
教學樓是統一燈火控製,燈光要亮一起亮,要滅一起滅,現在整棟大樓黑沉沉的,唯獨二零五畫室的燈明晃晃的亮著,看來格外刺目,像是挑釁一樣。
他立即打電話給張校長,然後在身上灑了些隱藏氣息的符水,快步走到樓下,順著排水管爬了上去。
他的法力被莫名其妙的封住,想要施展遁術是不可能了,所以隻能采用常人的笨辦法。
畫室中央,一個女生軟軟的倒地,頭仰得高高的,脖子上的血洞還在向外冒著血泡,致命傷和第一個受害者是一樣的。
她的臉正對著窗子,灰白的臉上滿是驚喜之意,一具死屍竟然讓包大同瞬間想想“栩栩如生”四個字,看得人心頭發涼。
他猶豫著是不是跳進畫室看個清楚,可正在這時,畫室的燈忽然閃了兩下,滅了。眼前一片刺目的光明變成了深不見底的黑,晃得他愣了一秒鍾。
而就在一眨眼的時間,一聲輕微的破空之聲傳來,黑暗中刺出來一個利器,直衝他的咽喉。
他雖然被封了大部分法力,但畢竟還保持著十五歲時的狀態,閃身一躲,避過這致命的一擊,但他是在排水管上攀著的,手一鬆差點摔下去,隻感覺有一塊軟軟的綢緞掠過他的臉側,一下落到地上。
他手腳並用,迅速返回地麵,眼見一隻畫筆像老鼠一樣滿地亂竄,似乎在分辨方向,在他站穩的一瞬間嗖的一下鑽入了樹叢,任他再怎麽追去找也找不到了!
死者全是被畫筆刺穿了喉嚨死的,就是說那惡靈是以筆為凶的,那麽剛才她是附在筆上逃走嗎?這樣看來,就更能確定她是學畫之人了!
劈哩叭啦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包大同閃身躲在樹叢中,就見一個矮胖滾圓的身影在林蔭路上急奔著,正是那位膽小溫和的張校長。
“您來的真快。”
張校長啊了一聲,被突然出現的包大同嚇了一跳。包大同追那隻鬼筆到了林蔭道的中間地帶,張校長大概以為是遇到了傳說中的“問路人”。
“我――我今天行政值班。”張校長驚魂未定,“包先生,您很確定嗎?”
“我非常確定。”
“那麽我們要如何報警?如果警察問起,我們是怎麽知道的――”
“相信我,這件事警察沒有辦法,所以晚點報警沒有關係,我們先去看一看。”包大同看張校長麵有難色,安慰道:“放心,她已經走了,我們隻是看看現場而已,有我在,您是安全的。”
張校長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答應,和包大同來到西教學樓,拿出鑰匙打開了門。
包大同拿出大號手電,不禁一聲歎息,以前他可以直接祭出光明符,那符咒可以自動隨著他走動,遇到邪物不僅能變幻顏色做警示,還有部分防禦功能,而現在,他隻能用工具了。
雪亮的光柱把黑暗逼退了些,兩個人快步走到了二零五畫室。
一路上張校長都很緊張,扯著包大同的胳膊不放,到達畫室門口時,甚至抱住了他整隻手臂,害得包大同渾身發麻,比見了惡鬼都感覺可怕。如果這個時候是趙音音陪他是多麽**的事,可惜做驚嚇小女兒狀的是胖胖的老頭子。
二零五畫室本來因為出現命案而被封了,現在封條已經毀掉,被扯壞的紙條無力的垂在門邊,隨著樓道內吹來的暗風絲絲的轉動,像斷了的手在輕輕揮舞。
包大同試圖擺脫張校長的束縛,可是做不到,隻好拖著他走進畫室內,以手電從左到右掃視了一遍。
畫室的擺設和出現第一樁命案時的情形完全相同,雜亂而有序,到處是蓋著白布的畫架,因為光線忽明忽暗而影影綽綽,總感覺有人蹲在四周一樣。
大概因為好幾天沒人來,空氣中彌漫著灰塵味兒,但最衝人鼻端的卻是那股新鮮血液的甜腥,而這一切皆來源於畫室中央。
畫室中央的畫架上是一幅梵高風格的肖像畫,在一片黑暗中,那畫卻給人極其豔麗生動之感,連不懂畫的包大同都能感覺出這幅畫的奪目和出色,但畫中人的臉上仍舊沒有五官,脖子上也仍舊有一個大大的血洞,紅色的顏料淋漓向下,指向地麵。
地麵上的屍體,就是包大同在窗外看到的那個女孩。
隻不過,她的姿勢變了。從窗外看她時,她的頭向上仰著,直對著窗戶,而現在她的頭垂了下來,還是直對著包大同,因為離得近了,可以看清她的眼洞中血肉模糊,眼珠早已經不知去向。
“報警吧!”包大同對張校長說,同時終於抽出了手臂,“就說您看到這裏有燈光,所以才來看看的,我是――賠您來研究周易的。”
張校長早就嚇得哆嗦個不停,這會兒聽到包大同的吩咐,一邊拚命點頭,一邊勉強拿出手機報警。
包大同得了自由,向謀殺中心走了兩步,伸手一探屍體,感這個女孩的靈魂似乎也沒了,但他因為功力受損,不太能確定。
再向上看了那幅畫一眼,才發現畫中不僅脖子上有血洞,空白的臉上,應該是眼睛的部位也有兩趟細細的血痕。
有人在近距離看他!
幾乎是下意識的,他猛然間感覺有異。向腳下蜿蜒流著的血液一看,驀然發現一對眼珠漂浮在鮮血之上,因為血還在緩緩流動,那對眼珠也微微動著,灰白的虹膜無力的望著他。